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
“相信我的话，就告诉我你一直以来都在调查什么。”
阿欢一愣，笑了：“休息室里的侦探小说看多了？我天天就往这几个地方跑，你也知道。”
“不。你在隐瞒什么？”
阿欢对上风辰深沉的眼神：“你在期待什么样的回复？”
不知过了许久，风辰撇开了视线。
“你不相信我。”
“那是你认为而已。”
啧，这孩子也是够聪明。他们在这种地方相识，信任....太难承诺了。
“没关系。” 风辰勾起了嘴角，明媚的笑容闪得阿欢有些恍惚，毕竟在他这张时不时就阴沉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我相信你，这就足够了。”
对此，阿欢什么也没说。
“跟我来。”
风辰并没有打开那扇门，而是拐进了墙角，挤在狭隘的廊道。
阿欢的嗅觉向来比较敏锐。
一种奇怪的味道离他们越来越近，他忍着不适跟在风尘的后面。
几滴雨露落在了他头上，阿欢听见“嗡嗡”声响，这通风道比他想象的宽敞许多。
停下脚步，风辰拔开了底下的铁网，回头示意阿欢穿进去。
阿欢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你想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只好照做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望着眼前的场景，阿欢有些愕然。
眼前四面墙壁，数起来有六扇铁门，一座楼梯稳坐在中旬，如旋螺般地延伸至上，也许是经过岁月和环境的酷刑，有些生锈和肮脏。
在这黑暗的环境里，楼梯的出口仿佛有束光，让人忍不住抬头靠近。
“新成员？”
垂下眼眸，远处一位瘦小的身影朝他走来。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衣衫缝缝补补，上面沾上了些许的污渍。他脸上挂着笑容，灿烂得有些僵硬，宛如一副面具。
“009，离他远点。” 风辰的语气比以往更加冷漠。
“你编号是什么？” 并不打算理睬，009自顾自地和阿欢说话。
阿欢并没有回复，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看着麻木又僵硬。
“无趣。”笑容顿时消失了，失去兴趣的009转身离开。
“做得好。” 风辰低喃道。阿欢皱起眉头，没有回应。
风辰并没有走上楼梯，而是推开其中一扇门。
一团黑漆漆的生物一闪而过脚边，潮湿的异味弥漫着空中，阿欢选择性地不看地上。
铁栅门延伸至远处，一左一右，在两侧之间开出不算宽敞的走廊。
门后，角落里堆着零散的物品，几条被子铺在地上，寒酸得让人难以想象如何度过冬天。
单独的隔间看着至少有五六个人聚居，越往越后，却发现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
风辰貌似也察觉到不对劲，步伐越走越快。
渐渐地，阿欢与越来越多孩子擦肩而过，而他们都统一望着同个方向。
出了什么事？
尾端的其中一个隔间前，铁门不知何时被拉开，四处都是人在低声议论。
风辰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让一让。”
那些孩子似乎有些畏惧风辰，纷纷散开，隐藏在人群背后的情景也映入眼帘。
角落里，一位大概**岁的男孩靠着墙壁，深红色的浸湿了褴褛的衣衫。右臂的袖子落了空，从里头延伸出的是一条几十厘米的不明生物，暗淡的红棕色上覆着密密麻麻的白点。
像极了章鱼的触腕。
风辰走上前，将手指探向男孩的鼻息。
紧闭着眼睛的男孩缓缓睁开眼睛，发出细微的喘息声，几乎奄奄一息。
”救...救……”
男孩的情况不乐观，生还的可能性渺茫。
风辰垂下眼眸，倾斜着身子：“告诉我你的遗愿。”
阿欢听不清男孩说了什么，只见他的嘴唇微微动着，随着身子便完全瘫软在风辰的怀里。
那一团触手依旧在微微颤动着。
风辰轻轻地将男孩放在地上，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
“009。”
一抹身影从人群走出来，正是先前那位男孩。他不再挂着那虚假的笑容，而是面无表情地提着一盒箱子……和一把刀鞘？
打开箱子，风辰将一块布盖在逝者的脸上，随后又看了阿欢一眼。
“哥，退后。”
阿欢照做了。
眨眼之间，锋芒一闪而过，那把长刀又快又狠地砍断了那歪七扭八的触腕。
鲜红色喷得到处都是，从手臂流出来的却是绿色的□□。那畸形的生物形终于如同死水一潭，一动也不动。
望向满脸都是血的风辰，他冷漠地握着长柄，而旁人都不知何时退后到隔间外，无动于衷地聚在一起，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你非要弄得那么恶心吗？"
009又走上前，嫌弃地接过长柄，再用一块白布包裹住满是血的刀子。
不管是在清理着现场的009，垂眸不语的风辰，还是白布后的尸体，都应该是在上学的孩子。
阿欢一时不知该感到瘆人还是悲哀。
“你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风辰看向他，空洞的眼睛掀起了一丝涟漪。
他们走出了这地方，再次回到了楼梯旁。那束光似乎被周围阴森渗入，黯淡了不少，而身体的毛孔似乎在隐隐颤栗着。
"看清了吗？" 风辰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里。
"你难道不好奇吗？"
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再对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其实阿欢已经猜出秘密了。
"你相信我吗？" 风辰又问了一样的问题。
这次，阿欢犹豫了会儿，才说："我可以尝试相信你。"
风辰终于露出了平常的笑容。
风辰转过身，走上了楼梯："那就足够了。"
"这地方和我们平时的房间不一样，实际上也没什么差别。不管是贴上S等级，F等级，一片白还是一片黑，我们都是一群在阴暗中爬行的老鼠，只想要一点阳光生存而已。"
"这里，便是真相。"
越爬越高，阿欢抬头一看，那束光果然只是楼上的一盏吊灯，一闪一暗，摇摇欲坠。
"要换灯泡了。"
风辰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地说道。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可以被随时舍弃的棋子，没有任何例外。"
"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我想，我们的目标并没有冲突。"
转过身，弱光映照着他的轮廓，残留的血迹融进交错的光影里。眼里是看不透的情绪，只是那深色的瞳孔仿佛带着隐隐约约的悲伤，让他一时恍惚。
"相信我一次。"
阿欢最终还是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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