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值班室。
白天的经历让林默更加焦躁。苏晓的警告、老爷爷动弹的手指、还有自己那持续“淡化”的存在感……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他等不了了。
张小曼知道真相，他必须和她对话！
趁着四下无人，他翻出一个不知道哪个同事遗落在抽屉里的旧碟子，又找了一张白纸，潦草地写上拼音字母和“是”“否”，按照网上搜来的简陋教程，摆好了所谓的“碟仙”阵势。
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台灯。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指尖轻轻按在倒扣的碟子底部。
“张小曼……张小曼，是你吗？如果是你，请你出来……”他压低声音，一遍遍重复，心脏在寂静中跳得像擂鼓。
碟子纹丝不动。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只有瓷器的冰凉，没有任何超自然的悸动。值班室安静得可怕，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更显得室内死寂。
“小曼，我知道你死得不明不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我正在消失！”他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颤抖，“床底下的头发我找到了，我看到车灯了……你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碟子像是被焊在了纸上。
巨大的沮丧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难道一切都是他的臆想？连这最后的沟通途径也是假的？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收回手的时候——
“你在找死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林默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苏晓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他面前那套可笑的“法阵”。
“苏、苏晓？”林默有些狼狈，下意识想用身体挡住桌上的东西。
苏晓走进来，看都没看那碟子一眼，目光直接落在林默脸上，或者说，是落在他周围那片虚无的空气里。
“殡仪馆这种地方，阴阳边界本就模糊，气场混乱不堪。”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在这里胡乱招灵，就像在黑夜里举着火把大喊大叫，谁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可能是你想见的，更可能是……你绝对不想见的。”
她顿了顿，视线似乎穿透了林默的身体，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而且，你的‘存在’正在快速变弱，阳气不足，阴气侵体。现在的你，对它们来说，就像黑暗中一块发光的蛋糕，诱惑力十足。你不止是更容易被影响，也更容易……真正地‘看见’它们，甚至被它们拖走。”
林默怔怔地看着她，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我只是想问问小曼……”他涩声解释，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求助意味。
“问到了吗？”苏晓反问。
林默颓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停下。”苏晓的语气缓和了一丝，“蛮干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消失得更快。”
她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值班室，留下林默一个人对着那毫无反应的碟子和白纸发呆。
虽然被制止，但林默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苏晓的话证实了他的处境，也指明了危险。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的化妆师，似乎成了他在这个诡异旋涡中，唯一能抓住的、可能知晓内情的浮木。
一种初步的、基于共同秘密的信任，在寂静的深夜悄然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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