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起略有些颤颤巍巍的腿,上前走去,小青见此,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着,如果忽略她浑身的血以及嘴角挂着的半边肉,远远地看过去,倒像是唱戏的木偶人在安静的等待她的主人。
尸骨梯高高的斜斜的,老者手脚并用,费了老大的劲,才爬上去。
阙童感到非常奇怪,按理来说,柳修竹已经死了,小青也算是死的,不过是被傀儡符控制了,那剩下最后一个,月门应该打开才是,为何到现在都紧闭着?
老者抬脚,踩着柳修竹的尸身过去,走到尸骨梯的尽头,似是费了全身全部力气,他就地而作,转头对着小青道:“破了月门。”
破了月门?
心中猜疑的想法渐渐被放大,阙童几乎可以肯定,这位老者不是妖,是人。
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何他可以驱动傀儡符,并且不会被傀儡符烧伤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妖,所以他成不了蛊王,那他为何对柳修竹赶尽杀绝?难不成有私人恩怨?
小青听话的点点头,快速地爬了上去,在手接触到上方时,“滋啦”一声,肉连着表皮被烫掉,伴随着“咚”的一声,小青的大叫着掉下了尸骨梯,落入了黑暗的深渊。
老者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摇了摇头,转身向头上方看去,月门上方的符文妖碰不得,但人可以。
可人的力气有限,想要掀开千斤重的黑石,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老者咬紧牙关青筋凸起,试了许多次都未曾将头顶的月门推开。
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盯着他。
阙童看着地上倒影的影子,逐渐爬起,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一拳穿透前方人的胸膛,老者哆嗦着呕出一大口鲜血,嘴里不可置信道:“你,你,你……”
柳修竹笑道:“不可思议对吗?不可思议就对了,这地方我早就来过,当然不会死了。”
阙童心里猛然一惊,他一直以为柳修竹已经死了,代替柳修竹复仇的是这位老者。
可现在看来,柳修竹没死,早就成为蛊王了,怪不得,他死不了。
百妖厮杀得一蛊王,蛊王一出,不死不灭。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就剩他一个妖了,月门却迟迟未开启。
因为新的蛊王没有出现。
老者捂着伤口,痛苦道:“那为何你一开始不给我个痛快?”
柳修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悠悠道:“我在等他过来。”他抬头看向上方,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死了。”
话音一落,上方月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透出半边月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阙童觉得他的眼睛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过?
鹅毛大雪好像要将大地就此掩埋。
在风雪飘零下,有位身穿裘皮大衣,鹤骨松姿的白衣公子屹立在此,他划破手掌,鲜血顺着生命线缓缓滑落,像是姻缘红线似的滴在下方的石头上。
月门一点一点的被打开,迟冰玉收回了手掌,拾回了地上掉落的油纸伞。
柳修竹踏着最后一块尸骨,一跃而起,扑到了前方撑伞的白衣公子。
这时,迟冰玉发现整个天地间静得出奇,只剩下风雪呼啸的轰鸣声,以及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
白色的衣物被污秽之物留下印记,像是一副沾了血的水墨画,格外的不羁。眼前之人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晕倒在他的怀中,迟冰玉摸了摸他的额间,发现异常的滚烫,于是他便匆匆起身,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裹在他身上,背起来走了。
躺在迟冰玉背上的柳修竹闭着眼睛,睡得非常沉稳。
可恰恰是这个角度阙童才觉得奇怪,一开始中了水鬼的计时,他是跟着柳修竹,而现在柳修竹在迟冰玉背上渐渐远去,他还停留在这个地方。
阙童不知所云,立马跟上去,却见远方来了两个人,正是背着柳修竹的迟冰玉,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柳修竹在迟冰玉的背上紧盯着他,像是知道了他的存在。
倏然,一阵白光晕炫,阙童在一睁眼,感觉被人往后拽了一下,迟暮拉了他一把,责怪道:“都给你说了小心点,水鬼有幻术不知道吗?”
阙童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些镜像难道真的是幻术?只是幻术?
不对!
如果只是幻术为何迟暮没有中计?那迟暮为何没有中计呢?
阙童努力回想适才看了什么?做了什么?听了什么?对!听了什么?他听了什么?一阵萧声,是那阵在耳边连绵不绝的箫声。
阙童猛地抓住迟暮的肩膀,问道:“你有没有听到箫声?”
迟暮似是没听清,皱着眉头回道:“什么?没有声音啊!”
这就对了,阙童拔起迟暮随身携带的刀,向常大人的位置走去。
常大人正被白目桡夫子围着个圈,护在中心,常大人将身上五花八门的施法法器都拿出来了,他怕的眼睛都不敢睁开,嘴里不断念叨着:“这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有事您找我太爷爷去,别找我啊!我害怕。”
这些桡夫子不过寻常死尸,当然是比不过活得水鬼,不一会儿,还在打斗的桡夫子统统化为零碎的骨头。
常大人见此,便四处逃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得柳木的下场。
阙童追到常大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下可给常大人吓一激灵,他猛地睁开眼,哇哇乱叫着,阙童皱着眉头,捂住了他的嘴巴,警告道:“在多说一句,我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果不其然,常大人睁着个无辜地小眼看向他,并点了点头。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听明白了没有?”
常大人依旧点点头。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听到一阵箫声?”
常大人摇摇头。
阙童继续道:“第二个问题,这些新娘可有家人?她们的家人可知你拐卖了她们?”
常大人不知这个问题如何答?索性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
阙童看不明白了,指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常大人:“姐,姐,呸!兄弟,我这么给你说吧!这些新娘她有家人,哎哎哎!刀拿远点,我还没说完呢!”阙童给了他一个眼神,将剑往外挪了一点,常大人为了活命,赶忙一吐为快,“这些姑娘有的出生穷苦,两文钱就能买回来了,有的是走投无路投奔我这来了,全是苦命人。这鬼王要娶亲,我来当媒人,天经地义,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惹到谁?”
阙童听后,放下了悬在常大人脖子上的剑。
转而,寻着箫声,手腕猛地翻转,力道顺着手臂骤然迸发,利剑如鹰般直窜云霄。搅散了湖中的游鱼,搅碎了悠悠掉落的叶片,搅断了贴在颊边的青丝。
那人见事情败落依旧不以为然,反而随手收起萧后,转身就走。
箫声已断,阙童并没有打算继续追下去的意思,毕竟追到了也不一定能打过。
瞬间,游荡在竹筏下的水鬼,一溜烟的散了。
阙童知晓眼下还清醒的人,只有他们这几个,竟然除了他都没听到此箫声,在结合适才水鬼让他看到的画面,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故意冲他来的。
常大人见眼前这位小兄弟有如此身手,顿时不敢怠慢了,生怕一个不注意给得罪了,就落得个柳木的下场。
他见阙童朝他看过来,立马赔笑夸奖道:“兄弟,你真是年轻有为,有担当。”
阙童忽略了他的夸奖,转而看向一脸呆滞的迟暮,他用手戳了戳他,“发什么呆呢?事情解决了。”
迟暮扭过身来,一脸要死不死的表情,嘴角抽搐道:“你扔的好像是我的剑吧!”
阙童:“……”
阙童:“真是抱歉了。”
迟暮摊开手掌,平静道:“赔钱!”
阙童一把搂住他,笑嘻嘻道:“好兄弟不说这个,先说正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迟暮挣脱开他的怀抱,并且后退了几步,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大马金刀一座,丝毫不顾自己穿得是纱裙,他扭了扭脖子,随意道:“还不是为了你,傻白甜,抓个药都能被骗。”
“我那是看那郎中老实,才轻易上当了。”
迟暮学着他的表情,撇嘴道:“是是是,才轻易上当了~”
阙童没办法,谁让他上当在先呢!他也就地坐下,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随口道:“是公子让你来的吧!”
“喂!只准公子担心你,不准兄弟担心你是吧!”
迟暮看着阙童真挚地眼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遂也就不逗他了,说出了实情,“好吧!是公子派我来的。”
“自鬼市你与公子一别,公子就派我保护你的安全,你和公子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我的任务是保护……”
阙童听到这心里有些暖暖的,迟暮的功夫在他之上,有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安心些,于是出声打断道:“有你在,确实挺安心的。”
这时,常大人也不合时宜的加入进去,“有二位在,常某也挺安心的。”
阙童迟暮纷纷往常大人那扭脸看去,常大人理了理衣裳,挂上招牌常氏笑容,一脸谄媚道:“我看二位缺些金银之物,不知二位能否给常某个机会,为常某保驾护航,顺利到达鬼市,事成之后,常某一定奉上百量黄金,外加些古籍百册,二位看如何?”
迟暮将阙童头上金钗拔下来,准备收入囊中,他指了指手上的金钗,不解道:“这不就是黄金?这么多新娘抢劫也能凑成黄金百量了吧!”
常大人笑容不减,甚至笑意更达眼底,“小兄弟,这是假的。”
阙童闻言,不可思议道:“你贪不少!”
鬼王费劲让凡人寻凡间女子给他送过去,势必给的不少,连未来鬼王夫人的出嫁首饰都这般少的话,可见真正的钱财都落入谁的口袋里了。
“兄弟此言差异,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倘若二位兄台愿意给常某个机会,常某定会感激不尽。”
阙童回答道:“我还有第三个问题没有问你。”
“哦!如此快快请问!”
“这些新娘送去到鬼界会怎样?”
常大人摸了把汗,笑道:“鬼界如何岂是我们这群凡人能得知的,估摸着不走生路那就走死路。”
阙童沉默了。
常大人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也可能被鬼王看上享福去了,人各有命,真真假假,岂是我们这样的人能窥探的,你说是不?”常大人紧盯着他,生怕他不高兴。
阙童坐起身来,让手掌与湖水轻轻接触,“这些姑娘有的不止是穷苦的吧!”他指着左边的姑娘,道:“这位姑娘手上老茧繁多,一看就是多做粗活。”他又指向旁边,“这位姑娘手指上连茧都没有,药气倒是浓,估计在家也是父母的宝贝。你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如今看来,也未必如此吧!”
常大人眼尖地察觉气氛不对,连连认错,“这不关我的事,我吩咐底下人做事,但底下人听不听我的,可就另当一回事了,我说要找心甘情愿的,那底下人使什么手段我也过问不了,谁都想赶快交差,远离这趟混水。”
“好,那我就当你不知情,身上带了多少金银,全都给我。”
迟暮在旁边,感叹道:“还是跟你混有前途。”
常大人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这条命,也得让这些身外之物替他这条命去挡灾,他扭扭捏捏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说道:“我只有这些了。”
阙童不语,上下扫视着常大人,常大人顿时起了打了一阵寒颤,“我真的只有这些了。”
阙童指着常大人的衣服,悠悠道:“衣服脱了。”
常大人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焦急道:“江湖规矩,劫财不劫色。”
阙童:“……”
迟暮:“呕!”
阙童无语道:“谁要劫你色了,我要你的锦服。”
常大人持着一脸不理解的表情,脱下了身上的锦服,递给了阙童。
阙童将这些值钱的东西丢给了迟暮,并说道:“数数,这些能换多少小纸人?”
迟暮叹了一口气,道:“搞了半天,你是要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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