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骆煦炀整理了仪容,沉璧便与骆煦炀一道向约定好的聚集之处而去。
天武跟在后面,眼看这两人在脚步踏出院门的一瞬,周身气质齐齐一变。
一个如雨后竹林,悠远清雅。一个如晴空骄阳,意气风发。
两人言笑晏晏,氛围不复方才僵冷。冰消雪融,教随行的下人们总算松了口气。
这还是天武初次见到与自家主上如此同频协调之人。
收放情绪可以是历练后的能力,但要做到如此自然,所需的是不可多得的天赋。
或许,主上中意的不止是小公子的皮相,还有内里的相似之处。
骆煦炀看着沉璧这和善的样子,心里一动,借着广袖的遮挡,隐蔽地握住了她的手。
“昨晚郎中与我说,沉月的身子并无大碍。走前留了些食补的方子,今早已教膳堂照做了。”
沉璧心中本有些躁郁,此时笑意多了些许真诚。
“多谢骆兄。”
骆煦炀捏了捏她的手。他是个现实的人,这段时日下来,他已看清要与沉璧交心是急不得的。因此,如今沉璧不再抗拒他的碰触,他便已十分满足。
他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惬意地眯起眼。
“事项有些变动,待会你只管站在我身后便是,无需多言。”
沉璧心中顿感不妙,“甚么变动?”
自她与骆煦炀、华音议事以来,一切安排和发展都在依照她的谋划进行。
华音的助力、集结长老的主意与可能,无不是骆煦炀借助她的关系和提议方能实现。
对于人脉和能力为骆煦炀所用,自己却大多时候只能隐在幕后,沉璧并无不满。
眼下的她实力弱小,不宜处于风口浪尖。况且,她身份地位平平无奇,不如骆煦炀有如此大的名气和强横的财力。她的那些谋算,在骆煦炀和华音这些有权势的人物手中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在什么时机便做什么事,沉璧一向极有耐心。
就像她原本提议的今早安排一样。
召集外城宾客的缘由,她与骆煦炀理应将其归结于为苏方生婚宴所做的邀请。在事前营造婚宴欢迎宾客的假象,确保这些战力完整地进入飞觞城。事后若宾客遭受伤亡损失,也可将责任最大限度地摘除出去。
至于骆煦炀的立场和功绩,若果真苏方生起了恶念,动手之时自然一目了然。
沉璧的这个提议,令骆煦炀难得的表示不赞同。
那日他便道:“你忧心因此与那些人物结仇,可晓得在那些势力眼中,恩怨不是这般算的?
修真界本便人情淡薄,遑论那些已成气候的门派,所作所为皆是以利来、以利往。
‘诛妖’是最为人称道的功名,那些门派需要的,并非是谁来担责,而是得一个四海扬名的机遇。
只要事成,区区几名弟子和长老的安危,于那些门派而言算得了甚么?”
“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骆煦炀的双目灼灼发亮,其内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进城以前,开诚布公,坦言相告。以婚宴名义蒙蔽苏方生,实则以诛妖之目的共进退。
是留是逃,由他们自主抉择。是生是死,自然也由他们自己担责!”
沉璧为他的胆大妄为和孤注一掷而心神俱震:“你便不怕他们拒了你的提议,尽数逃回去?”
骆煦炀颇有把握道:“至少那些大宗门和有名望的人不会轻易离开,那些清流将名声看得极重。
明知可能有妖却临阵脱逃,流言蜚语一起,这些人便是回了宗门也不会好过。”
沉璧晓得骆煦炀说的对,但有些事她赌不起。
“多一人留下,城中凡人便能多几分存活的希望……”
骆煦炀“啧”了一声,“凡人生育极快,如春天的野草般除不尽。你为了这些野草般的凡人,便要将如此大的功绩拱手相让,甚至甘愿被人质疑你与苏方生的往来?”
沉璧少见的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在说:“不行么?”
便将骆煦炀当时的那句“你情愿,我可不情愿”噎在了嗓子眼里。
走在路上的沉璧思前想后,骆煦炀所说的事项变动,大抵也就是这个了。
他当时虽然默不作声,但为了谋求功名如此大手笔的动用人力物力,怎会甘愿将这等功名抹去,反而换取一个日后引人质疑的污点?
是她为他这些时日对她计策的依从所蒙蔽,低估了他野心的贪婪。
骆煦炀见她百般思索却无计可施,唇畔扬起个得意的弧度。
他之所以眼下才告知沉璧,就是防备这个聪慧的弟弟做手脚,阻扰他的计划。
“你便是放倒我也是无用,除非这庄院上的下人们全部不省人事,否则总会有人将内情告知那些宾客。”
大手落在她柔软光滑的发顶,怜爱地揉了两把,总算生出些为人兄长的胜利感。
“你还嫩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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