虞老太太既是注重女子三从四德,江棠月决定用金银丝苏绣法把丹顶鹤补绣上,别具一番
这三日闲来无事,她便待在房间里穿针引线,春辰和翠微还夸道自家小姐的绣工精湛不少,要是拿去金缕阁能卖个好价钱,这倒让她又绣了两三个帕子想着等会去卖来看看。
春风温婉,和煦日光,没前些日子那么干冷,无需再戴护手套。起大早,江棠月简单拾掇几番,以散病气为由出府逛逛,周书妍算着账本头也不抬,没多说什么,还好心嘱咐道:“路上小心,早日回府。”
江棠月眸里暗色,洞烛幽微,施礼道:“谢母亲。”
春满楼作为京城内最为繁华的酒楼可容千人宴饮,除去沿路摆件的瓷器是名贵制品外,布置装潢偏向艳韵。
走进宽敞大堂,来往端菜小二,两栋楼之间巧用廊桥相连,桥下便是一片不知深浅从堤岸引流的河水,连上斥资人造景观,巧夺天工,卓尔不群。
她领着春辰走到掌柜那,问:“请问郭老板在哪间包厢。”
掌柜问:“您二位是?”
江棠月回:“虞鸢。”
掌柜恍然,请道:“是虞姑娘啊,郭老板已经打过招呼了,在三楼雅间,二头,你带这二位姑娘去。”
名唤二头的堂倌很是热情,迎着笑手麻脚利的给她二人引到三楼。
在进去前,江棠月瞧见对面那间包厢门口站着两位便衣守卫,很眼熟好似以前在哪见过,不由多留几份心眼。
江棠月特地嘱咐道:“春辰,你在外头等我,有事即使来报。”
“哎。”春辰应道。
江棠月刚踏进,郭老板早早已点好菜好酒,不禁面色微动,她所剩的银钱怕是不足以垫付一道菜。但郭老板见到她,瞬间喜笑颜颜,特意为她拉开座位,道;“其实你是哪家的小姐吧?怎得不叫你的丫头一同进来。”
江棠月入座,礼道:“郭老板要是不介意,等会走时,我打包点糕点给她就行。”
郭老板摆摆手,道:“何需打包,一会我再买两份你们带回去就好。”
江棠月问:“郭老板的意思是……”
郭老板边斟茶边笑道:“这顿饭我来请,你的香我有意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看起来像是个管家小姐,为何要和我们这从商的做交易?家中因该不会缺银断两。”
茶香四溢,江棠月温和的眉眼神色微凝,大方承认:“不瞒郭老板说,我只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女,哪会过得好呢,自得自寻出路的。”
郭老板眸光一黯,敛道:“这样啊,倒和年轻的我有几分像。”
江棠月略一点头,抿唇浅笑道:“荣幸至极。”
郭老板身体微微前倾,不疾不徐说:“谈谈正事,我原先合作的香铺与流水净类似的香是四百文是一盒,你出多少价呢?”
江棠月反问:“制流水净原料我所需半贯钱,卖给郭老板三百五十文可好?”
郭老板却摇头,道:“我想香料铺我有熟行,到时我介绍你去买是可以便宜部分,你卖我三百二十文。”
江棠月十分乐意说:“郭老板说多少便成,但香盒上我需做个标识,烦请郭老板以后用的合适多帮我们宣告了。”
“自然。”
二人相视一笑,持筷用膳不过一刻钟,外面突然传来足以响彻整栋酒楼撕心裂肺的吼声,紧接着呼喊声,器物碎裂声混作一团。
外面不知谁大声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小姐!快走!”春辰大力把门推开,同时浓烟黑雾刹那冲进屋内,裹着浓厚呛人焦糊味。
江棠月错愕吃惊,这火来势汹汹如从天边燃起,霎时酒楼已经被吞噬大半,源头正是他们对面的那间屋子。她不敢耽搁片刻,拉上身旁的郭老板和春辰就往外跑去,可外面更是乱作一团,三楼又是酒楼最高处,皆是包厢轰燃木制装横,众人推推搡搡,好几次她们差点被推到在地。
待他们顺着人流跑到一楼时,雕梁屋檐已然在往下落木块,方桌圆凳早被推翻,陶瓷瓦片遍地皆是,洒落烈酒无疑是让火烧的更为猛烈,寸步难行。
江棠月正踌躇往哪方走时,听到上方传来吱嘎作响的声,只见她们头上一块绸布木桩承受不住将要掉落,她不假思索把二人猛地往外推,自己大步后撤,霎那间,木桩坠下砸出一片虚灰,呛的她无法呼吸连连咳嗽,眼泪直逼出来。
“小姐!”春辰急唤。
“你们先走!”
春辰想要上手抬木桩,可完是不可能的事,难掩慌乱道:“不行啊小姐,你快些出来啊。”
江棠月临危不乱,平稳有力道:“春辰,听我说,你先出去再找人来,我这自有办法,不然谁都活不了!”
“小……”
“快去!”江棠月厉声道。
春辰摸着眼泪不再犹豫,脚掌几乎不沾地拼命冲出去欲找人来。
灼眼火光中,楼内已经见不到多少人,江棠月环顾四周,前方被挡住去路,后方众是焰焰紧逼的烈火。隐约里,仿佛听到迭连呜咽声,她随声环顾四周,借着灼眼火光,只见不远处被烧起的半月桌旁,一位男童缩在角落,恐惧抽噎着。
火势不久便会蔓延到男童身上。
江棠月不作犹豫,留心越过满地的杂物,散起的浓烟让她眼前一片模糊,一不留神脚腕处被碎瓦片狠狠划出个口子,她闷哼一声却顾不得疼痛。
此时,男童头顶被火烧全的绸布将要砸下来,江棠月咬紧牙关几乎如箭离弦,抱起他就躲到另一旁去。绸布近乎一并砸落,她躲避又快有急,左脚脚尖先着地,脚踝一弯传来剧烈的刺痛,每再动一下都疼的她直冒冷汗。
“姐姐……”男童惨白着脸,瑟瑟发抖忘了哭。
“别怕……”
江棠月轻轻抚拍男童的背,温和哄道:“没事的……没事的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她脸色褪尽身体微微发颤,环视四周想再寻出路,可处处都被源源不断的烈火包围,看的久些,被火光刺的视线逐渐模糊,呼吸越来越沉,手脚越来越轻,求生的**让她强撑在消散的意识清醒。
“别怕……”江棠月喃喃道,而男童依旧在怀里哭喊,她却只觉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酒楼外已经被官兵包围了起来,纪无逍也在其中,春辰看到跑到他面前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地,满脸泪水磕头,哑着音哀求:“纪将军,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还没有出来,求求您……”
纪无逍身边的柋凌弯腰将她扶起,惋惜道:“不是我们不进去,你看这火,进去就……”
他的话卡在喉间,只见纪无逍已披上用水浸透的披风冲了进去,便是想拦也来不及。
纪无逍从外面进来寻人,入眼即是一位瘦弱青衣女子不顾烧灼痛楚,拼尽全力将一位男童紧紧护在怀里。震惊恍惚间,他的心狠狠酸楚,提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往那方开出一条生路。
江棠月混沌间,半睁半闭看见玄色衣袍的男子朝她冲来,无声地念了两字:“风澜。”
纪无逍把她怀里的男童抗在肩上,手腕一翻又单手将她揽在怀中,江棠月顺势勾住他的脖颈。
动作时,江棠月扯到左脚禁不住闷哼,纪无逍看去整个脚踝又青又肿。
刻不容缓,他用身体护住二人敏捷的躲开那些杂物冲跑了出去,熯天炽地中,他就如砥柱立中流,让江棠月再无后顾之忧。
一见到日光,冷风吹动江棠月的意识才恍然,自己已经从
纪无逍没做多耽搁,把男童放在地上,叫上一直在外等候的春辰,再把她带到一个马车里,语气如寒水,道:“自己照顾你家小姐。”
“谢过纪将军!”春辰躬身,泪水就决堤而出。待人一走,她细细查看江棠月身上伤势,眼瞧那脚踝肿的骇人,边哭边道:“小姐这可怎么是好,伤成这样,都怪我护不住小姐。”
江棠月脸上渐渐恢复气色,扯唇笑说:“我知道,是你求了他,我要谢他,也要谢你。”
纪无逍出了马车走向百姓堆里头,听有个娘子说孩子还困在里头,二话不说拎起水桶往身上浇又踏进熊熊烈焰中,柋凌想劝都来不及。
酒楼规模大,来着客都是显贵人家,又临近城区,官府的人不敢耽搁,防隅军闻风而动。
领队大喊:“哎……哎!纪将军!”
娘子感激涕零喊:“纪将军大恩!”
“……”
江棠月费全劲拖着脚,直起身来来扒开帘子,往外望去,远处有个众官兵拥簇的地,而她在三楼看到的两个护卫也在,他们一同搀扶一位男子上了雕车。
她记起来了。
那两个护卫是太子秦煜形影不离的随从。
而秦煜身上衣纹模糊间似有暗红血迹晕染,难不成这般大张旗鼓不惜一切代价就为了行刺太子吗?谁这么大胆?
江棠月眸色暗沉,却轻和道:“春辰,你去那不远处的药铺买点消肿的药和擦伤膏。”
“小姐你哪还伤到了吗?”
“不是我,是纪……将军。”江棠月记得她看到纪无逍带他们出来前,手背被尖锐木刺划出一道伤痕,虽不深,总得处理。
春辰出去不久,郭老板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带来一壶温水喂给她喝,眉头蹙成团,不忍心疼道:“我叫郭箐。”
“人人说商人重利,其实我最看中情。”
“郭箐姐姐人品贵重。”江棠月真心夸道。
“你的香我按三百五文收,制多少我收多少,这是定金,你且收好。”郭箐说罢从衣袖里掏出个鼓囊的钱袋子。
江棠月接下,落落大方道:“定不叫郭箐姐姐失望。”
郭箐陪着她等到春辰回来,一回来连是上药打圈按揉,冰凉药膏让疼痛舒缓些,但也是酸麻胀痛,江棠月忍着痛转移注意力向马车外望去。
一时她目光微动,见到一位锦衣常服,云鬓霜资的男子在纪无逍身侧谈笑。
是二皇子秦玄知。
二皇子为贵妃所生,为人笑里藏刀,和太子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可人却无心上位,也不拉拢势力,更不多理朝政,说穿了,就是单纯看不惯太子日子过的好。
纪无逍关系去看,太子得称是他表哥,怎会和秦玄知走的过于近。
江棠月在车内稍整发髻,唤来春辰搀扶着下了马车,左脚不敢使劲,磕磕绊绊的走到纪无逍面前。
江棠月取出擦伤膏道:“今日多谢纪将军相救,你的手也上点药吧。”
“无需。”纪无逍声音又低又磁,依旧拒人之外。
秦玄知从容上前,抱拳致谢,慵懒笑道:“姑娘,我们这种常年在外的,小磕小碰难免,姑娘好意,心领了。”
“公子事不能这样说,一次是小,次次便是大了,你们常年在外,更应该顾好自个身体,当是谢礼,收着吧。”江棠月道。
纪无逍平仄冷静,江棠月对他莞尔一笑。
纪无逍垂下眼帘伸出手,江棠月将药膏稳稳放进她的手中。
时候不早,城内又闹出如此大的事,江棠月不可在外过多滞留,和他们说声再会,便让春辰带着她回府去。
进府时,听闻老夫人好似傍晚便抵达,上下忙活没人顾及的了她,也免去了麻烦,避着人回房换上干净衣裳。
她刚走后,酒楼外二人侃侃而谈得走出人群,只大多是秦玄知在说,纪无逍偶尔点头应着。
走了几段路,人越见少,纪无逍薄唇轻言,问他:“你放的火?”
秦玄知谦恭无辜:“自不能是,怎说我也是位皇子。”接而假情假意叹息道:“我三弟做到那个位置,想杀他的人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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