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碰上回家路上的最后一个红绿灯，陈佳安才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直白、直接。
“那你喜欢她嘛？”
补充：“那个何欣医生。”
外表平静，但只有陈佳安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跳如同鸣鼓。
“你觉得？”
宋行手肘随意的搭在下降到底的车窗上，腕骨抵着微陷的太阳穴，食指第二关节恰好拖住清晰的下颌转折处，薄唇轻启，把问题抛了回去。
陈佳安当然会说：“你不喜欢。”
不然不会放任她坐在副驾驶。
宋行没有再说话。
这是默认吧？
“我就知道。”陈佳安眉眼被笑意沾染。
这下轮到宋行好奇了：“知道什么？”
陈佳安故弄玄虚，闭口不言。
宋行嗤笑一声，声音与胸腔共振。
陈佳安：“你笑什么？”
宋行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这个路口红绿灯有些长，他学着陈佳安，摇了摇头。
不说。
报复心理还挺重。
情感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让人感觉很快乐。
陈佳安低落的快，高兴得也快。
也可能是暴雨停了，下过雨的晚风是清凉的，伴着蝉鸣声涌进车内。
吹散了沉闷。
宋行不动声色的左右着她的情绪。
上下浮动。
郊区别墅群到了傍晚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这会只有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话没聊几句就到地方了。
“到了。”
宋行把车停在了陈佳安家门口，打开车锁，看着女孩没有动作，还贴心的帮她按开了安全带。
就差把陈佳安请到车外去了。
但坐在副驾驶车位上的她还是不动，直直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
“需要我帮你开车门？”宋行反问，对上视线，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腔调散漫，啧了一声，“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默了片刻。
副驾驶上的女生开口。
“我的追求会对你造成困扰嘛？”陈佳安又换了个话术，“或者说，你同意我追求你吗？”
宋行真的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女生。
哪有人这么问问题的。
他险些招架不住，但面上仍是不起波澜，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同意你就会放弃？”
那这一个月他忙得脚不沾地，好几次没通过好友申请，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她就来医院了。
她就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陈佳安眼睛一转，故作唉声叹气，拉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在关门的前一秒，忽然转身，语调高昂：“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
说完关上车门，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轻快的跳上台阶，背影像悦动的精灵，临进门前，朝着还没走的宋行挥了挥手，声调抬高：“下次见。”
随着尾音的消失一同响起的是关门的啪嗒声。
宋行看着原本漆黑的窗户里亮起明灯，先是一楼客厅的窗户，隔了一会，再是二楼卧室的窗户。
隔着窗帘，只能看到倩影跳动。
灯光似乎还打在了宋行的身上、眼里，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亮光。
……
陈佳安一到房间就把自己整个人甩在了床上，兴奋的左右打滚，原本整洁无痕的床单变得像她的心一样充满波澜。
等到窗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陈佳安才平静下来情绪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拍下了车的尾巴。
犹豫了一会，打开微信。
平安吖：【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发完过了几分钟，还没有回复。
陈佳安敲了一下脑袋。
忘了。
他正开车了，怎么有手打字回消息。
直接打电话吧。
要是他真的不理人了，
那她就……去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意外的是，语音通话还没按出去，聊天框就多了一条消息回复。
是一条语音消息。
陈佳安把手机靠近耳朵，点击播放。
X：“道谢得有点诚意啊。”
此刻四周寂静，微弱的电流声先于男人的声音到达，将低沉的嗓音滤出，语气还带着调侃意味，齿间厮磨的沙粒感好像顺着脖颈流走埋进骨头缝隙，涌出酥麻。
简直是犯/罪。
“你想我怎么道谢？”陈佳安清了清嗓子，也发了条语音过去。
对面隔了一会才回。
这次是文字。
X：【比如。】
平安吖：【什么？】
但陈佳安没有得到后面的回复，只见聊天框里原本写着名字的横幅上变动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一直没有新消息传来。
就这样一直等着，直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再次变成名字。
陈佳安瘫倒在床上，像丢了魂一样的给祝余昭打去了电话。
“昭昭，我完了。”
砖红色的外墙被雨水浸成深褐色，路灯的光斜斜切过，她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白色的纱帘忽然轻轻鼓起，又缓缓落下，循环不倦，风车茉莉的绿叶被动摇曳，微不可察的飒飒声被屋内绘声绘色的讲话声掩盖，白色花苞被打上色彩，一开一合，像是也被这个动人的故事打动，给着最佳听众的反馈。
……
宋行回完消息，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今晚的确是要回御景，因为上个月跑了很多会议，明天调休，他可以好好休息。
御景这边相对清静。
他的房子也在C10这片，只不过是第三栋。
平常工作日他回来的少。
他平常没有抽烟的习惯，是今年才开始的。
在车里翻了半天才找到烟盒和打火机。
咔哒一声，金属滚轮擦过拇指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很是突出，窜起的火舌舔舐着黑暗，白雾从指缝漫出，车载屏幕的幽光游过男人的喉结，把未发送的消息烧灼成忽明忽暗的伤口。
烟雾开始缠绕着手臂，宋行点亮快要息屏的屏幕，把已经打好的字一个个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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