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国师府门口。
君空南刚从皇宫回来,便听见管家说祁暝来过了,还带着小狐狸去了赌石坊,眉心不由得挑了挑。刚跨入府门的脚顿了顿。正要往外走。
远远传来一道男声:“不知国师可有空,同孤一叙?”
太子沐长景前些日子出了远门,也是最近才回来,听闻国师刚从苍山派回来,便急吼吼上门求见。
“殿下若有事,不如明日再来,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君空南神色淡淡,错开了迎面走来的人,抬步便离开了。
国师向来阴晴不定,沐长景早就深有体会,见其如此,也不感到奇怪,只是追了上去。
“国师要去哪里?正好今日没什么事,不如同行。”
君空南与这位太子并不相熟,也不好太过推辞,只说道:“赌石坊。”
“原来国师喜欢赌石坊,孤的名下有不少赌石铺子,可以送几个给国师。”
沐长景一边走着一边搭话,明明年纪相差不大,但他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所有人都好奇,堂堂苍梧国师修为几何,他也不例外。
“家中有人喜欢,不过无需太子割爱了。”
……
“你们,你们给我把那只狐狸抓过来。”
王纤叉着腰,表情发暗,指使着随行的侍卫。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就敢动手。”
祁暝把小狐狸抱了起来,哼声道,散发出属于金丹的威压。
但寡不敌众。
赌石坊不少散修都跑了出去,二楼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探头看过来。
“那好像是冷月质子。”
“他那只狐狸倒是极品。”
“这是……打起来了?”
“要不要去帮帮忙?”
“你帮哪边?”
“嗯,那算了,看戏吧。”
一楼。
“把那只狐狸交出来,还能留你一命。”黄王纤双手环胸,看向几个同为金丹期的侍卫围着的祁暝说道,眼中是势在必得。
“留我一命?你敢杀我吗?”祁暝冷笑道,要不是这次回来没带随行的人,哪里会被这些人掣肘。
“你们……”王纤刚要指使周围的侍卫给人点颜色看看,下一秒坊外便传来了一道男音。
“孤眼皮底下,谁要草菅人命?”
单是一个自称,哄闹的赌石坊瞬间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来赌石坊?
还有,太子旁边的人是谁?
白乎乎的东西,从空半空中划过。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幕掉到了人的怀里。
温无辞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脸,自己又一次凭空飞了起来,不同的地点,同样的人,好尴尬。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很淡的笑,浅浅的,跟羽毛似的。
“没有。我们……我们就是跟祁公子切磋一下,并未下杀手。”王录天还是有些脑子的,赶紧把自家妹子拉到一边,解释道。
“祁公子说的是吧?”
王录天看向了祁暝,眼中暗藏着威胁。
“是他们要夺那只狐狸。”祁暝没看太子,只是朝一边的国师说道。
太子侧头,便看见了国师抱在怀中的狐狸。
“这是,国师养的灵宠?”
好像十几年前,国师府也养过一只,与这只倒是有些像。
此话一出。
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是……国师的……”王家兄妹面面相觑。糟了,闯大祸了。
“天呐,是国师!真的是国师!”二楼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梧国师居然惊现赌石坊。不是在做梦吧?
传说这位国师16岁便突破了元婴,曾拜于南昌子门下,一手练器术无人能及,虽极少参与修士比斗,但其实力,不可小觑。
只不过十年前,突然就隐匿了起来,极少露面,甚至还有传言说是修炼走火入魔,修为暴跌成了废人。如今看来,只能说传言不可信。
“是我兄妹二人冒犯了,烦请国师勿要放在心上。改日定登门道歉。”
王录天脑瓜子转的快,赶紧补救的说道。一旁的王纤收回了一直落在狐狸上的视线,感受到头顶不寻常的威压。心里一阵懊悔。
国师没有表态,只是目光落到了怀中狐狸的身上。似乎在问,你想怎么处置?
温无辞摇了摇圆乎乎的小脑袋,方才根本就没来得及动真格。
不过,有人护着的感觉,真不赖。
“太子不是有事相商吗?不如与我回府上一叙。”君空南说道。离开了赌石坊。
祁暝原本也想溜,他可不想和旧情人共处一室。下一秒,某国师便堵了他的退路。
“祁公子也一起吧,冷尊主前几日传讯来,希望你这段时间留在国师府,免得出什么岔子。”
……
绕过亭台楼阁,一座池边小亭内。
“国师从苍山派回来,料想应该知道了魔修的事。”沐长景说道,面色沉重了几分。
“嗯。”君空南目光落到池水上,如今不过几百年。就有宵小妄想搅浑水。
“宗门已向另外两大门派传讯。届时会共同讨论对策。”
他说道,又问:“太子可是遇见魔修了?”
沐长景点了点头,他一个月前去了冷月国,路过一个镇子时,里面的人已经死光了,尸体上都萦绕着魔气。
碧霞派也派出了弟子调查,居然……
“国师可了解过耀风国。”
君空南摩挲着手中茶杯,眸中神色不明。一语点出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耀风的人和魔修有勾结?”
“碧霞派的弟子在镇上发现,有些尸体身上残留着三叶风刃。”
三叶风刃是耀风皇室的特有灵技,且从不外传。
……
亭外。
祁暝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小狐狸的毛。
“无辞,要不要我帮你刷毛啊?这水挺凉快的。”他用一只手在池塘里试了试水,突发奇想。
温无辞闻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接用爪子把他的手给拨开,然后一蹦一跳的跑了。
祁暝在后头追。
“哎呀,开个玩笑嘛,狐狸讨厌水我知道的……你等等我。”
过了一炷香。一盏石灯上。
小狐狸趴在上头,湛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某一处。但视线被一簇枝桠遮挡住了。它支着爪子,想站起来。
“无辞,你这是要表演金鸡独立吗?”
某个人略有些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小狐狸有些语塞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你可以先不说话吗?”
某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丝毫不见那日在彩云城的掌柜做派,反差性极强,不过似乎更好相处一些。
祁暝顺着小狐狸的视线望去,前面不远的亭子里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被树叶遮挡了几分,看不真切。
“你在看国师?”祁暝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温无辞点点头,耳朵上的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祁暝接着问,心道:相处了这么久,温无辞应该想起些什么了吧?
“他现在有事。”温无辞挠了挠脑袋,阳光把它烤的暖烘烘的,一转头就发现祁暝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看那个什么……太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祁暝一连串的否认,这狐狸还是跟以前一样,眼光那么毒。
“哦。”小狐狸也不追问,重新开始金鸡独立。
等亭中两人谈完,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君空南刚起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在石灯上的小狐狸。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温无辞又躲到了石灯的下面,那摇晃的大尾巴,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事情聊完。沐长景也不好意思多留。
“那孤就先回府了。”
走之际还悄悄望了庭院中一眼。
……
小狐狸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下一秒就被人给拎起来了。国师大人似乎是有些高兴,连调侃都染着笑意。
“怎么躲在这里喂虫子?”
“没……没有……”温无辞感受着被这人拎在半空中,四只爪子张牙舞爪似的晃了晃。
而刚才还在这的祁暝,早就跑路了。
“还是只结巴的小狐狸?”君空南说着,把狐狸抱在了怀里,往主屋走。
半晌,小狐狸探出了脑袋。
“我不是结巴,只是……只是有点紧张。”
“而且我已经是只成年的公狐狸了,你们不能总叫我小狐狸。”
温无辞涉世未深,感情单纯直白。
“那我该叫你什么?”君空南一边走一边问,语气夹杂着几分引诱的味道。
“就……之前的那个称呼也可以。”小狐狸说完就飞快的撇开了视线,耳朵尖尖似乎都透着粉。
君空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好奇的捏了捏温无辞的狐狸耳朵。
谁料狐狸不禁逗,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出去,眨眼间就落到了屋檐上。
“阿辞?”君空难轻声唤道,舌尖似乎都被烫了一下,眼睛也跟着涌起几分暗色浮云,广袖下的手攥紧了几分。一个纵身也落到了屋檐上。
幸亏国师府内没什么人走动,不然就得惊掉大牙了。
温无辞用尾巴挡住了视线,好像这样就能抹掉心中的悸动。
“喜欢在屋顶晒太阳?改日给你搭个窝,睡在瓦上不舒服。”国师大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无辞耳朵微动,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见小狐狸没有动作,君空南试探的摸了摸他尾巴尖上的毛。
“你……”
温无辞一下子窜到了他的怀里,耳朵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半天。
毒伯伯的话闪现在脑海中——
修士极善于伪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你好也肯定是有目的的,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便是活该被扔到垃圾堆了。
“你想让我当你的灵宠吗?”
温无辞想了想自己本体的样子,再找不出别的理由——这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君空南神色一愣,真希望阿辞能把这两个字换一换。
“你就是你。”
“无需别人干涉,也永远不是附庸。”
温无辞忽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即使……他听不懂。
啥意思?
当灵宠不就是和君空南每天在一起吃吃喝喝吗?
反倒是君空南,心里划过了种种。
所以,如果有人想逼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尽我所能,保护你。
十年前的事,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
此时,入夜。
魔兽山脉。
没有人敢轻易进入魔兽森林的中心地带,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一个不小心也会有去无回。
而通往妖族的入口,也恰好是在这里。
“王,这是魔灵教送来的信件。”头长鹿角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封黑皮包装的信件。
妖族早已隐匿避世,只在修士地界设了一个妖庭司来充作耳目。
魔灵教是十几年前兴起的组织,行踪隐秘,且个个修为不凡。
“永生心?”妖王斜靠在黄金椅子上,随手翻开信件,手一挥,便化成了粉末。
他似乎笑了笑,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却是嗜血的薄凉,随即便下了命令。
“关闭妖庭司,严守妖族入口。”
“是。”一个羊毛长老应声,急匆匆离开。
“王,那少主……”少主前些日子才被丢……送出妖族历练,要是封闭了妖族入口和妖庭司,还怎么回来?
毒长老有些犹豫,蝎尾也不安的摇了几下。
“堂堂一个妖族少主,能出什么事,总在温室里保护着可成不了才。”
妖王淡淡扫了他一眼,其中威严不言而喻。
毒长老也无话可说。只是问道:“王,那刚刚那封信件……”
“蛇鼠之辈,不用理会。”妖王依旧风轻云淡,眼中自成一派倨傲。
对此,毒长老也不说什么了。
“对了,那把剑练的如何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坐在黄金座上的男人‘随意’的问。
王还是关心少主的。
就是别扭了点。
毒长老心说,回道:“少主的毛……呃。还没有彻底炼化,不过快了,最多不超过五年。”不短,也不算长。
想当初那些毛都是妖王故意拉着少主陪练,从少主身上弄下来的。
零零散散弄了不少,少主几次想离族出走都被逮回来了,好在毛已经收集够了。
……
“阿秋——”
小狐狸忽然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往一旁榻上的人怀里钻了钻,继续睡得香甜。
君空南一向睡眠浅,或者说修炼之人,其实不必每日睡觉。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叫月光,他终于可以不再有任何掩饰的描摹他的小狐狸。
失而复得,何其有幸。
……
“这次大比的领队人是谁呀?”
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好奇说道,朝着另外几个人望去。
几个人都是皇家学院的弟子,前年刚从学院毕业,预备着要去参加三大宗门的弟子选拔。
比起学院的理论知识,宗门的实练更能提升修为,而且资源也更多一些。
“应该是副院长吧,上次四国比试时也是他领的队。”一个女子靠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隐隐有些激动。
“甭管是谁,听说这次大比赢了可以获得皇室颁发的通行证,自由出入皇家猎场。”一个男子手里转着笛子说道。
“白明月怎么也来了?”一个粉衣女子远远瞧见一道赤色的身影,眼中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厌恶。嚣张跋扈的白家小姐,谁不知道?
白明月刚走过来,心里万般不乐,却还得乖乖来这。
“你挡我干嘛?”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浅蓝色身影,语气有点冲。
白楚楚斜眼看向她:“你管我?”
“你……”白明月双目喷火的瞪着她,心里的不安紧张竟奇迹般的缓解了几分。
白楚楚随意的站在一块树荫下,明月见状,瞟了瞟先来的几人,一咬牙,跟着白楚楚一块到了树荫下。
白楚楚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
学院院长办公室。
“这是这次你领队成员的背景修为资料。”院长将一枚玉简抛给了君空南,目光扫过一旁坐在椅子里的狐狸,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十年前,国师府那场大婚可谓是轰轰烈烈,年轻有为的国师要与道侣结契了,可让不少修真女子碎了梦。
而且外人不知,他可知道,那道侣不仅是个男子,还是只妖。
“小南啊,你还年轻,不要耽于情爱世上佳人多的是,也不一定要找个和当初一模一样的。”院长如实说了一通,以为现在这只狐狸是君空南找的替代品。
“晚辈知道。”
君空南也没有解释,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院长,师傅的事,可有眉目了?”
说到这个,刚才还一脸和蔼的院长表情讪然了几分。
“你师傅早就已经……”
“院长,这只是对外的说辞,骗不了我的。”
君空南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
院长似乎是叹了口气,又拿了个玉简出来,无奈说道:“这是他留给你的,本想这次大比结束后再给你。”
君空南唇角微勾,果然,师傅没死,那样的修为输出老妖怪也不为过,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多谢院长。”他收下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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