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会所的正门,如同巨兽张开的、镶满金牙的嘴。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旋转门映照得流光溢彩,身着笔挺制服的侍者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迎接着衣着光鲜、非富即贵的客人。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金钱混合的奢靡气味。
林晚晚站在这片浮华的光影之外,像一块格格不入的、冰冷的礁石。她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和牛仔裤,脸上未施粉黛,苍白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疲惫,与周围衣香鬓影的环境形成刺眼的对比。她微微垂着头,仿佛被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压垮,只有紧握的拳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泄露着内心翻腾的岩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男人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鹰隼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他是王振东的贴身保镖之一,阿彪。
“林小姐?”声音冰冷,毫无起伏。
林晚晚抬起头,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混杂着恐惧、倔强和一丝神经质的焦虑:“是…是我。苏黎呢?我要见她!”
“跟我来。”阿彪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就走,仿佛笃定她不敢不跟上。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迈步跟上。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薄冰之上。旋转门吞没了她的身影,将外面世界的喧嚣隔绝。里面是另一个世界,金碧辉煌,音乐靡靡,觥筹交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形的压力。
阿彪没有带她走向热闹的大厅或电梯间,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铺着厚厚地毯的侧廊。灯光在这里变得幽暗暧昧。林晚晚的耳塞里传来老刀压低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目标带你偏离主通道,进入监控盲区走廊。小心。”
几乎是耳麦里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彪猛地停下脚步,毫无预兆地转身!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站好。”命令不容置疑。
林晚晚心头一凛,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两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已经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紧接着,另一只带着粗茧的手毫不客气地开始在她身上摸索!从肩膀、腋下、腰侧,一路向下!动作粗鲁、迅速,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侵犯性的搜查意味!
林晚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屈辱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脊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指的力道和方向,那绝不仅仅是搜查武器!那只手在她胸前和腰臀敏感区域刻意地加重了力道,带着猥亵的停留!
“你干什么?!”她试图挣扎,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变调。
阿彪没有回答,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那只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最终停留在她腰侧偏后的位置,隔着外套,精准地按在了那个硬物上——老陈交给她的微型紧急定位器!
林晚晚的心跳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完了!
阿彪粗糙的手指隔着布料捏住了那个小小的凸起,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猛地刺向林晚晚瞬间煞白的脸。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得意的弧度,像捕获了猎物的野兽。另一只手迅速掏出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东哥,人接到了。”阿彪的声音冰冷,眼神却死死锁着林晚晚,如同盯着砧板上的鱼肉,“搜过了,腰上有东西,硬邦邦的,像定位器。”
林晚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耳麦里老刀一声低低的、压抑的“糟了!”像冰冷的针扎进耳膜。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计划在最开始就暴露了!王振东会怎么对付她?会怎么对付还在ICU的苏黎?母亲和弟弟…
她甚至能想象出对讲机那头王振东暴怒扭曲的脸孔和即将降临的雷霆之怒。
然而,预想中的咆哮并未传来。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王振东那特有的、油腻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玩味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令人意外的笑意?
“定位器?呵…”王振东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像毒蛇吐信,“林小姐这是怕我们招待不周,还是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啊?有意思。带上来吧,阿彪。我倒要看看,这位‘护妻狂魔’,手里还攥着什么好东西想给我看。”
那语气里的戏谑和笃定,仿佛林晚晚只是一个送上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她所有的挣扎和自以为是的底牌,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可笑的表演。
阿彪眼中的凶光收敛了一些,但看林晚晚的眼神依旧充满鄙夷和掌控一切的笃定。他粗暴地将那个微型定位器从林晚晚腰后扯了下来,随手塞进自己西装口袋,像扔掉一件垃圾。然后,他松开钳制林晚晚的手,示意她继续走。
“老实点!”他低喝一声,推了林晚晚一把。
林晚晚踉跄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而是因为王振东那反常的反应。太不对劲了!他为什么如此镇定?甚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难道他早就知道?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强压下翻涌的恐惧和疑虑,低着头,跟着阿彪,走向那扇通往顶层魔窟的、厚重的、描金镶边的专属电梯门。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是猩红色的丝绒内壁,像一张等待吞噬的血盆大口。
电梯无声而高速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阿彪粗重的呼吸和林晚晚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猩红色的灯光映在光洁如镜的电梯壁上,将两人的身影扭曲成怪诞的形状。林晚晚盯着那跳动的楼层数字,感觉自己的神经也在一寸寸绷紧。
“叮——”
顶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滑开。
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高级雪茄、烈酒、某种甜腻熏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化学药剂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浮华喧嚣截然不同,这里异常安静,只有脚下厚厚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走廊宽阔而幽深,两侧是紧闭的、厚重的、镶嵌着黄铜门牌的包厢门。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灯光经过精心设计,营造出一种低调而压迫的奢华感。
阿彪带着林晚晚走向最深处那扇最为高大、门牌上只有一个繁复金色“东”字的双开门。门口站着另外两名同样魁梧、眼神锐利的保镖,像两尊冰冷的门神。
阿彪对着门侧的通讯器低声说了句什么。厚重的双开门无声地向内开启一道缝隙。
“进去。”阿彪推了林晚晚一把。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包厢内的景象瞬间冲击着她的感官。
空间极大,视野极好,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夜景,如同铺开的钻石星河。但室内的灯光却调得很暗,营造出一种暧昧而隐秘的氛围。昂贵的真皮沙发围成几组,巨大的水晶茶几上摆满了各色昂贵的洋酒、果盘和精致的点心。
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正中央,如同帝王般占据着最大主位的,正是王振东。他穿着丝绸睡袍,肥胖的身体深深陷入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油腻的笑容,眼神如同粘腻的爬虫,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林晚晚。他身边紧挨着的,是星耀副总裁钱康,一个精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另外两个穿着考究的“投资人”分坐两侧,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看好戏的表情。
李姐则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晚晚,有恼怒,有警告,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哟,我们的大明星来了?”王振东率先开口,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重的嘲讽,他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粘稠的痕迹,“这么急着找你的‘苏黎宝贝’?啧啧,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林晚晚强迫自己迎上他那令人作呕的目光,挺直了脊背,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质问的强硬:“苏黎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要见她!”
“见她?”王振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肥肉在脸上堆叠颤动,旁边的钱康和两个投资人也跟着发出几声干涩的附和笑声。“林晚晚,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王振东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陡然变得阴冷,“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过气到发霉的十八线,靠着我们施舍才有口饭吃,现在居然敢在网上吠叫,还敢带着定位器来我的地盘撒野?”
他猛地将酒杯顿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酒液四溅!
“你那个破玩意儿,”王振东指了指阿彪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微型定位器,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在我这里,就是个笑话!”他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说说吧,你手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敢威胁我?嗯?”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晚身上,如同聚光灯下的囚徒。李姐的眼神里充满了焦急的警告,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闭嘴”。
林晚晚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王振东的笃定和掌控感,让她之前的孤勇显得如此可笑。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突破口。硬碰硬是死路一条,必须找到能真正刺痛他的东西!
“好东西?”林晚晚强迫自己冷笑一声,声音里带上一种豁出去的疯狂,“王总,您觉得苏黎为什么躺在医院醒不过来?真的是意外吗?”她死死盯着王振东的眼睛,“您给她用的‘好东西’——‘幻蝶’,剂量加得太猛了吧?玩脱手了?现在全网都在关注苏黎的‘失踪’,您猜,如果大家知道她不是失踪,而是被您用新型毒品折磨成了植物人…您这金鼎会所,还能开得下去吗?”
“幻蝶”两个字如同两枚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包厢内凝滞的空气!
王振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他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旁边的钱康脸色骤变,猛地坐直了身体!那两个投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李姐更是倒抽一口冷气,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王振东死死盯着林晚晚,肥胖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要将她凌迟。“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浓重的杀意。
“听?”林晚晚的心脏在狂跳,但看到王振东的反应,她知道戳中了要害!她故意扬起一个惨淡而疯狂的笑容,模仿着苏黎可能的口吻,“王总,您真以为苏黎是任您摆布的玩偶?她早就留了后手!她给我的,可不止是名字!”
她虚张声势,赌的就是王振东的做贼心虚和多疑!
“她在哪?!”林晚晚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质问,“让我见她!否则,我保证,明天一早,‘幻蝶’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您猜,您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会不会很高兴看到这个名字曝光?!”
“闭嘴!你给我闭嘴!”王振东彻底被激怒了,肥胖的身体猛地从沙发里弹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脸上的肥肉因为暴怒而扭曲抖动!他指着林晚晚,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阿彪!给我把这个疯女人的嘴堵上!拖下去!关起来!”
阿彪如同得到指令的恶犬,立刻狞笑着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抓向林晚晚的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地底惊雷般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包厢的某个方向猛烈传来!整个顶层仿佛都随之剧烈震动了一下!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晃,投射下混乱的光影!墙壁上的挂画“哐当”一声砸落在地!茶几上的酒杯、酒瓶噼里啪啦滚落,摔得粉碎!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在地毯上迅速洇开!
“地震了?!”一个投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狼狈地滚下沙发。
“怎么回事?!”钱康也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包厢内隐藏的、通往专用安全通道的那面墙壁?!
王振东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取代!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面传来巨响的墙壁!那后面…是他的秘密通道!是他最后的逃生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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