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我快步返回道观,刚跨进院门就看见二师兄正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和符纸灰烬,院子中央的法坛已经撤去大半,只剩下几根歪斜的令旗和残留的朱砂痕迹。
宋道长则盘腿坐在三清殿门前的蒲团上,双目微闭,道袍下摆沾着些尘土,嘴角还隐约带着未干的血迹,一副正在凝神疗伤的模样。
我放轻脚步走过,不想打扰他调息,刚转身准备去帮二师兄收拾,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清浅却格外清晰。
我眉头一皱,心里犯起嘀咕——疗伤哪会笑出声?当即转过身,轻手轻脚绕到宋道长身后。
这一看,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老家伙哪里是在疗伤,左手看似掐着凝神诀,右手却偷偷藏在道袍袖子里,握着那部崭新的智能机,屏幕上正播放着狗血短剧,嘴角还跟着剧情微微上扬,时不时发出两声憋不住的轻笑。
“师傅!”我伸手一把将手机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攥在掌心,“没收!”
宋道长被我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脸上的惬意瞬间换成慌乱,下意识伸手去抢:“哎!臭小子,你干啥?快给我!”
“干啥?”我把手机揣进自己口袋,没好气地瞪他,“您刚被邪祟打伤,嘴角还挂着血呢,不乖乖疗伤,居然在这儿刷视频?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二师兄闻声抬起头,手里还拿着扫帚,见状忍不住笑:“师傅,您这伪装得也太不专业了,被师弟抓现行咯。”
宋道长讪讪地收回手,理了理道袍,嘴硬道:“谁说我没疗伤?我这是一边打坐聚气,一边看视频放松心神,劳逸结合懂不懂?”他探头往我口袋里瞅了瞅,“快把手机还我,马上就要到关键反转了!”
“反转?”我气得笑出声,“再看下去,您那点真气都得耗在刷剧上!等下次邪祟找来,您连桃木剑都举不起来!”我拍了拍口袋,“手机我先替您保管,啥时候把伤养好,啥时候再还您!”
宋道长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嘟囔:“行行行,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惹不起你。”说罢便收起嬉皮笑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双手结印归于膝上,周身渐渐泛起微弱的真气波动,总算是正经调息疗伤了。
我见状点点头,转身走到院子里,拿起墙角的扫帚帮二师兄收拾残局。“果然只要是个人,就很难抵抗短视频的诱惑啊。”二师兄扫着地上的符纸碎屑,忍不住打趣道,“师傅以前多清心寡欲,现在倒好,刷起视频来比谁都入迷。”
“可不是嘛。”我一边扫落叶一边附和,“以前师傅眼里只有道法符咒,连俗家的玩意儿都不碰,现在居然被短视频勾了魂,真是没辙。”
“这也怪不了师傅。”二师兄直起身捶了捶腰,“你想啊,短视频都是按个人喜好推的,你爱看什么就给你灌什么,不感兴趣的全给筛掉,只留着能勾住你的内容,跟量身定做似的,谁能扛得住?”
“量身定做……”我嘴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头忽然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了。
先前的疑惑瞬间涌上脑海:背后操控邪祟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中樊乐?樊乐性子憨厚,平日里安分守己,既没得罪过人,也没沾染过什么阴邪之地,怎么就会被邪祟缠上?而且还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下了手。
还有那庙会!樊乐出事前唯一去过的特殊场合就是在他外婆家的庙会,那里鱼龙混杂,少不了江湖术士混迹其中。可樊乐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没钱没权,有什么值得术士们费尽心机觊觎的?
一个念头猛地撞进脑海——纯阳命格!
我骤然停住手里的动作,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师傅曾说过,纯阳命格是万中无一的特殊命格,八字纯阴或纯阳者气场异于常人,而纯阳之人阳气鼎盛,若被心术不正的术士利用,便能借其命格之力行逆天之事,轻则损耗命主元气,重则直接夺运害命。
难道……樊乐是在庙会上泄露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庙会里那些摆摊算命的术士,说不定早就练就了识命格的本事,见樊乐是罕见的纯阳命格,便动了邪念。
他们借着算命、送符之类的由头,在樊乐不知情的情况下暗动手脚,将邪祟附在他身上——那邪祟恐怕不只是为了作祟,更是为了稳住樊乐的命格,为后续夺取气运做铺垫!
“师弟?你发什么呆呢?”二师兄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脸都白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攥紧拳头,语气凝重:“二师兄,我大概知道樊乐为什么会被邪祟盯上了——他的纯阳命格,被人盯上了!”
二师兄吓得手里的簸箕都差点脱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啥?纯阳命格被盯上了?那可大事不妙!这命格要是被邪术利用,小樊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我也顾不上收拾了,掏出手机就给樊乐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语气都带着急:“乐乐,你赶紧想想,庙会上除了跟着外婆去法会,是不是还接触过什么算命先生、送符的人?有没有泄露自己的生辰八字?”
电话那头的樊乐沉默了几秒,随即“啊”了一声,语气带着点恍然:“有啊!我外婆说庙会里有个八字先生特别灵,硬拉着我去算过!我把生辰八字告诉他了,他还送了我一张护身符,说能保我平安,特意嘱咐我千万不能打开看,要贴身戴着。”
“果然是这样!”我心头一沉,连忙追问,“那护身符现在还在吗?你赶紧拿出来,立刻打开看看!”
“啊?不能打开吧,那先生特意嘱咐过的……”樊乐有些犹豫。
“别管他嘱咐什么!那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大概率是用来锁住你命格的邪符!”我急得声音都拔高了些,“快打开,拍照发给我!”
樊乐被我语气里的急切吓住了,连忙应道:“好好好,我这就打开!”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没过多久,我的微信就收到了一张照片。点开一看,我瞬间皱紧了眉头——那所谓的“护身符”根本不是常见的黄纸朱笔画符,而是一张泛着诡异光泽的蓝纸,上面用黑色的墨迹画着扭曲的纹路,既不像正经符咒的章法,也没有朱砂的阳气,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邪之气。
我把手机递给二师兄:“你看看,认识这符吗?”
二师兄凑过来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摇了摇头,语气凝重:“这种蓝纸黑墨的符太少见了,看着邪门得很,咱们俩肯定认不出来,只能去问问师傅了,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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