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五天,任幸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约见齐时,但齐时始终抽不出时间,任幸怕把他逼紧了适得其反,只好跟他保持着网友的距离。
但作为齐时手下唯二的艺人,他们在工作上的交集是无法切割的。任幸很快收到了新的任务,录制回望的OST。整个OST总共四首歌,片头片尾各一首再加两首插曲,回望本身就是小成本网剧,为了节约成本,投资方们都同意让任幸一个人包了所有歌曲。耀星娱乐有专业的录音棚和资深的录音师,所以任幸只要去公司就可以完成录制。
唱歌,任幸是喜欢的,一开始当练习生时是被迫接受,但在Uranus时他渐渐发现歌声就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任幸突然有点怀念曾经的日子。
OST中的几首歌旋律都不难,任幸听完demo差不多已经可以跟着哼了。天赋真的是努力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任幸就是天生的歌唱者。当耳机里流淌出第一个音符的瞬间,录音师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猛地扬起了头,他给很多知名歌手录过歌,但从未听过如此独特的声音。
歌曲录制进行到一半时,录音棚的门被轻轻推开,齐时悄然走了进来。他朝录音师打了个手势,接过对方递来的耳机,拉开空着的转椅坐了下来。齐时听过任幸唱歌,在多年之前,任幸还是辛壬的时候,这个独一无二的声音他始终都记得,多年过去了,任幸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沉淀感,不再浮于表面而是更加深入人心。
结束了第一首歌的录制,录音师跟齐时打了声招呼,出去抽烟了。
“我唱得好吗?”任幸推开门从里面的录音间走了出来。
“很好听。”齐时笑着抬起头,仰望着任幸的眼睛,他的双眼和他的歌声一样澄澈,然而这些都无法跟任幸的性格联系在一起。这点矛盾提醒着齐时,他不是海报上那个冷冰冰一动不动的辛壬。
齐时的眼神很快转向了控制台上的屏幕,“Uranus解散后你有继续唱歌吗?”
“有啊,我去上过声乐课。”任幸说。
见任幸如此坦然,齐时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当初为什么没留下来?”
任幸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我也想啊,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爸也许对我心怀愧疚,放任我在中国呆了五年,他真想找我根本用不了一个星期,那也就没有辛壬这个人了。”
一起提往事任幸就有些难以控制情绪,他总是很开朗,旁人只以为他家世显赫,不需要有普通人的忧虑,但没人能看清楚这份乐观的背后藏着怎样的隐忍,“你知道吗,我必须按部就班地过着早已规划好的人生,交的每一个朋友都要考虑他们背后的家族利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尸走肉,所以才想逃离。”
或许是因为任幸此时表现得过于脆弱,齐时下意识伸手捋了捋任幸半长的头发,任幸去了剧组就没再剪过,现在略微有几分当年辛壬的模样,“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决定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齐时跟任幸的生长环境差不多,出身优越,只不过他的姓氏在中国并不特殊,在他进入传媒行业工作之前,没有人会去探究他的背景和家世,他在人潮中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
任幸怔怔地看着齐时的动作,不算亲密但只是安慰的话又太过越界了,齐时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会触摸他,任幸可以确信一点,齐时能接受他。他猛地抓住了齐时即将收回去的手,用这些日子磨练出来的演技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说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齐时,愣了片刻,转而笑了起来。任幸有点移不开眼,深邃立体的五官和分明的下颌线,本该给人一种疏离感,但任幸却可以感受到齐时笑容中的温柔。齐时并没有立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录音师抽完烟回来了。
“你继续录歌吧,我回去工作了。”说完齐时便起身离开了录音棚。
任幸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想追出去,但又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挣扎过后,他回到了麦克风前继续录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刚刚的插曲扰乱了心绪,录接下来这首歌的时候任幸总是卡顿,他有点失控了。
任幸跟录音师说了声抱歉,迅速调整了状态,他不能让录音师看出来自己是因为齐时的出现而产生情绪波动。
整套OST的录制花了一个星期,期间齐时又来录音室听了两次,但再也没和任幸产生交流,之前那一次仿佛成了任幸的错觉。
天气日渐转冷,S市的秋意不知不觉中就褪去了。
任幸开始了短暂的假期,因为齐时暂时还没有找到适合他的工作。空下来的这些日子任幸回TGC上班了,即使没什么实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他不能让任历山产生怀疑。
近期TGC旗下各个杂志都在筹备年底的大刊,任幸这个公司吉祥物也有了一些工作,不难,就是分担一下总裁的压力,他曾经被任历山逼着去麦肯锡实习过半年,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Worth要选四个新生代男演员上年底封面吗?”任幸浏览着公司内网的消息栏,突然开口说道。
Worth和Trend是TGC集团最具影响力的两个时尚杂志,只不过Trend是TGC创始的,而Worth是后期收购的,Worth的定位相较于Trend更趋于年轻化,对封面人物的要求也低于Trend。
韩卿正在一旁整理任幸的文件,他了解的消息并不比任幸多,毕竟这两个月他都没有在公司上班,“好像是拟了一个名单,但具体人选还没有定。”
任幸点了点头,他登录进公司邮箱,翻到了封面人选的名单,他打开文档,不出意外,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名字。
“Worth的封面人选我能决定吗?”任幸问。
韩卿马上就猜到了任幸的意图,“你不会是想推荐萧勉之吧?”
“Bingo!。”任幸用手指叩了叩桌面,露出了一个笑容。
名单上有十五个男演员的名字,萧勉之的影响力完全不足以让他入选,只是他正好符合了这期封面人物的条件,如果没有任幸,萧勉之是够不到这个名额的。
任幸是个很直接的人,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萧勉之愿意无偿教他演戏,那么他就给萧勉之一个机会,反正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但这个班没上满一个月,任幸又再次旷工了。齐时把他叫去了耀星,说有个电影原定的配角摔断了腿,让他去救一下场,戏份不多只需要去五天。任幸没拒绝,一整部剧都能演下来,还怕客串这几分钟吗。
电影在H市的影视城拍,H市比K市更远,飞机时间两小时,因为只拍五天,任幸和韩卿直接轻装上阵去了机场。
文鸢给两人买的是商务舱,任幸倒不稀奇,他就刚开始当练习生时坐过几次经济舱,更何况他家还有私人飞机。
韩卿可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验VIP的候机室,他一进门就奔向了休息室的自助餐台,每种都选了一样,而坐在他对面的任幸只点了一杯拿铁。韩卿边吃边说道:“哥,《决胜千里》可是大导的电影啊,就连配角都是演员们抢破头的,齐总对你真是用心良苦。”
这话属实拍到任幸心坎上了,他眼角都弯了起来。
“你知道男主是谁吗!我超喜欢他。”韩卿讲着突然激动了起来。
任幸头也没抬,直说,“宣清澧,我认识。”
韩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作为宣清澧铁粉,他承认宣清澧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小的。
“难得有你认识的国内明星。”
任幸喝了一口咖啡,从容地说道:“他拿影帝的那届国际电影节是TGC赞助的,我在闭幕晚宴上见过他。”
韩卿兴奋地追问:“你跟他讲过话吗?”
任幸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咖啡杯,“不止,我跟他的Instagram还是互相关注。”
“我靠,哥,你能不能帮我问他要个签名!!!”
“没问题。”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H市机场落地了,十年前,任幸来过H市,为了Uranus的巡演。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物都更新换代了,任幸对这个城市的认知早已模糊。
剧组照例派了司机来接他们。这次剧组规模大,包了一整间酒店,工作人员和后勤的住处与演员是分开的,任幸就不用再跟韩卿挤一个房间了。
影视城和之前的拍摄地点大不一样,这里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剧组,人员复杂,不过来往的明星也多。决胜千里虽然有主角,但更偏向于一个群像戏,这个剧组光是叫得上名演员就有二十多个,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戏份并不多,当然剧组也有几个像任幸这样不知名的演员,没人会主动来结交这些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整个剧组的焦点都在导演和宣清澧身上。
这次的角色演绎起来不难,经过萧勉之的特训,任幸对剧本的理解能力提升了不少,不过电影和网剧的要求不一样,需要把所有的矛盾与冲突浓缩在短短的一百多分钟里,演员的精力必须高度集中。任幸很轻松的完成了第一天的戏,跟他对戏几人都是年轻演员,演技还没有萧勉之好,失去那种压迫感后,任幸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任幸并没有机会见到宣清澧,虽然他们是一个剧组的,但分别在不同的片场里。以至于宣清澧在电梯里看见任幸时直接愣了片刻,碍于身后的一大堆工作人员,宣清澧没有开口叫住任幸。
第二天的戏两个片场合并了,宣清澧休息时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任幸的身影。如果说昨天有可能是看走眼了,那今天他完全可以确定任幸跟他在一个剧组,他是清楚任幸底细的人,这位异国的公子哥突然跑来做演员,本身就是很离谱的一件事。
上午的拍摄工作即将接近尾声,任幸站在一旁候场,抬头时看见刚下了戏的宣清澧远远地朝他比了个手势,任幸心领神会,穿过熙熙攘攘的片场,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一栋洋楼的后花园。
任幸跟宣清澧只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去年电影节期间。当时他给落单的宣清澧当了次法语翻译,任幸对华人面孔比较有亲切感,顺便就帮了忙,要真这么算下来其实他跟宣清澧并不熟,但他一直有跟宣清澧互发邮件,应该算朴素的笔友。
自从任历山把任幸带回英国后他就开始一蹶不振,好不容易碰到了宣清澧这么个说得上话的人。作为演员宣清澧经常会去不同的城市拍戏,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一些照片记录一点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有空的时候写成邮件发给任幸,任幸也把在欧陆淘到的一些古怪小玩意儿寄给他,作为回礼。
宣清澧站在花园的草地上,身上还穿着中山装的戏服,衬得他身高腿长,看见任幸他远远地招了招手。
“Tristan,之前收到了你要来中国的消息一直想请你出来吃个饭,但最近太忙耽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宣清澧顿了顿,又说:“你不是说被你爸安排去TGC上班了吗,怎么突然跑来演戏了?”
任幸握拳碰了碰宣清澧的肩膀,“我兼职。”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宣清澧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体验生活啊大少爷?”
任幸摊了摊手,“也不算,是有人邀请我。”
宣清澧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谁请得动你?”
任幸说:“齐时。”齐时也是宣清澧的经纪人,这一点宣清澧的头号粉丝韩卿已经向他科普过了。
“什么?”宣清澧震惊,“他怎么会找你?”
任幸说:“他知道我以前做过偶像,Uranus,你听说过没?”
“Uranus,那个男团?”宣清澧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任幸之前只跟宣清澧说过自己在中国住过几年,但没具体告诉宣清澧来干什么,所以他对任幸做过偶像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不妨碍他知道Uranus这个组合。可任幸现在的长相让宣清澧很难跟当初的辛壬联系在一起。
“对。”任幸抬手看了看表,错过了宣清澧刚才惊愕的眼神。
宣清澧何止听说过,但他不准备告诉任幸,齐时自己都没有说清楚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说。
“好像当年挺红的,略有耳闻。”宣清澧随口编了个理由。
“哪有影帝你红?”任幸谦虚地摇了摇头。
见任幸并未在意刚刚的对话,宣清澧松了口气,立即笑着转移话题,“我这么红可还没上过Trend。”
“好说,下个月就给你安排。”
两人没聊多久,宣清澧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助理的信息,他需要回去了。任幸顺便跟他交换了一下国内的联系方式,毕竟现在发邮件没什么必要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是群戏,任幸的戏份不重,都是小片段,由于他是配角,每个片段之间比较分散,所以他必须整天待在片场。从那天之后,任幸跟宣清澧就再也没当面说过话,剧组里人多眼杂,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还是低调为好。
午休的时候,任幸跟韩卿去了片场旁边的咖啡店,前一晚没睡好,他打算买一杯冰美式提提神。任幸刚点完单,正准备掏出手机结账,突然,站在他身旁的人抢先一步付了款。任幸心中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皱了皱眉,上前想要个说法,就在这时,那人转过身来直接把任幸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他跟齐时长得太像了,无论是骨相还是眉眼都跟齐时有七八分的相似度,那人朝任幸笑了笑,说:“我请你。”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任幸清醒了,那人的笑容跟齐时完全不一样。用那张脸摆出如此轻佻顽劣的模样,简直侮辱了齐时。任幸没好气地对那人说:“不必。”随即转头看向点单的服务生,“给我再来一杯冰美式。”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任幸的举动,问:“你很讨厌我?”
任幸冷笑一声,“我认识你吗,你就帮我付钱?”说完,他越过那人走向了饮品等候区。
可是那人却仍旧不依不挠,挡在了任幸面前,“抱歉,你的美貌让我情不自禁。”
话音未落,任幸已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心里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这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话,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真想直接吐出来。
任幸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迅速移开视线。就在这时,店员将刚做好的冰美式递了过来,他几乎是抢过咖啡,跑出了咖啡店,甚至把在卡座等候他的韩卿给忘了。直到走出了一个街区任幸才想起来,他离开停下给韩卿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汇合,那个咖啡店他是不想再回去了。
“哥,你都走这么远了怎么不跟我说?”韩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任幸所在的路口,路上没什么人,两人直接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任幸靠着椅背才慢慢说道,“刚刚在咖啡厅遇到了一个人,长得有点像齐时。”
韩卿面色如常,回道:“我看见了,齐总不是跟你说话来着。”
任幸懊恼地反驳道:“你是不是没看清,别叫他齐总,他只是长得像,不对,一点都不像!”他越说越气,猛喝了一口咖啡。
“哥,我看清了,你知道齐时的别称是齐二少吗?”不清楚实情的韩卿对任幸的反应感到一头雾水,他连忙解释,殊不知这对于任幸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任幸错愕地看向了韩卿,“那是…齐时他哥?”
“货真价实。”韩卿说:“齐旸,耀星娱乐的母公司耀天集团的CEO,所以也叫齐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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