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迈入第五个年头。辰星科技总部大楼灯火通明，顶层的宴会厅被水晶吊灯映照得流光溢彩。这里正在举行公司B轮融资成功的庆功晚宴。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的光芒，衣着光鲜的人们端着酒杯，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食物和美酒混合的奢华气息。
作为公司的两位联合创始人，秋柿和椿雯自然是全场的焦点。秋柿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眉宇间沉淀着沉稳与从容，端着酒杯，从容地应对着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的投资人和合作伙伴。椿雯则是一袭简洁的黑色露肩礼服裙，衬得肌肤胜雪，妆容精致，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功女性的自信魅力。她站在人群中心，像一颗真正闪耀的星辰。
“秋总，恭喜恭喜！辰星这步棋走得真是漂亮！”一位资深投资人拍着秋柿的肩膀，满面红光。
“多亏各位的信任和支持。”秋柿微笑着举杯示意，目光却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宴会接近尾声，喧嚣渐歇。秋柿终于得以脱身，走到宴会厅外巨大的弧形露台透气。早春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室内的燥热和酒气。城市的璀璨夜景在脚下铺展开来，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如同流动的星河。
身后传来高跟鞋轻微的声响，带着一丝不稳。椿雯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杯香槟。她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显然是喝醉了。晚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那件华贵的礼服裙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单薄。
“躲这儿清净来了？”她走到秋柿身边，倚着冰凉的玻璃栏杆，声音带着醉意的慵懒。
“嗯，里面有点闷。”秋柿侧过头看着她，夜风吹起她鬓边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香水味，飘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椿雯没有看他，只是仰头望着城市上空那片被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几乎看不到星星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忽然毫无预兆地侧身，将头轻轻地、带着点依赖地靠在了秋柿的肩膀上。
秋柿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脸颊的温度，还有她发丝的微凉触感。那缕熟悉的柠檬洗发水香气，混杂着香槟和晚风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瞬间唤醒了无数被尘封的记忆——高中课桌下她踢过来的脚尖，梧桐小径上她奔跑时跳跃的发梢，礁石边月光下她安静的侧影……一股巨大的、带着酸楚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撞得他胸口发闷。
露台的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椿雯靠着他，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晌，才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意，却清晰地敲在秋柿的耳膜上：
“秋柿……你说……为什么……我们最后没在一起呢？”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秋柿沉寂的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无声的漩涡。无数个瞬间在他脑中呼啸而过：小学同学的起哄，高中课桌下的心跳，大学桂花雨中的苦涩，创业初期旧仓库里并肩作战的日日夜夜……还有此刻，肩膀上这份带着酒意的、沉甸甸的依偎。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投向露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玻璃内侧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蜿蜒滑落，留下一道道清晰又模糊的水痕，像无数条无声流淌的泪痕，将外面璀璨的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微微侧过头，下颌几乎能碰到她柔软的发顶。一种深沉的、混合着无尽酸楚与温柔释然的情绪，缓慢而坚定地弥漫开来。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夜风带着雨水的微凉气息涌入肺腑。
目光依旧追随着玻璃上那些不断生成又不断交汇、滑落的雨痕，他的唇角缓缓地、极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有岁月的痕迹，有无法言说的遗憾，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夜风拂过寂静的湖面，清晰地落在椿雯的耳畔：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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