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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局外人[番外]

江津的春天总是湿漉漉的,长江水汽氤氲上来,黏在皮肤上,挥之不去。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彻底甩脱干净。

我叫陈珊珊。在大多数人眼里,我是刘曾的妻子,刘俊熙的妈妈,银行中一个普通的会计。一个平凡,甚至有些平淡的中年女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戏。而我,是那个清醒的演员,也是那个自愿入局的……旁观者。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刘曾“重逢”,是在江边那家新开的咖啡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俊朗的侧脸对着浑浊的江水,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咖啡杯,眼神空茫,带着一种被生活磋磨过的疲惫,和他高中时那个神采飞扬、仿佛浑身都发着光的少年判若两人。我知道他在相亲,对方好像临时爽约了。

“曾哥?”我走过去,带着点刻意的惊喜。他抬头,眼神有点茫然,显然没立刻认出我。很正常,高中时我只是众多仰望他的学妹之一,不起眼得很。我提醒他高二五班,送过水。他扯出个客套的笑,那笑容浮在脸上,没进眼底。

寒暄了几句近况。他父母在烟草公司,他也回去了,工作清闲。话题干巴巴的,像晒蔫的菜叶。空气有点凝滞。我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阳光、如今却像蒙了层灰的眼睛,心底那点压了很久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

“曾哥,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话出口,我自己都惊了一下。不是假话,少年时那份懵懂的好感是真的,只是经过岁月的稀释,已红变了些味道。但我需要这个开头。

果然,他愣住了,脸上闪过尴尬,下意识想拒绝。我打断他,压低了声音,抛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桓已久的炸弹:“我知道你和秦程学长的事。”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警惕地看向四周。那反应,印证了我当年的惊鸿一瞥不是错觉。操场的角落,树影婆娑,两个少年靠得极近,秦程学长低头看着刘曾,那眼神……专注得容不下整个世界。我那时只是懵懂,后来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说实在的,也有些羡慕他。

“别紧张,”我赶紧安抚他,语气放软,“不是别人说的。我……猜到的。没跟任何人说过。”我看着他骤然失血的嘴唇和眼底翻涌的痛楚,心里叹了口气。那痛楚太真实,像一道陈年的旧疤被猝然揭开。“我就是觉得,你们挺不容易的。”

然后,我说出了那个在我脑子里反复推演过的提议。协议恋爱。应付家里,互不干涉。我甚至用了“搭伙”这个词,试图让它听起来不那么荒谬,更像一笔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窗外江轮低沉的汽笛声传来。最终,他端起那杯早已冷透的咖啡,猛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行。”

“行”字落下的瞬间,我心头没有预想中的雀跃或计划达成的成就感,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我知道,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最麻烦的“挡箭牌”,但也可能是唯一能让我暂时摆脱父母催婚紧箍咒的避风港。同时,我给自己预定了一张观看一场漫长、隐秘、注定无疾而终的爱情悲剧的入场券。

协议恋爱比想象中容易操作。刘曾是个很好的“搭档”,至少在演戏方面。在双方父母家,他体贴周到,会给我夹菜,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过马路时虚虚揽一下我的肩。他父母看我的眼神,像看失而复得的珍宝。我爸妈也对这个“家世好、人稳重”的未来女婿满意得合不拢嘴。

私下里,我们界限分明。他每月给我一笔“恋爱经费”,厚厚一沓,崭新得刺眼。我从不问他钱哪来的,坦然收下,存进一张单独的卡里。我们定期“约会”——周末吃顿饭,看场电影,偶尔江边散步。像两个打卡完成任务的同事。我会跟他聊实习公司里的八卦,聊新开的奶茶店,他大多时候听着,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神却常常飘得很远。我知道,他在想谁。

罗辉知道后,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像看一个傻子。杨津晶在电话里骂得更大声:“陈珊珊你脑子进水了?刘曾那个王八蛋拿你当什么?你也由着他胡闹?!” 我只是笑:“津晶姐,各取所需嘛。至少现在清净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两年时光,就在这种奇特的“合作”中滑过。我习惯了刘曾时不时的走神,习惯了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烟草味和落寞。我甚至有点同情他,像同情一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失去方向的鸟。直到那个下午,他接到那个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重庆主城区号。他接起,懒洋洋地“喂”了一声。然后,我清楚地看到,他整个人像被通了高压电,瞬间僵直。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微微颤抖着。办公室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消失,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电话那头的声音。

“好!我……我请假!马上来!” 他甚至没问对方在哪,几点方便。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动作慌乱得撞倒了椅子都顾不上扶。那是一种近乎失态的急切和不顾一切,像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浮木。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挡箭牌”生涯,到头了。那个叫秦程的人,回来了。刘曾眼中熄灭的光,被那个电话瞬间点燃,烧得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也烧断了我与他之间那根本就脆弱的协议纽带。

在江边那个老地方,还是那家咖啡馆。刘曾坐在我对面,手指焦躁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不敢看我的眼睛。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珊珊,对不起……他回来了。我……我没办法……”

意料之中。我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愧疚和挣扎的脸,心里异常平静,甚至……有一丝诡异的轻松。这场戏,演得我也累了。

“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我笑了笑,笑容大概有点勉强,但尽量显得洒脱,“行了,知道了。你去吧。”

他更加无措,急着想提钱的事,想弥补什么。我摆摆手打断他:“打住!钱我就当精神损失费收着了!以后发达了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像驱赶一只迷路的猫,“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你走了我还得去相亲呢!”

看着他如蒙大赦又更加愧疚地离开,我独自坐了很久。窗外的江水依旧浑浊地流淌。我知道,我短暂的避风港消失了,但奇怪的是,心里并没有太多失落。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把自己真正放进这场戏里。我只是个看客,看了一场名叫“刘曾与秦程”的漫长默片的一小段插曲。现在,主角要回归主线任务了。

我以为我和刘曾的故事到此为止。桥归桥,路归路。

命运却总爱开恶劣的玩笑。

刘曾的父亲查出肺癌中期。噩耗传来时,我正在批改作业。刘母的电话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绝望的气氛,刘父枯槁的面容,刘母哭红的眼睛,还有刘曾……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后来为情所困、此刻又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一样的男人。

病床前,刘父拉着刘曾的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气若游丝:“小曾……爸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珊珊是个好姑娘……你们……成个家……让爸……走也走得安心点……” 刘母在一旁泣不成声,紧紧抓着我的手:“珊珊啊……阿姨求你……帮帮小曾……帮帮我们这个家吧……”

那双手冰凉,带着绝望的力道。我看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看着悲痛欲绝的刘母,再看看旁边那个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生活彻底压垮的刘曾。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和沉重的哀求。

我能怎么办?拒绝?看着老人死不瞑目?看着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崩塌?看着刘曾被愧疚和绝望彻底吞噬?

我沉默了很久。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压抑的啜泣。那沉默像有千斤重。最终,在那两道充满哀求和绝望的目光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的:“阿姨,叔叔,你们别急……我……我愿意。”

“愿意”两个字出口,像一把生锈的锁,“咔哒”一声,锁住了我自己往后的人生。刘曾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的愧疚,或许还有一丝被拯救的茫然。而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看客。我被迫走进了舞台中央,扮演一个我从未想要的角色。

领证的过程简单得像签一份合同。没有喜悦,没有期待。刘曾搬进了我学校分的教师宿舍。两室一厅,我们分房而居,像合租的陌生人,客气而疏离。我尽职尽责地扮演儿媳,跑医院,照顾刘父,安抚刘母。他则早出晚归,用一份辛苦的销售工作麻痹自己,身上的烟味更重了,眼神也更沉。

一年后,催生成了新的主题。双方父母的目光像探照灯,聚焦在我的肚子上。“趁年轻早点要孩子”、“给老人添点喜气冲冲病气”…… 话里话外都是压力。刘父的身体时好时坏,每一次好转,都让催生的声音更加理直气壮。

我和刘曾在沉默中对视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抗拒和无奈。又是一次妥协,为了老人,为了这个名义上的“家”,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在冰冷、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生殖中心,穿着病号服,接受着各种检查和冰冷的器械。医生平静地讲解着流程,像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项目。取卵针扎进身体的时候,尖锐的痛楚让我瞬间白了脸。我躺在手术台上,头顶是无影灯刺眼的光,听着仪器单调的嗡鸣。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从我心里,被彻底剥离了。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期待,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几个月后,刘俊熙出生了。小小的,红通通的,哭声却异常响亮。刘父抱着孙子,枯槁的脸上绽开笑容,精神头似乎真的好了些。刘母喜极而泣。双方老人围着小婴儿,翻着字典,热烈讨论着名字。最后定下了“俊熙”两个字,时髦又响亮。

刘曾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时,动作有些僵硬。他看着襁褓里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初为人父的茫然,有责任压肩的沉重,或许……还有一丝被命运彻底捆绑的认命。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低声说:“俊熙,刘俊熙。”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一幕。身体的疼痛还在持续,心里却一片麻木的平静。我知道,从此以后,我的名字前面,永远地加上了“刘俊熙的妈妈”这个前缀。而那个叫陈珊珊的、曾经也幻想过纯粹爱情的姑娘,彻底留在了手术台上,留在了那间充满消毒水和冰冷器械的房间里。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摆,规律地运行着。刘俊熙一天天长大,眉眼越来越像刘曾,性格却比我预想的要沉静。刘曾依旧早出晚归,努力扮演着父亲的角色,陪儿子打球、打游戏,笨拙地辅导功课。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与默契。他按时交家用,我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在外人看来,我们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隔开的是两个独立的世界。

2025年同学会前,杨津晶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这里,语气是惯常的雷厉风行:“珊珊,让刘曾必须来啊!这么多年了,他还躲什么躲!连俊熙都那么大了!”

我拿着电话,看向正在客厅给儿子检查作业的刘曾。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垮着。津晶的大嗓门从听筒里漏出来,他显然也听到了,背影僵了一下。

“同学会?想去就去吧。俊熙的功课我看着。” 我对着电话说,声音平静。刘曾转过头,眼神里有惊讶,有询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对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带着俊熙去了同学会。那晚,我独自在家,批改完作业,洗漱,准备睡觉。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他的消息。这很正常。临睡前,我习惯性地去儿子房间看了一眼。书桌上摊着作业本,旁边放着他淘汰下来的旧手机。鬼使神差地,我拿起来,屏幕亮起,壁纸是刘俊熙阳光灿烂的笑脸。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江边的咖啡馆,刘曾接起那个改变一切的重庆来电时,眼中瞬间燃起的光。那光芒,在后来漫长的婚姻生活里,我好像再也没见过。

放下旧手机,我关掉台灯。房间里陷入黑暗。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映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清醒的局内人,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场始于协议,终于责任,中间夹杂着同情、无奈和无数妥协……或许还有当年几分的情窦初开的漫长演出。戏还没完,或许永远也不会完。只是戏里的主角,从来不是我。而我,早已习惯了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灯光暗下时,能守住内心那方寸的平静,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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