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周，连空气都变得紧绷。教室里弥漫着咖啡和风油精的气味，每个人桌上都堆着厚厚的复习资料。
江念一破天荒地按时出现在每一个早自习。她不再躲在最后一排睡觉，而是认真做着数学题，偶尔抬起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历史教研室的方向。
课间休息时，她收到乔月邑的消息：
「复习得怎么样？办公室有刚到的橙子，要不要来拿几个？」
江念一放下笔，穿过挤满人的走廊。推开历史教研室的门，一股清新的橙香扑面而来。
乔月邑正在批改作业，见她来了，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饱满的橙子：“朋友从秭归寄来的，很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橙子上，给它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江念一拿起一个，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谢谢老师。”
“不用谢。”乔月邑抬头看她，眼神温和，“最近很用功，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念一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这些天她确实熬夜到很晚，不只是为了考试，更是因为某个不能言说的约定——等考完试，就能和乔老师一起吃年夜饭。
“这道题……”乔月邑突然指着她手里拿着的数学卷子，“需要我帮忙吗？”
江念一愣了愣。她没想到乔月邑连数学都懂。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乔月邑微微一笑：“我高中时理科也不错，只是更喜欢历史。”
于是接下来的课间，她们就坐在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一起研究数学题。乔月邑讲解得很耐心，声音轻柔，偶尔用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辅助线。
江念一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期末考试终于来了。
最后一门历史考试前，江念一在考场外遇见了乔月邑。她穿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站在走廊里等着什么。
“别紧张。”见到江念一，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准备得很充分了。”
这个动作很轻，却让江念一的心跳漏了一拍。
“嗯。”她点点头，感觉肩头还残留着那份温暖的触感。
历史试卷发下来，江念一快速浏览了一遍。当看到最后一道论述题时，她微微怔住——那道题关于文化交流与认同，正是她们排话剧时讨论过的主题。
她拿起笔，思绪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乔月邑耐心地讲解着文成公主的故事，阳光在她发梢跳跃……
笔尖在答题卡上流畅地移动。她写到了故乡的意义，写到了文化如何在交流中获得新生，写到了一个人如何在不同文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
交卷铃声响起时，江念一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走出考场，发现雪停了，阳光正好。
手机里有一条新消息，是乔月邑发来的：
「考得如何？我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的老地方，是学校后门那家甜品店。江念一到的时候，乔月邑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庆祝考试结束。”乔月邑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还是老样子，不加糖。”
江念一接过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心里。
窗外，学生们拖着行李箱陆续离校。寒假开始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乔月邑问。
江念一沉默了一下。那个空荡荡的别墅，算不上家。
“可能过几天吧。”她含糊地说。
乔月邑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轻声说：“记得我们约好的年夜饭。”
夕阳西下，她们并肩走在渐渐空旷的校园里。梧桐树的叶子早已落尽，枝丫间漏下细碎的金光。
“寒假有什么计划？”江念一问。
“先回父母家住几天，然后……”乔月邑顿了顿，“想去趟敦煌。一直想亲眼看看莫高窟的壁画。”
江念一停下脚步：“一个人去？”
“嗯。”乔月邑笑了笑，“习惯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旅行。”
江念一张了张嘴，想说“我陪你去”，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分别时，乔月邑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提前给你的新年礼物。”
回到公寓，江念一才小心地拆开包装。盒子里是一支钢笔，笔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致我最优秀的学生
愿你的未来，如历史般厚重，如青春般绚烂
笔尖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江念一轻轻握住这支笔，仿佛握住了整个冬天的温暖。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教职工宿舍的灯光，在心里轻声说：
老师，你才是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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