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酒早已没了泪意,毕竟是早就看过的电影。
影院的灯缓缓亮起,像是为了照顾观看者的眼睛,灯来得极为缓慢,晏酒逐渐适应亮光,她悠悠地望向陈聿初。
明亮璀璨的光打在陈聿初过分精致的侧颜,熨烫精致的衬衫挽到腕骨上方,他不急不缓地回眸看向晏酒,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传来:“还想做些什么?”
也许刚刚肌肤的接触,又或许是借着电影哭过一场的情绪释放,晏酒没了开始的拘谨,清浅的眸子转了一圈,温柔的音色溢出唇间,“我想要逛商场。”
“好。”陈聿初棱角分明的下颌微抬。
每家店里只留了一位员工以备需要,黄秘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晏酒并没有特定的目的,随意地走进一家店。这家店里的东西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件首饰贵,她却饶有兴趣地拿起一副耳坠,细细挑选起来。
陈聿初站在她身边不语,极有耐心,唯有隐隐绰绰的薄荷香气。晏酒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看得很认真。她从不以价格为准绳,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对小而精致的物件总是会忍不住驻足,也喜欢在古董市场淘东西。
身侧的手机屏幕亮起,灯光下陈聿初的薄唇沉静地吐出两个字,视线与晏酒对上,微沉的音色缓缓说:“接个电话。”
俊美挺拔的身姿往外走去,手工定制的西裤里长腿笔直修长,他低声向黄秘书吩咐了一句话,旋即黄秘书快步朝晏酒走来。
旁边的店员在陈聿初走后才缓过神来,艳羡地看着晏酒。中午的时候商场管理通知他们有贵客要来,要她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她万万没想到是这样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刚刚这位先生不仅长相俊美,对太太还非常有耐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怪不得说情种常出在富贵之家。
黄秘书走到晏酒身边,说:“太太,我来陪您看。”
晏酒放下手中的耳坠,斟酌着语句,淡粉色的唇轻轻地问:“公司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黄秘书态度得体地回答:“下午有个跨国会议,陈总已经让高秘书代为参加。”
哦。
原来,他真的有事要办。
那为什么要陪她看电影,还要陪她逛商场。
晏酒的杏瞳不自在地颤了颤,其实奶奶那里她可以帮忙说的,她可以一个人看电影、逛商场。
她如水的眼看着黄秘书,视线却透过她看向店外屹立着的身影,西装外套没穿,只着白衬衫的身姿料峭挺拔,他的薄唇微启好似吩咐了什么话,纵使隔着距离依旧流淌着一股天然自成的贵气,如高山白雪。
晏酒看不懂陈聿初,她早就知道自己是看不懂的,他们的出生与阅历全都不一样。
就像她以为陈聿初心中公司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愿意为了“约会”而推了工作。是因为孝顺而遵守奶奶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原因是因为她?
晏酒一时心情复杂,指尖捻过指腹,表情有点茫然,直到欣长的身姿裹挟着独属于他的气息重新站到她跟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玉质的声线缓缓在她耳廓响起:“试试。”
陈聿初的声线磨得有些缓慢而磁性,晏酒刚刚拿起的耳坠如今正安静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是一对蝴蝶珍珠耳坠,珍珠圆润小巧,上头的蓝色是清浅的渐变,蝴蝶羽翼周围缀着一点儿水晶。这样精致的耳坠在面前如雪般的男人手中出现,多少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晏酒一时没有回话,工作人员望着身侧这一对般配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开口:“先生,您为太太戴上吧。”
空气中一时静了,黄秘书眼睛看向地面,老板能陪人看电影逛街已经是令人意外,至于给人戴耳坠,这种事情他恐怕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做过。
工作人员没想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放。
晏酒这才回过神,不忍她人尴尬,莹润指尖触及耳坠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温热的掌心,她灼烫般想要缩回手指却还是颤悠悠忍住,咽了咽喉,就听上方的男人嗓音清晰地说:“我来。”
“嗯。”如蚊咛般一声轻轻应了。
姿态矜贵的男人动作温柔地将她原本的珍珠耳环摘掉,放在桌面上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让晏酒纤长的睫毛末端颤了颤,他沉稳的呼吸就打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引得她一片颤栗。
绸缎般的乌发被清寒微凉的手指挽到耳后,指尖触及的区域泛起了星星点点的胭脂红,最后更是一整片都染起了霞光。
陈聿初如海般深邃的眸子凝着晏酒过分纤细孱弱的脖颈,指腹下就是她瓷白柔嫩的肌肤,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到好像能共享彼此的呼吸。
疏冷克制的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将蝴蝶耳钉穿进耳洞,俯身在晏酒耳边说了声:“照镜子看看。”
墙边的落地镜里,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相拥在一起,暧昧的气息缠绕包裹,陈聿初倏然低下头,他锋利的下颌抵在晏酒乌黑柔软的发顶,似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听不分明。
晏酒颤悠悠的眼往上抬,灯光打过来照在她的脸上,镜中夺目的精致五官被烧得红透漫天,蝴蝶耳坠在瓷白圆润的耳朵上摇摇晃晃,灵动而美丽。
“好看。”
玉质般的声线从头顶传入她的耳廓,不知是在说耳坠还是在说人。
*
雍美如保养得当的手拿起白瓷茶杯,轻轻抿一口茶,埋怨陈聿初,“你说他这孩子,约会到一半还回来。厨房根本没准备你们的晚餐,等会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雍美如说得夸张,晏酒耳垂上仿佛还残留着陈聿初的温度,烧得她的耳根火燎火燎的发烫,她轻咳了一声,克制住蔓延的思绪,说话慢而轻柔,“是我要回来的,想陪奶奶吃饭。”
他今日推掉的公务应是很难办,买完耳坠之后,晏酒主动提出要回家,陈聿初没拒绝。他们到家时,高秘书已经等在别墅门口,两人直接去了书房。
雍美如被晏酒哄得高兴,便也不继续追究陈聿初,她往四周扫了一眼,疑惑地问:“你收养的小狗呢?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看到它。”
“它叫平安。”虽然陈聿初不在,晏酒还是放低了声音,“他不喜欢小狗,平常我都让平安待在房间。”
幸亏嘉南别墅的房间足够大,晏酒与佣人也会带平安到室外的草坪玩耍。
“这臭小子。”雍美如骂了一句,拉过晏酒的手温柔地说:“带我去看看平安。”
晏酒起身领着雍美如往平安的房间走去,嫩黄色的衣裙飘曳,曼妙身形纤毫毕现,耳坠的蝴蝶盈盈欲飞。
平安听到晏酒的脚步声,早已经乖乖等在门口,门一开马上冲上来摇着尾巴表示亲昵,在晏酒身边转了一圈之后便慢悠悠走到雍美如脚边闻她的气味。
“奶奶不要怕,平安是很温和的小狗。”晏酒解释。
雍美如姿态端雅地摆摆手,语气很轻松,“我晓得。”
她缓缓蹲下去,抚摸平安的头顶,赞了声:“乖孩子。”
晏酒见状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雍美如:“小酒,给我和平安拍几张照片。”
“好。”瓷白的指尖划上光洁的屏幕,晏酒找好角度,拍了好几张,蹲下来拿给雍美如看。
雍美如和晏酒的头凑在一起,她划过晏酒的手机,“小酒的拍摄技术就是好。晚点你把这些照片都传给我。”
“好。”晏酒应声,眸光微顿,忽然发现雍美如正盯着她看,她摸了摸脸颊,“奶奶,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雍美如不可思议地指着晏酒白嫩的耳垂,语调倏然抬高,“聿初给你买耳环了!算他懂事。”
很快她又心疼地念叨,“小酒,下次一定要让他买最贵的。”
晏酒知道雍美如为她好,但她摇了摇头,“奶奶,最贵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
“哦哟哟。”雍美如恍然大悟般,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小酒呀,喜欢聿初买的。”
晏酒心脏深处荡起了一片涟漪,陈聿初曾经送过她一套粉钻,但那是为了让她出席陈家的晚餐,她并不喜欢。这次是他们一起挑选,陈聿初亲自为她戴上的,虽然价值不高但她确实喜悦。
她说不上来这种喜悦从何而来。
清绝昳丽的脸猝然浮上了一层胭脂红色,水泠清透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透着一股清纯的妍丽。
雍美如知道晏酒脸皮薄,没有继续打趣她,转移了话题,“以后还是让平安出来吧。这房间再大,它一定更喜欢和人待在一块。”
“真的可以吗?”晏酒眼里跃过一道光,陈聿初回来之前平安都是待在外头,哪里都可以走。他回来之后,平安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她来找,晏酒实际是心疼的,每次都陪平安很久。
雍美如摸了摸平安的头,“当然。聿初这孩子没那么冷漠。”
她叹了一口气,声线不自觉低沉了些,“柏川小时候从外面带回来一只猫,瞿玲玲不让他养,柏川就把猫交给了自己同学养,开始的时候他的兴致还很高昂每天去看,渐渐的就是一个月去几次,到最后他都快忘了这只猫长什么样。”
晏酒不由自主地跟着压低了呼吸,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眨,没有出声。
雍美如知道晏酒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继续讲了下去,“柏川那个同学本就不喜欢猫,原是为了讨好柏川借他攀上陈家,见柏川对那只猫没了兴趣,便将那只猫丢了。”
“啊。”晏酒捂住嘴轻呼一声,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写着心疼。
雍美如安抚地压一压她的手背,“是聿初找回了那只猫,花钱找了专人看护它。他很少对动物或人起怜悯之心,不是因为他残忍,而是因为这都是一份责任。聿初人不坏,只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
晏酒的睫毛末端轻轻地颤着,她的唇角抿得很直,莹润发光的眼里闪着思考的光芒。
她必须要承认是她的错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陈聿初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认为他一定会讨厌平安的存在。她不曾去问过陈聿初真正的想法,也不曾为平安争取过。
雍美如见晏酒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年她对于英慧有恩,把她安排在这里当管家是怕晏酒脾气好被其他佣人欺负,也是怕她和陈聿初相处不好。
从于英慧那里得知晏酒将所有东西搬去客卧,她马上就急了,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直接打了晏酒的电话。
陈聿初那性子雍美如知道,平日里都是寡淡无趣的,晏酒又是个脾气好不爱说话的,两人不爱表露自己,如果真的任由他们这样相处下去,恐怕长久以往他们的关系就僵在那里,一动都不会动弹。
雍美如:“小酒,和奶奶说实话,你对聿初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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