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吴元君看见天快黑了就害怕,自认承受能力其实并不是太好,扛不住的时候需要装鸵鸟逃避现实。
于是随便扯了个理由,说家里有事,他背着包戴口罩棒球帽头也不回就跑。
Eleanor根本没来得及叫住他:“怎么走得这么急,连手机都忘了带。”
老旧掉漆的手机在一楼角落桌子上亮起荧光,短信和电话似乎没停过,但由于是静音,所以一直没有人注意。
Eleanor到点下班前敲了敲琴房的门。
车雨森五分钟后才从里面出来,双腿盖了薄毯,宽松黑色衬衫挽起至小臂以上,一只手臂的青筋血管非常明显,而另一只平滑细腻,他的长发披散着,眉眼令人退避三舍,明显被打搅到了要张嘴骂人。
Eleanor职业操守非常高,迅速说道:“车先生,元君晚上不在,您一个人没问题吧?”
车雨森:“他为什么不在?”
“家里有事,也可能是年轻人之间的约会,谁知道呢。”Eleanor轻松地打趣。
“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车雨森闻言抬眼,神情阴沉下来,乍一看很不适,他本就肤色病态苍白,更死气沉沉了。
Eleanor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她皱眉转身,决定明天加大药量。
晚上九点,车雨森在琴房里拉琴,拉得非常难听。
晚上十一点,车雨森搭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只手不断敲击出有规律的声音,另一手撑着太阳穴,眼下的乌青在夜里看着渗人,他目光游离房间四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凌晨整点,车雨森在一楼重新擦拭小提琴,擦完后操控轮椅出来,路过角落那张平桌上时。
吴元君的手机亮了。
备注为“班长”的打来电话。
车雨森面无表情瞥了瞥,当作没看见。
另一边魏语在医院值夜班,他点开和吴元君的聊天框,最近在忙什么,还没下班吗?已经两天没回消息了……他握紧手机越想越不安,魏语便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
都没接,快要准备报警,可最后一通居然接了。
“元君你吓坏我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沉默。
魏语在沉默中听出不对味,难道是之前那条短信试探让吴元君知道了什么,他一着急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当时你在校运会上背起我…你人很好,特别特别好,我打石膏你都背我上下学。元君,我是感谢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才帮忙阿姨转院进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不好?我知道隔壁班的许幸喜欢你,你好像对她也有好感,你们很般配……我当时都以为毕业后你们两个会结婚……”
电话里忽然传出一道陌生,声线低哑,尾音掺杂浓浓不耐的男声,“闭嘴,吵死了。你谁?”
没礼貌极了,一听就不是好惹的人,魏语尴尬道:“我是魏语,找吴元君,这是他的手机号吧,我应该没有打错,您是?”
“不认识,滚。”四个字意简言骇便挂断。
挂完电话的车雨森毫无愧疚,轮椅对着那幅巨大的宗教画,圣经还有其他书都堆积在书桌上,十字架标志着书封圣洁。
他并不虔诚,可以说是随意地将书打开,翻到了那一页注解:“双性恋者男女不、忌。”
书砰地一声扔落。
车雨森用手帕仔仔细细擦拭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像在看什么垃圾。
翌日,回来的吴元君发现一楼空无一人,小声上二楼,只看见Eleanor在给工具消毒。
“他呢?”
“在三楼会客。”
吴元君愣了愣,三楼需要坐电梯才能上,他来了这么久没上去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车雨森家里来客人。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胸口又胀痛起来,算了,先管自己死活,“Eleanor……”
“怎么了?”
吴元君麻木地开口,上次也是找这个理由问魏语,小声道:“我有个朋友……”
“嗯?”
“他半夜梦游。”吴元君越说声音越小:“习惯往嘴里塞东西,死吸着不松口,能治吗?”
“这种情况叫口欲期固结者。”Eleanor不急不慢道:“童年时期遭到重大打击,导致从未走出口欲期,成年后又出现心理问题,梦游也是其精神世界紊乱的反应之一。你那个朋友如果有喜欢的人,那应该不需要药物就能治好。”
“……”吴元君心想,车雨森怎么可能喜欢、人,和小提琴一生一世还差不多。
“单纯靠药物很难治疗。他们往往有特殊的控制欲,与人交往过程中喜欢过度渗入他人,喜欢用嘴,无止境的索取,对爱人,对自己的欲、望永不满足。”Eleanor继续道:“其实也挺好纠正,爱是神奇的药,你朋友需要一个定时给他奖励,帮助他改掉贪吃的毛病,灵活地限制,让他学会守规矩的爱人。像训狗一样。”
吴元君蹙眉听得迷迷糊糊。
不远处电梯发出动静。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车雨森也坐着轮椅出现在一楼。
江全道:“雨森,你先好好修养,过阵子再回到乐团,位置永远是你的。对了,那束花万里托我带来的,他知道你最喜欢。”
车雨森对谁都不给好脸色。
等江全走后,车雨森抬头死死盯着吴元君全身上下,发现没有鬼混的痕迹,他才松开眉,语调还是那么半死不活,“去三楼把他带来的东西全扔了。”
趴在二楼栏杆那没来得及躲回去的吴元君僵住了,赶紧回答,“好的。”
吴元君进三楼前吃了随身带着的抗过敏药,他对花粉严重过敏。
戴上口罩后扔掉里里外外一些东西,感觉眼睛有些不适。
等到Eleanor下班,吴元君的过敏反应还没消停,双眼湿漉,疯狂想喘气,他甚至觉得胸口也作。痒,在一楼角落里不断呼吸,完全控制不住眼泪。
昏黄的水晶灯下,吴元君喘息着眉眼微垂,轻轻戴上口罩想让自己缺氧,得赶紧找个理由出门去医院挂个号,他实在害怕晚上再被嘬醒。
突然间琴房门吱呀一下开了。
车雨森再次被噪音打搅,阴沉着脸出来,轮椅逐渐逼近吴元君。
吴元君的眼睛下垂但眉毛上扬,看上去很乖,湿漉漉看人时总有种迷离的崇拜,深情款款极了。
车雨森没有任何准备,就对上了这双哭红的眼睛。
彼此凝视的刹那,吴元君局促地擦拭。
车雨森压抑怒意般质问,“你到底哭什么?”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忽然错愕地感知到身体某种反应。
……
薄起了?
为什么那里会起来?
车雨森厌恶地眼皮抽搐,神情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
当机立断,伸出手一巴掌扇向自己那里。
闷痛感像电流瞬间袭来,蔓延开后凿心挖肾似的,车雨森太阳穴那青筋暴起。
看着他一举一动的吴元君吓得不哭了,睁大眼像在震惊人到底在干什么,咽了咽口水,眼圈红红的,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的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雨森的理智告诉他,是吴元君故意苟、引,但又忽然扭曲地感受到一股理直气壮。
看见又怎么样,反正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无非就是坐实了雄性生物骨子里就下见,隐??荡,恢复了睡眠后,有了点谷欠就开始发马蚤。
吴元君还在害怕地恍惚,呼吸声又重了几分。
“……”
于是车雨森更jia?石、更了。
它挺得更凶了。
车雨森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手指在神经质的抽搐。
他眼神空洞,无声恹恹地唾骂。
去死。
立起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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