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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 角声催

林鹤归正闹别扭,忽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者敲两下门,径自推门进来了。

“广白哥哥,”林鹤归听他步伐匆匆,便问,“怎么了么?”

孟广白嘴角扬起些,眉头却还蹙着。“鹤归,我爹刚来讯说谷中要事,命我急归。”他跟宋时对上视线,接着道,“我得先回去了。”

“刚来讯?”宋时眉间一皱,直觉这事儿太巧了些,“鹤归也刚接到玄渊的请帖。”

孟广白绷起脸,转头去看林鹤归:“玄渊的请帖?什么时日?”

“就过两日。”林鹤归硬着头皮答,还把宋时搬了出来,“小师兄跟我一起去。”

孟广白闭了闭眼:“你们两个……!”

宋时撇开这段,道出自己方才的顾虑:“孟兄,玄渊到望夷、断云差不多路程,前后相差不过几刻钟。鹤归也才拿到请帖没多久。”

他眼神沉沉,说得孟广白面色几变。

“你是说……”

宋时点头,皱眉道:“就怕是玄渊派了人去。”

浅薄点说,望夷谷是孟广白的根,不能有差池;往深了讲,望夷谷是仙盟少有的中立宗门,若玄渊真有意拿这处医修圣地开刃,各脉系的仙门百家势必跟着下场,纵使仙盟有方圆万里之广,崩乱也不过眨眼的事。

林鹤归背后隐隐发寒。他抿了抿唇,看向孟广白:“孟兄,南叔不是平白无故唤你回家的人,你回去一趟最好。这边小师兄在,想必不会有大问题。凡事迟则生变,我给你绘回去的阵法。”

孟广白手上不自觉摸着竹扇,又深深看宋时一眼,颔首应好。

·

卯时,大半个西郡还笼在迷蒙夜色中,只东天泛起小半扇鱼肚白。

这会儿值守谷口的是青囊堂长徒王格。

王格懒懒散散坐在值亭下石桌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架势。她眼下挂着经年攒起的青黑,脸上蒙了层倦色,托着腮帮等白班的徒生来轮岗。

数着田野间毫无节律的虫鸣,王格忽地眼皮一跳,半身汗毛悚然倒竖——有处虫鸣不对!眨眼间她横脚扫开桌下机关,一跃而起厉声喝道:“什么人!”

山径两侧埋藏的毒雾应声迸放;地下树上的弓弩齐动,箭头直指幽深谷外,箭尖一抹暗蓝隐在夜色中。

“再不现身,望夷就放箭了!”

王格身为医修虽不过出窍,但她长年在青囊堂守火制药,神识已淬炼得极为凝实,五感之敏锐能叫不少小乘修士自愧弗如;而此时此刻,她的神识撞上了一股前所未逢的威压,出窍期的丹田在浑如汪洋的压迫下微微震颤。她暗自咬牙,微微躬身,一手贴住箭弩机关的同时掷出数枚毒烟子,才空了没几瞬的指尖紧接着衔上了一枚“百花仙”。

谷口机关异动,悬壶堂必有警示,谷中定要尽快反应过来!

何虚不得不承认,出窍便有如此果断应变,放诸玄渊断云等仙盟大宗也数上等;这守谷的徒生配上满地机关毒瘴,若她是大乘之下,怕今日真闯不了这望夷。

何虚信步走在山径上,耳垂上一对玉质骨珠轻晃,周身薄薄一层真气流转,大乘之下无往不胜的毒雾被她轻松隔绝在体外七寸,绛紫衣袍掠过箭锋而纤毫无伤。

她姗姗行至值亭外,见亭下王格还肃着脸朝迷烟浓郁处比划那枚小细针,不禁停下步。

“倒跟歌儿一样傻不愣登的。”

何虚念着女儿,斟酌几瞬,摆手散了杀诀,身侧真气微一波动。

王格捕捉到了这股气息变化。她面对这叫人窒闷的威势,悍然拍下机关朝真气波动的方向放箭,不管不顾将身边独一枚“百花仙”射了出去。

何虚微讶,挑眉弹指击偏八方弩箭,稍稍探手,分花拂柳似的将悄然钉来的“百花仙”拈到手中。

她将针举至眼前端详片刻,独眼微微一错,看向针后那道满弓般绷紧的身影。

“小丫头,姑奶奶要找的可不是你。”何虚声音有些粗砺,叫王格不适时地想起青囊堂后运转的石磨,“趁姑奶奶心情还好,快回去找你们家大人去吧。”

王格死咬牙关浑身发紧,往袖中摸了个空。她恨以为值守谷口不过闲差的自己。

“望夷不接无约之客!还望前辈离去!”王格再次高喝。

何虚笑了。低笑声带了真气,刮得王格耳膜生生发疼。

何虚有些遗憾。若王格转身逃窜,她就把这没胆子的命留下,眼下只好作罢。

小丫头倔得很,倒也像歌儿。何虚心里想着,无端起了点闲聊的兴致。

“诶,丫头,你……”

话音未落,谷内乍迸射出几线绿影,冷不丁打断何虚的话。何虚飞身后撤闪过这数道锋锐竹箭,这头王格后领便被真气一提,与来人隔着数丈换了身位。

“副谷主,谷主,堂主!”王格鼻头一酸,忍着泪唤道。

“凌虚长老,欺负后生,可不是大宗之德。”南竹面朝何虚,冲着她沉沉道。

孟天无迅步上前接住王格,反手将她送至身后青囊堂主一侧,提气冷声质问:“不知长老晓旦前来望夷有何贵干?”

打何虚突破准圣以来,她就再没碰见这么不客气的话了。何虚看起来饶有兴致,孤身站在亭外与望夷几位话事人对峙,一身准圣威压迟迟不散,右眼那只独目慢条斯理地打量过气势汹汹的几位,轻轻一眯。

望夷谷中九成都是医修,明着跟人打打杀杀的好手并不多,谷里也就南竹有大乘期的修为,他身后的孟天无和百里镇祟都才不过小乘期。

洞虚与大小乘隔了障壁,大乘与准圣亦如是。望夷这只竹妖再如何也不过大乘,面对自己还未露怯,已是出乎她意料了。

竟是玄渊那位真气摄骨、杀夫成圣的凌虚长老。此等人物,早入了仙盟治小儿夜啼的必备良方了。王格抿着唇,腰杆笔挺贴到自家师尊身后,悄悄捏住她后衣摆。百里镇祟没转身也能感受到王格的紧张,抚抚她手背以作安慰。

谷口一时虫鸟寂声,局势如暴雨天涨满河床的水,离溃堤只差毫厘。

王格不禁向前迈了一步,攥掌成拳。

何虚似乎瞥了她一眼,忽地收敛气势,轻松笑开了。

“二位谷主这是做甚?”何虚目光掠过南竹,侧过头直直看向孟天兀,眼周细纹舒展,乌黑瞳仁与左眼的惨淡白翳闪过幽光,哼笑一声,语气和煦轻缓。

“本座此行并无它意,不过是转告孟谷主一句——”

“谷主位高多事,不重子嗣,膝下不过一双儿女,令郎自然金贵得很。玄渊还无与望夷向戈的意思,但大公子若是掺和进什么不该掺和的事,不小心遭磕碰了,还望谷主莫要怪罪玄渊不声不响、没个轻重。”

王格站在破晓晨光中,猛然打了个寒战。

·

孟广白从阵法中出来,还未进谷,先觉察到了谷口的异常。

他步履匆匆,衣角掠过因机关翻卷的土壤、地上数十道箭痕、径旁毒雾侵蚀下打蔫的枝叶茎芽,进谷时脸色已冷硬得吓人,全然失了对外一贯的君子风度。

他一口气卡在嗓眼,趋步往谷内走。

“大公子!”王格人在值亭下,远远见到了他就高声唤,一时含忧带喜。她换班后没回去,专程在这儿等他来。

“吱吱姐。”孟广白见值亭中还有人在才堪堪舒口气,忽略了王格有些古怪的神情,三两步赶上去,脸上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王格往他肩头狠狠甩了一巴掌:“说了多少遍是致知不是吱吱!”

“好、好。”见王格还精神不错,孟广白迭声应是,算是彻底放了心。他立时口气一变,打探起消息来;“致知姐,你行行好给我透个风,我爹急吼吼把我叫回来干什么?”

王格干笑两声,没直接回答,语气可谓神秘:“去了就知道了。你赶紧回悬壶堂吧。”

他既回谷了,自然会回悬壶堂。谷中明明看着太平无事的,娘何必让王致知催他回去?孟广白摸不着头脑,想到某点后神情微肃。

难道他娘梦得吉兆急要儿婿,特意催他结契合籍来了?这不能吧?他娘也不是这么弄神问仙的人啊?鹤归都还没应声呢。

王格看着孟广白神情凝重地往悬壶堂去,途中还因沉思太过,险些踩穿一片岐黄地,那地的药师惊声锐鸣才叫他回了神。她见状反稍稍定下了心:孟广白平素看着虽不着调,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做事一等一地有分寸;这会儿凝重成这样,定是猜出了什么,正想着对策。

王格想起几刻钟前何虚的“婉言告诫”与谷主之后的吩咐,看着孟广白的身影消失在座座竹楼后,揪住衣角,心道:大公子,千万挺过去啊。

孟广白神游一般飘进悬壶堂,看见堂前的孟南星才回过神来:“昭昭,我回来了,爹娘呢?”

“都在后山禁地呢。娘叫你过去。”孟南星应道。她还有话想说,欲言又止,到嘴边的预警最终还是拐了弯:“哥,你小心些。”

孟广白正迈步去后山,闻言脚下一顿,回首稀奇道:“你哥打小禁地不知闯多少回了,哪还会出岔子。”

“行了,谢谢昭昭,哥先走了。”他抛下这话,旋身匆匆出了门,喃喃念叨,“仙人在上,赶在你兄夫动身前回去最好。”

孟南星见他大步流星就往禁地走,不禁转了两下轮椅想赶上去,但她忆起方才孟天无的铁面勒令,又犹犹豫豫停住手,卡在堂中苦着脸干着急。

孟南星踟蹰再三,一咬牙,给林鹤归的玉印发了讯。

“寒往哥哥,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去玄渊?”

孟南星不时一眺后山的天色,发完讯后便将通灵佩捂在心口,目光怔怔然望着地上发空,嘴唇抿得板直,焦心地等那数千里外的回讯。

她也很喜欢总是挂着笑的寒往哥哥。

所以……所以。

孟南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抬首眯眼望向东墙外日光下格外幽深的青山。

·

“在哪儿?”

林鹤归看过信儿,眉尖稍蹙,捧着通灵佩给孟南星回:还在霄城。昭昭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林鹤归送罢孟广白,便也收拾收拾向顾呈明告辞,和宋时一道出了断云,才入霄城便收到了孟南星的讯息。

宋时见他捧着通灵佩跟人聊了起来,默不作声看了会儿,问道:“是孟兄?”

林鹤归乘隙抬头就见宋时撇开眼,一副“不在意不好奇”的样子,禁不住逗他:“是,就是姓孟的。”

宋时正欲发话却反应过来,了然道:“是孟小少君?”

“是,”林鹤归觑着他笑,“小师兄,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若是孟兄,你就会说是‘广白哥哥’了。”宋时言简意赅。

林鹤归“啧啧”两声,还没来得及埋汰他,心神被孟南星发来的话暂时吸引住了。

宋时息声等了会儿,见他半天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林鹤归抬头,脸上的轻松淡却了,眉头微微拧起:“南星叫我别急着动身,她要给我送些护身的来。”

“她亲自来?”

林鹤归给孟南星回讯,被宋时这话弄得失笑:“怎么可能,肯定是她那些信蛇们。不过南星的东西确实实用。反正距玄渊宴会还有几日,先在霄城歇上两天也赶得上,不妨等南星那几条宝贝疙瘩上门来。”

宋时当然没有异议,两人再度动身去寻落脚的客栈。

林鹤归发完讯,轻轻抛两下通灵佩,忽问宋时:“小师兄,师姑通常过几天给你回讯啊?”

“师尊事务繁忙,我不常给师尊发讯,”宋时沉吟片刻,“讯息的话,师尊看到就会回讯,通常在一日之内吧。”

“那你师叔回讯快,我总疑心他通灵佩是直接缝手上的。”林鹤归轻轻摩挲通灵佩,还没松多久的眉尖又蹙了回去。

宋时侧首看他:“师叔回讯了?”

“没,”林鹤归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半个多时辰了,他还没回。”

宋时没底气地猜测:“兴许……师叔正忙着。”

林鹤归喃喃道:“可是……”

可是,仰行前两日的讯息也没回。

他心里发沉,手中通灵佩突然一暖。林鹤归立即去看,亮起的却是仰止的玉印。

只见仰止回道:鹤归,此行万事小心。务必佩好雾隐木铎。若势不妙,勿回西郡,亟回学宫。

林鹤归同宋时道:“是师姑的讯。”

宋时道:“师尊怎么说?”

“就叮嘱我们佩好木铎,万事小心。”林鹤归说着,手上乖乖给仰止道谢,顺道问她:师姑,您知道师尊最近在做什么么?

仰止很快回了讯:你师尊最近还能做什么,无非来学宫蹭茶喝。

林鹤归看过,手上应了声好,托她若见着仰行便把这档子事转告一番,没等仰止再回讯就放下了通灵佩。

“师尊说什么了?”宋时看他脸色不对。

林鹤归贴身收好通灵佩,搓了搓脸,试图揉开绷紧的唇角。

“没什么,就是他们有事瞒我呢。”林鹤归无力而愤愤道,“师姑还训过我学舌雀似的的话一听就假,她自己却也记不住。”

他声音低了下去:“……连句哄小孩的瞎话都不肯编。”

宋时怨自己拙舌,沉默半天只会说:“师尊他们舍不得骗你。”

林鹤归被他说住了。他揉了把脸,放下手后脸上便没了消沉,只剩些无奈。

“小师兄,就你惯会哄人。”

宋时声音放得低:“没哄过别人。”

林鹤归笑了,跟着宋时进客栈,要了间靠窗靠边的上房。

翌日黄昏,林鹤归接到孟南星信蛇,收下了一卷效用声明与卷中提及的十几封能克大乘期的药散,包括她新制的一双烈毒“千见喜”“万万错”。

是夜,两人启程,共赴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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