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蒋皑惊呼。
杨砚书看着来人缓缓眯起眼,那日许谈独女及笄礼,他没有去,听师父转述,说魔教教主是个内力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如今得见真人,若非时机不对,他必亲自探探深浅。
许谈把剑指向谢莫闻,呵道:“魔教教主为何会在此处?”
“难道是同伙?!”云少澄在一旁搭腔。
谢莫闻没看许谈,无波无澜:“诸位既然把此人所做之事安我魔教头上,我自然是要来斩杀真凶的。”
钱霖脸色十分难看,他紧握双拳,不懂为何魔教教主会在此,那日及笄礼上,这位展现的实力极强…如此变数,他就不能确定一盏灯笼能否对付得了在场所有人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一起对付了钱霖吧。”萧从之往前走了几步,隐隐和谢莫闻站在了一处。
纪不予迟疑地开口:“萧少侠…”
“我在来的路上偶遇的谢教主,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没必要内讧。”
蒋皑不太赞同:“可我们怎么确定对付完钱霖,他不会来对付我们?”
谢莫闻笑着回答:“就算我会,如今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
“蒋掌门莫慌。”杨砚书说得不疾不徐,“此时该由许盟主做主。”
许谈皱着眉看了谢莫闻良久,又看向一脸怨毒的钱霖,泄气道:“虽可能是与虎谋皮,但我们确实别无选择。”
一锤定音,两方人马暂时合作,对面钱霖的表情更糟糕了。
钱霖不再犹豫,一把捏碎手中眼珠,手一挥,第一击率先攻向谢莫闻。
一片白光朝萧从之和谢莫闻袭来,峨眉弟子口中的白光,在他们眼里是无数内力凝结而成的刀刃。
“纪掌门!”萧从之边喊,边拍出内力。
纪不予反应极快,运转着内力向萧从之和谢莫闻跑来。
这两位也在运转周身内力,尝试凝结成刃,企图接住那铺天盖地的一击。
纪不予有样学样,朝钱霖的攻击拍出内力。
站到萧从之身侧,纪不予意味深长地问:“萧少侠,你和谢教主关系匪浅吧。”
萧从之没空分眼神给纪不予,只回:“眼下纪掌门还有闲心聊天?”
这道白光着实难以应对,纪不予很快就左支右绌,无法回答萧从之的问题了。
就在三人拦住钱霖第一击的当口,钱霖的第二击挥向许谈,同样是一道晃眼白光,铺天盖地般袭来,只是细看稍稍逊色于第一击。
许谈率先打出内劲,紧接着蒋皑和杨砚书补上许谈的空。
许谈先对着许舒颜喊:“舒颜,躲到巨石后头!”
许舒颜虽带着泪,但动作十分麻利地躲了起来,不给在场众人添麻烦。
接着许谈朝云少澄说:“少澄,你抓住时机。”
云少澄点头,盯准了内力和内力碰撞形成的空当,一个闪身出现在钱霖近前,长刀直劈而下,刀锋凌厉,内劲逼人,竟是不输九大掌门的一击。
钱霖本以为云少澄是个跟在许谈身后耍嘴皮子功夫的年轻人,一时轻敌,拿弯刀随意一拦,没想到竟被劈飞出去,狠狠摔在了石壁上。
“砰!”巨响在山洞里回转。
萧从之三人堪堪化解了钱霖的第一击,内力一时周转不畅,三人都有些微喘。
纪不予低声问:“谢教主,你在及笄礼上用的什么把戏?”
共同作战一番,纪不予自然能察觉到谢莫闻的内力,远没有及笄礼那日展现出来的强大。
先一步平复体内内力震荡的谢莫闻冷淡地嘲讽:“纪掌门还是先把气喘匀吧。”
纪不予莫名从这话里琢磨出了点东西,往萧从之那儿凑过去问:“怎么不见莫兄?”
萧从之听到这问题就知道是纪不予觉出端倪了,正琢磨怎么回答,就见谢莫闻走上前几步,手臂一挥搭到纪不予肩上,轻佻地说:“认出来了,就别试探了。纪~兄~”
纪不予震惊,他没有认出来!他只是猜测!所以莫焕真是魔教教主?哦!那他当下该做什么,拆穿么?
百种思绪混乱地涌出,纪不予一团乱麻,双眸瞪得老大,恍惚地问萧从之:“现在这时机,该告诉我此事吗?”
萧从之也有些无奈,走过去把谢莫闻的爪子从纪不予肩上拉下来,然后对着纪不予温柔地笑着威胁:“时机确实不太恰当,但相信纪掌门不会做出令自己悔恨莫及的决定。”
纪不予惊恐地瞪向萧从之,显然很难相信这般恐吓的言论会从一贯风度翩翩的萧从之嘴里说出。
话说到这里,另一侧许谈三人也终于化解了钱霖的攻击,状态和这头一样,有些微喘。
见状,纪不予就想往那儿挪步,远离这边两只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坏人。
“对付峨眉掌门时,钱霖用了两次刚才的攻击,但后续还有多少力量,我们不得而知。”谢莫闻凑到纪不予耳边,悄声提醒道。
纪不予皱了皱眉,往许谈那里走的时候,不由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钱霖。
钱霖的状态深浅难测,而他们都接近内力耗尽,若刚才的攻击再来一次……
“你怎么会跑去帮魔教教主?”蒋皑一脸不认同地看着纪不予。
“单靠我们,无法拦住那两击。”
“可是……”蒋皑还要再说,把钱霖劈飞的云少澄打断了他。
“钱霖身上还有力量。”
众人立时看向石壁,钱霖正在缓缓起身,身上一滴血都没有留。
许谈压低声音,不让谢莫闻那儿听到:“我内力几近耗尽。”
“我也是。”蒋皑不情愿地承认。
杨砚书点头表示默认。
许谈点了点头,安排到:“一会儿少澄打头,我们一起攻上去,或许能重伤钱霖。”
蒋皑问:“那魔教教主那里?”
“我们无法真的和他们达成合作,我想的是,若我们消耗钱霖之力,他们不可能放弃补上最后一击,而那之后,他们也会力竭。”
不远处的钱霖已经完全站起,举着弯刀,神色莫测,这边实在没有更多时间商讨,只好如许谈所言般行事。
钱霖一步一步向许谈靠近,一盏灯笼的力量快要被他耗尽了,所以他的目的只有被许谈保护在后头的许舒颜。
只要许舒颜死了,他钱霖不枉此生!
“现在!”许谈一声令下。
云少澄举着长刀迎面而上。
吃过一次亏的钱霖不再轻心,弯刀混着磅礴内力砍出,云少澄运转内力转攻为守,依旧被震得呕出一口心头血,跪在地上,无法再动作。
许谈等人紧接而上,在钱霖挥刀之时,攻向钱霖周身要害,使出残存的全力。
钱霖一挥衣袖,那被攻击之处,皆有白光接住攻势,他刀锋一转,弯刀抵着许谈的剑身一顶,四人齐齐飞了出去。
钱霖脚步不停,往许舒颜藏身之处走去。
许谈倒在谢莫闻不远处,边吐着血,边勉力求:“救…救小女…”
谢莫闻没应也没不应,只轻轻把手搭在萧从之的手腕上,低声说:“他快没有力量了。”
萧从之点头,刚刚钱霖抵住众人攻击时,白光已明显衰弱。只是钱霖本身也是九大门派掌门,而他们二人已经耗费了不少内力。
不过他们不可能眼看着钱霖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谢莫闻从长靴中抽出长刀,“咔咔”两下组装好,紧接着脚尖点地蓄力,“呼”地往钱霖的方向飞掠而去,萧从之紧随其后。
“砰!”
谢莫闻的刀直直对上钱霖的弯刀,内力轰然碰撞!
斜里,玄铁的折扇朝钱霖的脖颈旋转而来,钱霖猛地发力,顶开谢莫闻的刀,弯刀一转,对上萧从之的折扇。
萧从之立刻收扇,扇柄绕弯刀一转,化解了这招。
同一时刻,谢莫闻的长刀从上方劈下,钱霖一个矮身躲过,腿向下一划一转,攻向谢莫闻下方。
谢莫闻双腿后撤,又瞬间抽出腰间匕首,对着钱霖咽喉狠狠刺去,与此同时,萧从之的扇面已到。
钱霖怨恨地看了眼谢莫闻,手一挥,又是一道白光,夹杂着内力凝成的刀光,虽较之前弱了不少,但依旧裹着难以招架的劲风,朝谢莫闻的面门袭来。
萧从之一把拽过谢莫闻,收扇合掌,用周身所有力量接住钱霖炼灵而得的最后一招。
谢莫闻借着萧从之的力量,翻到钱霖后侧,长刀凌厉,直接往钱霖后腰猛地一砍。
萧从之被白光掀飞出去的那一刻,钱霖被砍得差点上下半身分离。
谢莫闻提着滴血的长刀,抿着唇,脸色阴沉地看着钱霖,眼神晦暗不明。
钱霖已经说不出话,他的腰部被砍断了三分之二,内脏全部掉在了外头,鲜血喷涌而出,剧痛之下已然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
死期将至,钱霖盯着谢莫闻身后探出身子的许舒颜,他想甩出弯刀,但他已经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谢莫闻眸光很淡,他抬起手,长刀划过黑暗而落下,钱霖的眼球飞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疼痛和瞬间袭来的黑暗让钱霖再无法控制地惨叫出声,而他也在这惨叫声里,再无声息。
谢莫闻收了刀,快步跑到萧从之跟前,力气尽失的他,一个踉跄跪在了萧从之跟前。
“萧从之!”
“萧从之!”
“萧从之!”
萧从之双眼紧闭,气息很轻。
谢莫闻颤着探手去把脉,脉搏如丝,可见萧从之内伤之重。
谢莫闻顿时慌了,他匆忙从怀里掏出麒麟血,正想让萧从之吃下时,这人动了,萧从之勉强掀开眼皮露出一条缝,轻声说:“谢莫闻,别慌。”
……..
后来,在场没死的一干人等,都陆陆续续从昏迷中醒来。
谢莫闻给萧从之输了仅剩的内力,却始终睁着眼守在萧从之身旁。
在许谈等人醒来时,盯着人一个个老实离开。
当然这群人也不可能不老实,他们中伤得最轻的云少澄,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大半。
纪不予在走前,偷偷摸摸凑到谢莫闻身侧,做贼般丢下一句:“雪山派有药,你们出来了可去寻我。”
谢莫闻赏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并不多言。
人都走完后,又过了挺久,萧从之才醒来。他刚要运转内力,就被谢莫闻抬手拦住了。
谢莫闻带着不浅的疲倦说:“你内伤太重,这几日先不要运功了。”
说完,两人互相扶着站起了身,气氛有点沉闷和古怪,但没谁开口说些什么,他们心照不宣地在一片静默里走出了山洞。
洞外天色将亮未亮,正是日出时分,空气中还透着清晨的寒凉。
谢莫闻望着远处渐渐泛红的地平线,有些冷地说:“我并不需要你赌命来救我。”
萧从之瞥了眼谢莫闻,没有立刻应声,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比谢莫闻还要冷上一分:“我也不需要你用麒麟血来救我。”
谢莫闻也没有应声。
远边的天色更亮了,层叠的山林被笼上了一层金光,不似凡尘。
无言的静默里,他们在想的恐怕也是同一件事。
见色起意也好,互相欣赏也罢,有个谈情说爱的人,对他们不算什么。
冒险去救人也好,拿出麒麟血也罢,对他们来说,情之所至,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像他们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各有背负,让一个人成为他们甘愿放弃自身利益甚至生命的存在,实在有些冒险,带着少年冲动。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朝阳只剩最后一点红晕,谢莫闻侧过身,伸手轻轻抚上萧从之的眉眼,眼周的肌肤很细腻,摩挲的时候,睫毛会轻轻打在指腹。
萧从之睁大了双眼看向身前的谢莫闻,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呼吸交缠,能感受到对方灼烫又紧张的吐息。
萧从之抬起手搭上了谢莫闻的胳膊,和他一样,他眼前的人,也在微颤。
“萧…从之。”
“嗯。”
“再正式介绍一下,谢莫闻,攸恒山魔教教主。”
谢莫闻屈服于他的少年冲动,在清晨柔和的光晕和风里,不顾混杂太多的权衡和算计,将弱点和主动权一起交给了萧从之。
萧从之轻扯了下嘴角,搭着谢莫闻的手向下按了按,认真又严肃地回应:“赵昇,字从之,盛朝的皇帝。”
谢莫闻轻快地笑起来:“幸会,皇帝陛下。”
“幸会,教主大人。”
萧从之也恣意地笑了,风拂过树林,吹起唰唰的声响,山林之外的那些事,在这一刻,都短暂的失去了踪影。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反应过来时,已经唇舌交织,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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