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搁在膝盖上的手都有些麻木之际,掌心里,手机忽然震起来。
温霜降有些迟滞的看向手机屏幕。
叶钦兰。
是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早已过了她正常回家的时间。
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温霜降才叫自己打起一点精神,接通电话:“喂,妈。”
“怎么这个点还不回来?”
“发生了一点事。”温霜降回眸看了一眼手术室,嗓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紧:“现在在医院,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医院?!”叶钦兰吓够呛,嗓音一下拔高。
“不是我。”温霜降心头发涩的盯着眼前昏暗的光线:“是迟渡。”
“小迟?怎么回事?”叶钦兰刚松一口气,下一秒,语气又凝重起来。
“今晚我表演,聚光灯忽然砸下来,迟渡帮我挡了一下,脊骨骨折,现在在手术室。”
叶钦兰沉默了几秒,才问:“需要我跟你爸现在过去吗?”
这个时间点,哪怕叶钦兰温良过来也是无济于事,温霜降想了想,说:“别了,我先守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们。”
挂断电话,走廊重归于静。
温霜降低下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尾蔓延出一抹红。
这样的时间好像总是格外难熬,兴许也没那么漫长,但温霜降总觉得,漫长的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温霜降的第一反应不是朝门口看,而是整个人都浑身轻颤了一下。
一时间,仿佛时间被拉回至去年,饶婉手术时。
在长椅上僵了大概有十几秒,她才鼓起勇气,缓缓抬眸朝手术室门口看去。
没有刺目的白布。
只有推着病床的护士和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
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开几分,温霜降动了动发凉的手指站起身来走过去,询问医生情况:“医生,他怎么样?”
“手术挺顺利,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不过病人后脑勺也有被擦到,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脑震荡,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确定。”
道过谢,温霜降随着护士回病房。
安顿好迟渡,时间已经是凌晨。
明明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已经疲惫至极,坐在病床前,温霜降却毫无睡意。
病房里关了灯,温霜降借着窗外的月色目光落在那张脸上。
她几乎从未在迟渡脸上见过如此苍白虚弱的时候,而他这幅苍白虚弱的模样,皆是因她而起。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呢。
傻到会那样不顾一切的为了另一个人抛弃一切乃至生命。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被砸中头部,可能会死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将她的生命看的比他自己的都重要?
温霜降静静看着他,脸颊贴在他冰凉的手背,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来。
这一夜,她一夜未睡,就这么在床前守了迟渡一夜。
可直至天亮,迟渡都没睁开眼。
温霜降心底莫名不安,在清晨的时候又去找了医生一趟。
医生同她说,虽然在昏迷中,但某种情况下,病人也是可以感知外界的,如果真的希望他可以尽快醒来,不妨同他说说话。
再回到病房,温霜降组织了组织语言,开始同他断断续续的说起话来。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很乱,脑海里没什么成形的思绪,所有的话都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说起窗外很漂亮的雪景,说等他醒了想跟他一起看雪。
说起还等在临江公寓的小白,说一夜没见到他,小白一定很想他。
又说起叶钦兰和温良也很不放心,昨晚还又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手术情况,一会儿也要来医院看看他。
乱七八糟说了很多,最后,温霜降话头慢慢停下来。
她脸颊在迟渡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红着眼睛跟他说:“迟渡,你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眼泪蓄了一层滚烫的液体,叫温霜降看不清迟渡的脸,也就没看清,他眼皮似是动了几下。
等温霜降意识到迟渡醒来,是在片刻后,他手指忽然动了动,蹭了蹭她眼角:“别哭了,我没事。”
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眼皮也只有些发沉的睁开一条缝。
可温霜降还是清醒的意识到,他醒了。
因为她听到他的声音,他问她:“真什么都答应我?”
温霜降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说不出话,只连连点头。
她以为迟渡会跟她说复婚。
可他只看着她,问:“温霜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一次追你的机会。”
他只是要,一次追她的机会。
温霜降抿着唇,眼泪流的更凶。
迟渡有些吃力的帮她擦着眼泪,眉眼含了一丝温柔:“别哭了,真没力气帮你擦眼泪了。”
刚醒,本来没多少力气,帮着温霜降擦了一会儿眼泪,更是疲惫。
安慰温霜降几句,迟渡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间已经是近正午。
迟渡还有些虚弱,声音也低低的:“什么时候了?”
“中午了。”
“吃饭了吗?”
“还没。”
“先吃点东西。”
“行,那我出去买,你想吃什么?”
“都行,你看着买。”
对话结束,温霜降起身,准备出去给两人买点吃的。
还未走出病房,叶钦兰和温良从外面进来,两拨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叶钦兰看温霜降一眼:“干什么去?吃饭了没?”
“没,正要出去买。”
“别了,我带了。”
温霜降扫一眼她手中的保温桶和饭盒,没再说什么,领着叶钦兰温良进了病房。
病床上,听到好几道脚步声,迟渡侧目看去。
看清是叶钦兰和温良,有些挣扎着想要起来。
“别动,你伤着脊椎了,医生嘱咐整个上半身都不能动。”温霜降眼疾手快按在他肩头。
虽然不习惯以这种模样面对叶钦兰和温良,但眼下,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迟渡便没再动,出声喊了一句:“爸妈。”
话音落下,病房里静了一瞬。
几秒,迟渡才反应过来:“抱歉,喊习惯了。”
温霜降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
倒是叶钦兰扫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只温声道:“没事。”
反正,看这情况,喊回爸妈,好像也是迟早的事。
短暂尴尬过去,叶钦兰拆了饭盒,病房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炖了鸡汤,还做了几样清淡的菜。
听刚刚温霜降的意思,迟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不能动,思绪转了一个来回,叶钦兰端着饭盒:“小迟,我来喂你吧。”
从小到大,记忆里大概只有两三岁之前被饶婉喂过。
此时听着叶钦兰这话,迟渡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局促。
温霜降扫了一眼,从叶钦兰手中接过饭盒:“妈,我来吧。”
叶钦兰问:“那你呢?”
温霜降说:“我晚点吃。”
“行吧。”
看着温霜降开始给迟渡喂饭,叶钦兰跟温良使了个眼色:“那我跟你爸下去安顿点住院要用的东西。”
话落,两人离开病房。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一时之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温霜降垂头动作小心的帮迟渡喂饭,时不时的帮他擦擦嘴。
迟渡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接下来要在床上度过的三个月,好似也不算那么难捱。
但其实躺床上三月一动不能动还是十分难捱的,几乎什么事都要温霜降来,包括且不限于喂饭,擦拭身体等等。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温霜降都会过来一趟,先帮他简单擦拭一下手脸,喂他吃过早饭,才会去上班。
晚上的时候则会在睡前帮他擦拭身体其他部分。
周末的时候她会全天在这边陪着他。
这天是周五夜里,头顶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光。
温霜降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帮迟渡擦拭身体,从手臂,到肩头,上半身擦完,再到下半身,从小腿顺着一路往上擦。
擦至膝盖往上,温霜降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大部分时候是清晨。
清晨的时候还能解释说一句正常的生理反应。
而此时,温霜降无法为这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迟渡也不能。
温霜降动作停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
一股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片刻,还是迟渡先开口:“剩下的……别擦了,少擦一天没什么。”
温霜降心底松一口气,从折起的裤腿中把手拿出来,垂着眼睫不看他:“嗯。”
只是她的手离开那处许久许久,迟渡的反应却还是没消下去。
动了动嘴唇,迟渡试图找些什么话题来缓解此时的微妙。
片刻,终于从脑海中找到一个话题,他绷着一张脸故作一本正经的看向温霜降:“麻烦你件事。”
“什么?”
“明天能帮我捎点书过来吗?打发时间。”
每天这么躺着也确实无聊,温霜降点头:“想看什么?专业书?”
本来只是随意找个话题缓解尴尬,此时心头微动,迟渡还真有了想看的书:“你平时都看的那些,可以带几本给我。”
迟狗:对老婆永远毫无抵抗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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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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