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广播再度响起："请晏知同学立刻到教务处报到，重复，请..."
杂音突然吞没了后半句话，取而代之的是梁开心的声音："知知...看窗外！"
晏知猛地转头。
窗外虚假的蓝天白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雾笼罩的校园。操场中央站着十几个身影，全都穿着藏青色校服，面朝同一个方向静止不动。最前排的男生缓缓偏头——黑框眼镜下的脸正是周叙。
他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钻入晏知脑海："规则是活的...它会根据观测者调整..."
玻璃突然炸裂！
晏知侧身闪避，一块碎片还是划伤了脸颊。血腥味弥漫开的瞬间，整间教室的课桌剧烈震颤起来，桌肚里传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来不及了..."她冲向走廊，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吱呀"声——所有课桌盖板正在自动掀开。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两侧班级牌上的年级数字像被无形的手拨动，从"高三（4）班"一路倒退回"高一（1）班"。晏知狂奔途中瞥见一间教室里的景象：
穿红色高跟鞋的女教师背对门口，用教鞭戳着黑板。台下学生脖颈不自然地向后弯曲，露出喉咙上缝合的黑色线头。
"新同学迟到了呢。"女教师突然180度转头，嘴角咧到耳根，"要接受惩罚哦。"
晏知回头继续狂奔，真是恐怖片既视感，如果不是赶时间，真想凑上去看看身体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一样。
"叮铃铃——"
刺耳的上课铃炸响。所有教室门同时洞开，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蜂拥而出。他们的脸像是被水泡发的馒头，五官模糊地浮在表面，却精准地朝晏知伸出手。
"新同学...教导主任在等你..."
晏知撞开楼梯间的防火门，差点撞上一个穿深蓝色制服的背影。校工慢悠悠地转身，浑浊的眼珠在看到她脸颊血迹时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蠕动着："你...受伤了？"
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缓缓探进制服口袋，掏出的不是抹布，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刀刃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晏知后退半步。
校工的动作僵住了。他的制服领口露出内衬——赫然是鲜艳的猩红色。
"聪明的孩子。"他咧开嘴，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
美工刀划破空气的瞬间，晏知侧身避开，顺势滚下楼梯。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听见方既明的声音："闭眼。"
她条件反射地合上眼皮，听见"嗤"的一声轻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第二条隐藏规则。"方既明拽着她继续奔跑，"不能看见教师之外的NPC杀人过程。"
晏知睁开眼，发现他换了身校服，胸前别着【M-4179】的金属铭牌："你怎么——"
"新手礼包附赠一次组队机会。"他踹开教务处大门，"现在，见见我们的'教导主任'。"
昏暗的办公室里，林主任正用针线缝合一具人体模型。听到动静，他转过180度的头颅，白大褂口袋里的右手终于抽出——那是五根嫁接在一起的教鞭，尖端还滴着黏液。
"晏知同学。"林主任的声音和广播完全重合，"你迟到了十一分钟。"
办公桌上的考勤表自动翻开，周叙和梁开心的照片并排贴在"退学"栏下方。林主任的教鞭指向空白处："现在，请选择你的受罚方式："
"A. 在十三号座位自习到午夜"
"B. 使用这支笔完成作业"
他从抽屉取出的"笔"，是一把脊椎形状的刻刀。
晏知的视线在刻刀与考勤表之间快速游移。
林主任的指节发出"咔吧"的声响，五根教鞭像活物般蠕动。墙上的挂钟秒针突然加速，时针与分针在表盘上疯狂旋转。晏知盯着刻刀看了三秒，突然笑了："我选C，建议校长看看《劳动法》。"
办公室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没有C选项。"林主任的头颅又旋转了半圈，后脑勺浮现出第二张面孔——是校工那张撕裂的嘴，"违反规则的学生要接受惩罚..."
"《学生守则》第七条补充条款。"晏知举起方既明给的纸条，上面不知何时多出一行荧光字迹：【当规则冲突时，优先遵守最新指示】。她指向墙上突然出现的崭新公告："今早刚张贴的，教务处应当以身作则。"
公告栏上，一张墨迹未干的A4纸正在渗出鲜血：【即日起取消体罚制度】。
林主任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白大褂下鼓起数个游走的肉块。方既明趁机拽过晏知冲向文件柜："现在！"
柜门打开的瞬间，晏知看见里面不是档案，而是一条向下的楼梯。腐臭味扑面而来，台阶上散落着熟悉的物品——梁开心的白大褂、周叙的黑框眼镜、还有几十张不同年代的学生证。
"规则类怪谈的破解法。"方既明一步跨下三级台阶，"找到最初的'污染源'。"
地下室的景象让晏知胃部痉挛。数百具人体模型以跪姿围成圆圈，中央是一台老式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一段影像：穿着八十年代校服的女生从图书馆十三号座位边上的窗户坠落。每当播放到坠落瞬间，投影仪就会吐出新的学生证。
"育英中学第一个失踪者。"方既明踢开挡路的手臂模型，"1987年，高考前夜。"
投影幕布突然撕裂，一只青灰色的手伸出，抓住晏知脚踝。她低头对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是操场上的周叙，此刻他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代码流。
"你...不该...进来..."
晏知的手环突然发烫，【NPC之眼】自动激活。她看到周叙胸口嵌着一块发光碎片，上面的文字与梁开心实验室的试管标签相同：【漏洞修复程序v0.87】。
"他不是周叙！"晏知挣开桎梏，原来是个杀毒软件，难怪说话跟客服似的！
方既明猛地将她扑倒。一根教鞭擦着头发钉入地面，林老师扭曲的身体正从楼梯爬下，脖颈拉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坏学生...必须...格式化..."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人体模型纷纷站起，像被按下倒放键的录像般退回幕布。周叙的幻影在消散前突然露出清明之色："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第三台..."
天旋地转中，晏知感到方既明抓住了她的手。再睁眼时，他们跪在教务处地板上，林老师的白大褂空空荡荡地堆在椅中，袖口露出一截枯骨。
晏知喘着气看向窗外——血雾散尽的操场上，真实的学生们正在跑操。但当她眨眼的瞬间，仍能看到几道透明的影子站在他们中间，其中就有穿生物系白大褂的梁开心。
"只是数据残影。"方既明拉下窗帘，准头看着她，"系统在自我修复。"
他忽然皱眉按住自己手腕。晏知这才发现他的玩家手环正在渗出黑色黏液，编号【M-4179】有一半变成了乱码。
"你..."
"下次再解释。"方既明扯下袖口遮住手环，"现在去电子阅览室——趁系统重启这90分钟。"
走廊的广播突然滋滋作响，传出校工沙哑的笑声："聪明的孩子们...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挂在墙上的《学生守则》无声更新，最后多出一行血字：
13止探寻十三号座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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