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滚滚,雨声淅沥。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忽然,两道黑影闪入一条死胡同里,外面那人眼神犀利、眉目冰冷,手里还握着一柄木剑,正看向前方
“怎么不跑了?”那男人不屑道,一步步紧逼蜷缩在角落的“人”
“不说话?没意思。”男人举剑欲刺,忽觉身后发冷,侧身一躲,竟是一只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偷袭,他啧了一声,抬脚猛地一踢,将那东西踢到角落
“我们没害人,为什么要如此穷追不舍、赶尽杀绝?!”一道尖锐的声音吼道。
男人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木剑上,冷笑道:“没害人?哦,如果不是我恰好路过,一家人都要被你们害死了。行了,一个一个死还是一起,我赶时间。”
听到这,那两“人”被激怒,一齐扑向前方,而那男人一跃,落在他们后方,随后转身挥剑,尖叫过后,两“人”竟化作两阵黑烟散去
男人丢下一句“不自量力”,隐入黑夜中
应无忧走在街上,直觉告诉他有人跟踪,于是拐进一条小巷,果真见得一位行迹诡异的少年跟着进来
少年见应无忧消失,喃喃道:“奇怪,人呢?”
“找我干什么?”听到声音从后面传来,少年吓得一惊,缓缓转过身,见面前站着一位眉眼冷酷,外表英俊的男人,少年讪笑道:“啊,我刚刚在一个胡同口看到你在里面,你是不是道士?”
“你看错了”应无忧欲走,衣袖却被扯住。
“你就是,我看的清清楚楚”未等应无忧回应,少年便抛出几个问题
“道士会御剑吗?”
“道士会法术吗?”
“道士会捉鬼吗?”
“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修道又不是修仙,长点脑子行不?”应无忧盯着眼前看上去挺聪明一人却问出这种问题,不耐烦地说:“还有,我不是道士,所以别跟着我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欲离开,却又掏出手机:“道长,加个微信呗,我叫赵奚。”
“……”应无忧交出自己的微信后快步走回家
关上家门,应无忧脱去因打斗而沾湿的外套,又将木剑仔细擦拭一番后,走进浴室
水流打湿他小麦色的皮肤,又顺着十分宽厚的双肩流走,胸膛一起一伏,享受着温暖的淋浴
洗去身上浊秽,应无忧顿感轻松,他倒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刚刚缠着他的那人加上好友后便无动静,不过应无忧也不在意。这时,又有人加上他,瞟一眼请求,立马同意
几乎是一瞬,刚加上他的人发来消息
——您是应道长吗?
——嗯。
——道长救我!我被鬼缠上了!
——打住,今天停业了,明早十点,我在醉玉轩等你。
而后,他也不管那人再说什么,放下手机盖好被子,闭上眼
翌日,应无忧赶在约定前两分钟到达,还未走进就见一男生在店外焦急地跺步,那人见应无忧过来便扑跪过去,喊道:“大师救我啊!我要被害死了。”
应无忧似见惯不怪,抓着那人的手臂一把拖起,将他带入店内别间
“说吧,名字和情况”应无忧从抽屉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我叫崔源,在陇大读研一。最近每次睡觉我都会梦见一个全身是血的婴儿爬到我身上到处咬,而且我还能感觉到疼,然后第二天起来,看见被咬的地方真有一排血印!”崔源浑身颤抖
“多久了?”
“快一周了”
应无忧蹙着眉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找人解决?”见他沉默不语,应无忧心想这男的应该还有些隐情未说,不过既然他不说,定然是不愿说,就算问了也不会说实话,就没再追问
做完记录,应无忧拿出签筒:“斜着摇,摇出签为止”
崔源接过签筒,直到摇出签才敢放下,应无忧拿起看一眼,中吉签,便说:“行吧,这事我接了,今天下午我去你学校宿舍看看,你先回去吧。”
送走崔源,应无忧正关门,突然伸出一只手,随后探出一个脑袋,赫然是昨日那人。
“道长,这么早就关门?”赵奚笑道,“让我进去看看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说着便打算走进店内
但应无忧一手撑在门框上,拦住他的去路:“本店今日打烊,明日再来吧”
赵奚恳切道:“别啊道长,我看几眼就走就几眼。”见应无忧无动于衷,甚至还掰自己的手,又连忙说:“哎哎哎,刚刚崔源是不是来找你了!”
听他喊自己委托人的名字,应无忧饶有兴趣地说:“你认识?”
“认识认识,而且他如果是来找你捉鬼,那肯定有些事没告诉你”
“说说”
“那你先让我进去”
应无忧犹豫一会儿,让开道路放他进来,赵奚怕应无忧反悔,便立马溜了进去
店内未开灯,因而在外看不清里面,赵奚一开始不理解什么样店会叫醉玉轩,如今店内一看,两排的古玩摆着,无不奢华
赵奚望着,金银珍宝、美玉奇珍,不禁感叹:“道长,你家有矿?”
应无忧见赵奚逛了一圈,迟迟未说事,便道:“你不说我就送你走了。”
“别别别,这就说”赵奚被他领进别间,他坐下开口:“其实我跟那个崔源没说过话”
“?”应无忧将要写字的手一顿,而后抬头,怒目瞪着赵奚
赵奚发觉不妙,急忙说:“但是他的事我都知道”见应无忧低头,赵奚喘了口气,“他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渣男,三天换五六个女朋友都是基操,更主要是一次性还跟三个女的谈!”
赵奚愤愤不平:“我听说他前段日子还把一个女的弄怀孕了”
“仔细说说怀孕的事”应无忧头也不抬地说。
赵奚心中想:这人看上去挺正经,不过对八卦却挺在意,真是不可貌相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上周晚修的时候,一个女的跑到崔源的教室找他,然后崔源黑着脸跟她到教学楼外,有人偷摸过去,听到他们说什么‘没来’‘犯恶心’‘打掉’之类的话”
“那女的后来怎么样?”
赵奚回忆着:“好像退学了吧?反正没再找过崔源了”
应无忧写完停笔,合上本子,心中大概知晓是什么东西作怪,但还得实际看过才好判断。他起身,说:“行,谢谢你的信息,你可以走了”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我们学校?我刚好要上课,咱两一起?”
“不,你自己去吧,我现在不去”
赵奚还说什么,却被应无忧一把拽着向门外走,于是他喊道:“别这么绝情啊!我刚还给你提供那么关键的信息,现在赶我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应无忧停下,问他:“那你想怎样?”
“你捉鬼的时候带我一个,我……”语未毕,他就被应无忧推出店门,随即是关门声。赵奚气不过,锤两下门,除了手疼以外毫无收获,只好走人。
应无忧回到别间,在墙上摸索一阵,随后一摁,面前的墙缓缓转过一副牌匾,他点燃三炷香,恭敬拜三拜,插好香后将屋内复原,出了门。
“大师,看得出什么吗?”崔源紧张地看向正在观察宿舍的应无忧
巡视一圈,应无忧指着一个床铺,说:“你睡这?”
崔源连连点头,应无忧又说:“不错了,就这床铺阴气重”他看着罩在崔源床上的一层黑雾,挥手打散
见他出手,崔源问:“这样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这只是散了阴气,真正作恶的东西还没收服。今天晚上让你的室友别回来,人多不好办”应无忧又吩咐几句,便回去拿东西。
正走着,应无忧忽而听到一阵对话声
“你看那男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应该不是,我可没听说过有这么帅的人。真的好帅啊,就是眼神有点吓人”
应无忧听力极佳,因而说话的人隔着自己百米远也还是听得到
他加快步子,却因太快,在拐角处撞到了人,只听得“哎呦”一声,那人就要倒地,还好应无忧眼疾手快,伸手抓住被撞的那人
“抱歉……”应无忧看清那人的脸,真觉这世上的巧合过多了
“没事”赵奚揉揉撞疼了的额头,惊奇道:“好巧啊,道……”正说着,嘴突然被捂住
“别叫道长,叫名字”
被松开后,赵奚委屈地说:“可是你没跟我说过名字啊”
应无忧才想起那日加完微信他便匆忙离去,而在醉玉轩那次也忘了道名,尴尬咳了一声,告诉赵奚他的名字
“应无忧?”赵奚思索一番,“想必你家里人很爱你吧,希望你过得无忧无虑”
应无忧嗯过一声,转身就走。赵奚追上他:“你来找崔源?”
见他不语,赵奚自顾自地说:“那女的挺惨,崔源不负责,家里人还不管,让她自生自灭,最后只能流掉那孩子求父母让她回家”
赵奚叹口气,应无忧问:“你下午不是上课吗?怎么知道这些?”
见谎话戳穿,赵奚结结巴巴地说:“呃……我上课的时候听到的,这种校园大瓜传播速度超快”他转移话题:“今晚能带我一个不,我是真好奇……哎,别走那么快啊,我跟不上!”
赵奚尽力追着,但无奈应无忧速度实在太快,只好停在原地,听着应无忧丢下一句“相信科学”
应无忧回家取东西,简单吃过后,为避免晚上去人多,于是早早到了宿舍。
他见崔源不在,用手机发完消息后,拉过一条椅子坐着,直直等到十点多,崔源才回到宿舍
“大师,接下来该干什么?”
“你就照平常一样睡觉,其余不用管”
“好。”话虽简单,实则难做,崔源躺在床上望着应无忧在门窗和四周墙上都贴上符篆,不由生出恐惧,以至如何也不得入眠。
应无忧听他紊乱的呼吸,便说:“睡不着可引不来东西。”
“大师,这气氛太可怕了,我紧张睡不着”
应无忧起身:“那我帮你,起来。”一面走向崔源,一面从身后取出桃木剑,抬手朝崔源脑后砸去,崔源应声倒下
而后,那木剑竟微震两下,应无忧轻轻一弹,说:“办正事。”木剑似听懂,没再发震
应无忧坐回椅子上,盘腿阖眼,屏息凝神。万物停滞,四周廖寂,连自己的呼吸声也止住
不知过了多久,忽生一阵寒意,随后传来婴儿啼哭声,可应无忧仍闭眼坐着,未见有出手之意
于是崔源床底发出异响,沉默片刻,一只血淋淋、还未完全成形的“手”扒在床沿。随着爬动,又探出一只畸形儿
鬼婴翻至床上,缓缓来到崔源身旁,含糊不清地说着:“死……恨……”说着,猛地张口,露出满嘴獠牙,甚是瘆人
它朝着崔源的头咬去,然金光一闪,却被木剑钉在墙上动弹不得,鬼婴的左臂因被刺穿而冒出黑水。
那鬼婴吃痛,张嘴发出尖锐的哭声,应无忧被吵得烦躁,于是睁眼,伸出两指,随后闭合,那边突然无声。往那望去,原是鬼婴的嘴死闭不能发声,不用想就知是应无忧出手让它闭嘴。
他起身,手拿坛子走过去。手捻一诀,口念一咒,鬼婴化为一缕黑烟被吸入坛中,应无忧又在坛上贴好符咒
将室内收拾一番,推门而出,对上站在门外的赵奚,此刻,两人的沉默振聋发聩,赵奚率先打破僵局
“好巧啊,道长”
应无忧拿出手机看一眼,开口道:“半夜三更站门口,确实挺巧”
赵奚知他在挖苦自己,尴尬“哈哈”几声,叫住下楼的应无忧,“宿舍大门关了,出不去”
应无忧看了眼他,又走回室内,正欲跳窗,余光扫到盯着他的赵奚,说:“你不睡觉的?”
“我不住校,大门关了出不去。”赵奚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长,这次真的需要你帮我……”
应无忧瞧他不像说谎,想会说:“可以,有条件”
“我答应、我答应”赵奚连忙说道
“以后别叫我道长,我有名字”应无忧说罢将坛子递给赵奚,“好好拿着”,而后抱起赵奚,脚一蹬地,从窗外翻出去
他脚尖点过树叶,随后稳稳落地。赵奚被放下时还有点不可置信,他望了眼跳下的高度,起码二十米,应无忧却说跳就跳,真是……
应无忧从他手里拿回坛子径直离开,赵奚赶紧跟上:“应哥,这坛子里是不是装了东西?”
“装的腌菜”应无忧说,“你真的很自来熟”
“……”赵奚见他这般,于是说:“其实我看得见”
“嗯?”
“我从小就看得见脏东西,但没人信我,他们都说我有病、我疯了,我只好装作看不见。”赵奚低垂眼眸,叹气,“我从没遇到过跟我一样的人,所以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臆想症?是不是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可直到那天晚上见到你在胡同里我在确信我没病”
“如果我打扰到你了,对不起。”未等应无忧说话,赵奚就已跑远,看着他飞奔的背影,应无忧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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