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别墅区是S市最昂贵的地块,一辆专车此时正被拦在盛苑的大门口,门卫上前仔细核对了车牌信息,确认无误后,才抬手示意放行。
车子缓缓停在小区中央的一栋别墅前,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韩卿却是第一次踏入这片传说中的富人区,心中不免有些局促。他跟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随后从座位上拿起那个印有公司标志的文件袋,下了车。
韩卿打量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建筑,简洁的铁艺大门后,是一片开阔的花园,绿意盎然。远处隐约可见屋顶的轮廓,不过在这寸土寸金的盛苑着实有点奢侈得过分了。
韩卿整理了自己的衬衫领子才上前按下门铃,铃声响了两下,门柱上方的显示屏随即亮起,出现了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白人,韩卿迟疑了几秒,正思索着如何用英语开口,对方却已用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是TGC的韩先生吗?”
韩卿点了点头,下一秒侧门自动打开了,他迈步进入院内,不远处,一名身着制服的保安正倚靠在一辆白色观光车旁,见他走近,微微颔首示意。韩卿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观光车缓缓启动,没过几分钟,车子便到了别墅正门口,刚才屏幕中的管家正站在台阶上,韩卿快步走上前,向他问了好。
“少爷就在客厅里等韩先生。”管家说着朝韩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来的路上,韩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毕竟他在跨国企业打工,老板的家有这点牌面也不算夸张。可即便如此,当他真正踏入这片奢华的领地时,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波澜。
别墅内部的装修很简洁,但能看出来一众配饰的质感。韩卿跟随管家穿过玄关走廊,步入宽敞的客厅,与众多豪宅一样这里也采用了双层挑高搭配华丽的水晶灯,让空间显得格外开阔。客厅里除了他和管家,再无其他佣人,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这时,韩卿的目光被沙发上横躺着的身影吸引,那人身形修长,只穿着简单的白T和麻布长裤,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边缘,脸上盖了本崭新的《中国旅游图鉴》,看不清楚样貌,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韩卿正想走近,那人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突然开口道,“韩助理吗?”这个声音懒散却带着几分清冽,像是旷远的古琴,和周遭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韩卿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新老板,他迅速调整姿态,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是的,任董。”
任幸移开了脸上的书,将其合上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他直起身朝韩卿摆了摆手说,“坐吧。”
见到任幸的正脸,韩卿不由得愣了片刻,他看过了公司内部发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任幸与寻常亚裔无异,现在看到本人他才发现,任幸的发色和瞳色都偏浅,混血特征很微弱但并非没有,只是不细看难以察觉。
任幸是空降来TGC大中华区分公司的执行董事,虽然执行董事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职,但整个TGC集团都是任家的,这次委派不过是总部一句话的事情。韩卿经过三层严苛的面试和六个月试用期,才得以成为TGC的正式员工,他难免会觉得任幸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他没想到这个二世祖身上完全没有一丝纨绔的气质。
任幸并不在意韩卿的目光,他从茶几上的水晶果盘里拿了一颗樱桃,问道:“你想喝茶还是喝咖啡?”
“谢谢任董,我喝水就行了。”韩卿急忙回道。
“Anna,给客人倒杯水。”任幸倒是没什么架子,他朝着远处的餐厅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韩卿,“在我家不用这么严肃。”
韩卿此刻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他这不是严肃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佣很快把水端了上来,韩卿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之后,他顺势提起了这次来找任幸的目的,“任董,这是下周要见面的合作方的资料。”说着他将手里一直攒着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哦。”任幸接过文件袋,前后翻看了一下,没有打开便随手扔到了一边。
韩卿嘴角抽了抽,但碍于任幸是董事长的儿子,他只能忍气吞声,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几个字,“任董不看看吗?”
“今天不是周末吗?明天再看。”
任幸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脸纯良,韩卿一时分不清他是故意的还是装的,韩卿脸上的假笑差点崩不住,看人果然不能光看脸,资本家长得再好看那本质还是资本家。见当事人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韩卿心里一阵窝火,真的想上去给任幸一拳,但为了TGC优渥的员工福利,他决定忍着。
“对了,你会开车吗?”任幸问。
韩卿脸上挂起职业化的微笑,点了点头,但他想不明白开车跟他的工作有关系吗?大少爷难道不会配备专属司机?
“那就好。”任幸突然站了起来,跑去玄关换了双鞋,又折回来叫上韩卿:“跟我来。”
打工人终究只能听从领导安排,韩卿压下心中的无奈,跟着任幸坐了别墅的电梯来到负一层。当他看到任幸车库里排列整齐的豪车时,觉得刚刚骂人确实为时尚早。
别墅的车库很大,里面足足停了四五辆车,任幸轻车熟路地打开车库角落的壁柜,从里面挑了把车钥匙扔给韩卿,“你开车。”说完指了指一旁的曜影。
韩卿颠了颠手中的车钥匙,看着上面的标志慢慢勾起了嘴角,免费体验劳斯莱斯似乎也不亏。
往前开门的车,韩卿还是第一次接触,有些不太习惯,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车门,等他坐进驾驶座,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转头一看,发现任幸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
准备完毕,韩卿便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拉门,副驾的任幸了过来,提醒道,“按方向盘左边的键关门,钥匙插在两个杯槽中间,挂挡是怀挡。”
韩卿点了点头,按任幸的指示照做,他系好安全带,才问道:“去哪儿,任董?”
“就中国年轻人晚上最喜欢去的那个地方,我前天刚到,还不太熟。”任幸是英国土生土长的华裔,虽然之前来中国住过了几年,但中国发展得太快,很多地方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年轻人晚上喜欢去的地方?韩卿没有细想,害,不就是酒吧街吗!富二代果然就喜欢去这种地方。韩卿跃跃欲试,油门一踩,上路了。
盛苑不大,车子飞速驶出小区进入了主干道,路上任幸没再说话只是一直靠在窗边看外面。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窗外天色渐暗。突然,任幸眼前一亮,喊道:“停一下!”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韩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在看到窗外闪烁的招牌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外国佬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年轻人晚上喜欢去的地方”原来就是夜市。
韩卿对这片区域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市区最繁华的夜市摊子,经常会有一些网红来这里打卡。而且是合规经营的,周边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等韩卿停好车,任幸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说,“韩助理,我请你吃饭。”
听到这话,韩卿解安全带的动作停滞了,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跨国集团的执行董事,不请客吃米其林黑珍珠就算了,竟然带助理来吃路边摊,这未免也太抠门了吧。
虽然心里憋着一肚子牢骚,但韩卿还是配合地下了车,任幸怎么说也是他的老板,他不能驳了老板的面子,路边摊就路边摊吧,他也没那么金贵。
刚过六点,天空还未完全暗下来,夜市的灯光却已经亮起,将街道映照得五彩斑斓。任幸虽然很兴奋,但对夜市上的手工艺品似乎兴致缺缺。匆匆逛完最前面两排摊位后,他在一个烤冷面摊前停了下来,这摊子不用排队,他上前指着招牌上的菜单,跟摊主点了两份加满料的烤冷面。
刚来中国第一天,对接人员就帮任幸做好了中国大陆生活所需要的全套程序,他熟练地扫码付钱,等了几分钟后,他把刚做好的烤冷面递给了韩卿。两人还没离开摊子,任幸就站在旁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边吃边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什么山珍海味。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什么叫做烟火气,我在伦敦可找不到。”
不就一烤冷面,至于吗?韩卿嚼着嘴里的冷面想,味道一般,平平无奇。
然而韩卿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任幸拉着他一个接一个摊位地扫荡过去,还没走完整条街,韩卿已经撑得直不起腰,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稳,他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在夜市上吃到吐。
任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喝完了手中的奶茶,把塑料杯扔到了一旁的可回收垃圾桶里,转头问:“韩助理,你吃饱了吗?”
韩卿吓得连忙点了点头。
此时任幸也看出来了韩卿的抗拒,他开始收敛,不再盲目地购买摊位上的小吃。两人来来回回逛了几圈,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看着街上越来越密集的人潮,他们觉得原路返回了。
韩卿来时是坐的公司委派的专车,等他把任幸送回盛苑,还得自己打车回去,不过任幸这个老板还算有点良心给他报销了路费。
……
短暂的周末匆匆而过,那天回到家后,任幸完全没想起韩卿给他的文件,那个文件袋就这样在他的卧室套间的客厅里呆了一天。周一是任幸上任的第一天,因为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所以他毫不意外地睡过了头。
等到韩卿打电话过来,任幸才想起来自己要去见合作方。韩卿告诉他会面时间是十点,他迷迷糊糊地看向了手机屏幕,已经过了九点,他瞬间吓得清醒过来。从盛苑出发去TGC肯定是来不及了,韩卿提议让他直接去耀星大厦,也就是合作方的公司。
电话刚挂断,任幸迅速跑进厕所完成了洗漱,然后随手从衣帽间里拿了套西装换上,直到急匆匆地路过客厅,任幸才看到了那个一直被他遗漏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他顺手捞上了文件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车走了。
上车后,任幸在导航里搜索了耀星大厦的位置,好在离盛苑不远,只需十五分钟的车程。等任幸在大厦楼下的停车场停好车,时间尚且充裕,他这时才想起副驾上的文件,马上解开袋封,翻看起来,里面是合作公司的资料,这个韩助理做事还挺周到,给他准备了全英文的。
耀星娱乐,国内top3的娱乐公司,投资运营了电影、电视剧、唱片、娱乐综艺等多个领域,业务涵盖艺人经纪、娱乐营销等……资料内容并不多,任幸花了几分钟快速浏览了一下,对公司信息有了大致的了解,最后一页是耀星娱乐的管理层介绍,任幸为了省时间就没有往下翻,高管出去吃顿饭都认识了,还需要看简介吗?
韩卿和任幸约好在耀星大厦一层大厅会合,坐电梯上来后,任幸发现大厅里有家咖啡店,时间还早,他准备去店里买个早餐。推开店门,咖啡豆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走到前台点了杯冰美式和一个三明治。现在是上班的点,店内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顾客散坐在角落,任幸环顾四周,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等人。
这一看不得了,任幸的目光立刻被定格在了靠窗的第二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的是剪裁精湛的西装三件套,很贴合身材看着像定制的,一头黑发干净利落,眉眼深邃,他正低头看着杂志,脸部轮廓流畅,修长的手指抵着书页的边缘,另一只手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任幸呼吸一滞,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这人简直就是照着他的喜好长的。
任幸性别男,爱好男,他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端起早餐,坐到了那人对面。
“拼桌吗?”任幸故作自然地朝对面的人笑了笑,虽然现在咖啡店里有很多空位,还不至于到需要拼桌的地步。
那人没抬头仍旧专注地看着杂志,任幸凑近了才发现,对方看的杂志是TGC出的。他盯着杂志上的LOGO开始头脑风暴:正常白领这个时间点都在办公室里,哪有空来楼下喝咖啡看时尚杂志,这里是耀星娱乐,这人还长这么帅,该不会是哪个小明星吧?那估计也不红,不然他来了这些天怎么从没见过这人的广告。
对面的男人大概是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抬起头问了一句:“这位先生,有事吗?”
任幸看着帅哥的脸,脑袋一热把带在身上的名片递了过去,“在娱乐圈发展挺辛苦的吧,我送你一条捷径,如何?”
那人一脸平静地望着任幸,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虽然任幸语出惊人,但对方还是客气地接过了名片,不过任幸没等来任何回复,那人拿上名片直接走了。
坐在原位上的当事人一头雾水,这人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任幸正想追出去问个明白,韩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们快到了。权衡再三,任幸还是决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他打消了出去追人的念头,把刚买的早饭吃了。他不用着急,这人要是耀星娱乐的艺人,等会儿谈完公事他可以问耀星的总裁要一下艺人名单,找个人还不简单。
离会面还有十分钟,韩卿带着同事们到达了约好的位置,任幸此时正靠在大厦前台等他。除了韩卿其他TGC的员工还是第一次见任幸本人,为了开会任幸穿得比较正式,倒真有几分精英味儿了。
会议室在耀星大厦八楼,TGC一行人走到大厅电梯间就见到了等候在那儿的耀星工作人员。总裁助理文鸢是个干练的女性,她上前跟TGC众人打了个招呼。文鸢之前见过韩卿,任幸站在韩卿身边又是个生面孔,她大致猜到了任幸的身份,耀星已经提早得知了TGC会派新来的执行董事作为代表。
文鸢朝任幸浅浅一笑,客套却让人不觉得疏远,“任董,这边请。”
任幸礼貌地回礼,跟着众人一同上了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后,文鸢率先走出电梯,指引着大家穿过一条宽敞的走廊。谈判的会议室采用的是半开放的玻璃隔断,里面坐了几个人,正低声交谈着。任幸刚经过拐角,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经眼疾手快地替TGC一行人拉开了玻璃门。
具体事宜两个公司早就商议好了,这回就只是走个过场签个字,任幸刚上任,TGC大中华区的总裁自然不会派给他高难度的任务。
毫无负担的任幸带着一脸笑意进了会议室,可当他看清坐在会议桌最前头的那个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韩卿没注意到任幸的变化,还雪上加霜地来了一句:“任董,这位就是耀星娱乐的总裁,齐时先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任幸不得不马上控制住情绪,然后僵硬地扯出了一丝笑容,什么叫晴天霹雳,他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
“任董,又见面了。”齐时站了起来,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快,还非常客气地朝任幸伸出了手。
任幸立即意会,伸手跟他碰了碰就迅速收了回来,“齐总,我中文不太好,见谅。”言外之意就是刚刚在咖啡店说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别当真。
不知道齐时听没听懂,但他没再说什么,众人纷纷落座,耀星娱乐的代表上前做了自我介绍并放下投影幕布,开始了他的汇报。
灯光一暗,韩卿在桌下轻轻撞了撞任幸的手肘,小声问道:“任董,你什么时候见过齐总了?”
“你没来之前在楼下的咖啡店。”任幸看着前方,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看他长这么帅以为是哪个不红的小明星,就说想包养他。”
韩卿当即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叫出来,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迟疑许久才理清了其中的意思,没想到上个班还能在无意之间被塞一口大瓜。
“我给你的资料里不是有齐时的照片吗,你不会没看吧?”韩卿问道。可转头看见任幸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之后耀星的代表讲了什么任幸完全听不进去,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神,太丢脸了,齐时该不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但总低着头不太礼貌,任幸鼓起勇气抬头往齐时的方向看了过去,没想到正好对上了齐时的目光,他朝人笑了笑,齐时眼中丝毫没有波动,不做停留转向了投屏。
任幸瞬间有点儿萎靡。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任幸按照流程签好耀星娱乐给的文件,合作完成了但他心里却空空的。
任幸刚准备起身,边上收文件的文鸢忽然问了一句,“任董,打扰了,请问待会儿有空吗?齐总想邀请你吃午饭。”
任幸撑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短暂的思考后,他的眸子又亮了起来,笑着答应了文鸢的邀请。等文鸢一走远,他朝韩卿使了使眼神,整个人眉飞色舞的,“齐时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韩卿叹了口气,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任幸,还是决定残忍地让他认清现实,“任董你想多了,齐总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娱乐圈谁不想搭上他,但是他全都拒绝了。你们刚签完合同,他也就客套地请你吃饭罢了。”
“我都闹了这么个乌龙他还请我吃饭,说明我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人。”韩卿的话并没有打击到任幸,他仍旧是一脸得意,“你觉得齐时冷酷无情,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我。”
韩卿无奈地摊了摊手,他此刻切实感受到了外国人的乐观。
耀星大厦的隔壁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叫做曼居,两座大厦靠的很近,穿过耀星十二楼的廊桥就能到达酒店的餐厅。曼居酒店也是齐家的,属于耀天集团——耀星娱乐的母公司。齐时一般见客户都是去这家酒店,一来是距离近,二来他不用麻烦助理去预约。
TGC其他工作人员签完合约就离开了大厦,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任幸。由于之前出了丑,所以接下来任幸决定谨言慎行,他默默地跟在齐时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其他人,这一方小空间里瞬间就只剩下了齐时和任幸两个人。独处让任幸有点紧张,他其实并没有表现给韩卿得那样乐观,他怕继续破坏自己在齐时心中的第一印象,因而有些束手束脚。
“Tristan Jen,TGC期刊出版集团大中华区执行董事,你的名字叫Tristan?”还是齐时率先开了口。
听到这串文字,任幸一下子回过神来,果然齐时手里正拿着那张他递出去的名片。早上尴尬的一幕又浮现在了任幸脑海中,任幸猛地晃了晃脑袋,才答道:“你可以叫我Tristan,不过我有中文名,叫任幸,幸运的幸。”
“任幸是吗?”齐时轻声说道。
“叮——”十二层到了,电梯的声音掩盖了齐时刚刚那句话,任幸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人穿过廊桥便到了酒店的餐厅,工作日中午,餐厅的客人不多,服务员领着两人去了齐时的专属包厢。这是整个餐厅视野最好的位置,拥有整片落地玻璃幕墙,坐在位置上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市心公园。
这家餐厅最出名的是粤菜,任幸第一次来,对菜单上的菜品并不熟悉,他笑着将菜单推给齐时,反正他向来不挑食。齐时没推脱直接让服务员点了几个他常吃的菜。
点完餐,服务员端来一壶茶,熟练地为两人斟满,任幸吹了吹热气,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香清冽,还挺好喝的,比英国的茶稍微浓一点。
放下茶杯,任幸的目光静静投向对面,齐时一直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拨动着,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开口任幸也不敢多说话,几个小时之前可是尝到了话太多的苦头。
没等多久,服务员陆续端上了几道点心,看着很精致,就是分量实在是太少了,任幸正想伸手去夹,齐时抬起了头,“任董是第一次来中国吗?”齐时还是比任幸专业许多,他提前看过TGC那边的资料,任幸的背景自然也弄清楚了。
“不是,我十三年前就来过。”任幸放下了筷子,如实说道。
齐时听到他的回答若有所思,“那你听说过Uranus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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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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