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长桌，许多小蛇已经用完了他们眼前的餐食，刀叉被整齐地摆放在两边，他们人均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茶，在各自的小团体里交谈着。
银杯摇晃，浅棕的茶水被摇出了红酒的美感，没人知道这群小孩是如何把一顿简简单单的午餐弄成交流会的。
临近圣诞，除却那些因为儿女情长对打扮别有用心的学生后，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美感都努力往上提升的就只剩了自封贵族的部分斯莱特林们。
而在这其中，塞尔斯安无疑是最耀眼的一个。
说他故意花枝招展其实不至于，这些年也没见得普林斯和哪家小姐闹过什么绯闻，毕竟旁边还有个马尔福常年霸占着暧昧对象数量第一的宝座。
但说他好看地不刻意倒也不行，硬要拿个形容词来，就是总对着一年级的方向孔雀开屏。
“你都快两个月都没和斯内普说话了，再朝那边看又有什么用？”卢修斯坏心眼地按住好友让他嫉妒了半天的新发型，在对方来不及反应之时强行将这频频调转的脑袋掰向自己。
真的特别蠢，是什么使曾经高冷傲娇的塞尔斯安变成这副模样的？是可怕的邓布利多吗？不，是更可怕的斯内普。
卢修斯眼神逐渐带上怜悯，看得塞尔斯安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嘴上嫌弃道：“你干什么啊，好慎人的。”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就乖乖给人家小孩搭个台阶下，别闹得跟个怨妇似的，我可是看见你的圣诞礼物清单了。”
卢修斯摆出一副我都懂你不用多说的姿态，他伸手勾搭上塞尔斯安脖子，试图让这两不省心的好友和好如初。
否则他也对不起斯内普前天给他送来的贿赂，不是，送来的礼物啊。
“谁告诉你那些是给斯内普的了？我难道没有合作伙伴要交好吗？难道魔法部不需要疏通关系吗？我可没那么闲。”
塞尔斯安语气极其理所当然，他斜视了远处和埃弗里聊地开心的斯内普一眼，不着痕迹地冷笑。
什么叫他没有给斯内普台阶？他和斯内普还住一个宿舍，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再不济还有吃饭的时候下课的时候，分明就是这小子为了伊万斯在和自己闹变扭吧？
真不知道他设计伊万斯的那件事是谁告诉斯内普的，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进退两难，弄得自己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你家给魔法部送礼都送雪花玩具球是吧？况且我有说是给斯内普的吗？”卢修斯收回发酸的手臂，看塞尔斯安宛若看一个智障。
“什么雪花玩具球，那可是纯水晶做的，知道就这一颗花了我多少金加隆吗？”
见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塞尔斯安认命地开始摆烂，他就是在准备礼物，那又怎么样，准备了就一定要送出去吗？他埋到圣诞树下面当养料不行吗？
卢修斯无奈，他改劝的都劝了，能不能赶在圣诞节前和好就看这俩人谁先退步，总之他收的魔药是不会退的，可怜的马尔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吧，随便你，只要这蠢东西不是送给我的就行。”卢修斯扶额，又问：“今年的宴会在哪里办？你家还是我家？”
每年圣诞都要有一个纯血家族来搞场盛大的宴会，表面上这是贵族们的纸醉金迷，但背地里也就等于食死徒们开大会。
追随者里有钱又有房的家族也就那么几个，去年是布莱克，今年不是马尔福就是普林斯。
“可别来普林斯庄园，前年沙菲克那蠢货误闯了藏书区差点死那，要知道那些机关连我都还没摸明白呢。”
卢修斯哑然失笑，话头一转聊起了联姻问题，也是纯血们现在最好奇的问题，普林斯仅剩的男丁以后会和谁结婚。
“订婚？”
斯内普放下手中的果汁看向埃弗里，眼里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对啊，怎么了？巫师界里订婚没什么稀奇的，就像卢修斯和纳西莎，他们就是订婚了的未婚夫妻。”
联姻的好处有很多，比如产业利益扩大、人脉关系增长，再不济也能确保和合作人能时刻保持“我死了你也别好过”的良好关系。仔细想想还是利大于弊的。
“普林斯家大业大，似乎不需要靠结婚来获取利益。”斯内普闷闷道，好心情就因为短短几句话顷刻消散而去。
他这几个月并没有全心全意沉迷于魔药，对于人际交往也算花了不少心思。
所以他能打听得到马尔福的喜好，再从中下手去贿赂马尔福以谋取对方的帮助。
但是普林斯，他打听了近乎一整个学期，得到的有用消息却寥寥无几。
有的巫师说普林斯喜欢珍贵的魔药材料，但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来说是不现实的。
也有的巫师说普林斯喜欢收集独一无二的、别人没有的东西，可什么独特的东西是需要他人送给普林斯的？
光是这些就够让他头疼了，更别说现在塞尔斯安根本不愿意理他，他想和好都难。
现在突然又有人告诉自己普林斯要订婚了。
莫名地，没来由地，他现在就是很烦。
埃弗里没有发觉斯内普的不对劲，他不合时宜地笑话道：“不要钱那也总要留个后啊，塞尔斯安要是哪天死了，这么大个普林斯充公他能甘心啊？”
“再说了，哪个男巫不爱美人？纯血里可没几个小姐是丑的。”
“嘭。”埃弗里惊疑不定地盯着突然起身险些带翻凳子的斯内普，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好朋友这是怎么了。
而这边的响动也同时引起了另外两方的注意。
莉莉正吃着她最喜欢的司康饼，动静传来差点让她被噎住。她好奇地看向声源处的罪魁祸首，却只捕捉到了斯内普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这是怎么了？”莉莉有些不放心，她擦擦嘴刚想追过去，旁边的詹姆斯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恐怕是又和埃弗里他们商量出了什么邪恶的计划准备实施呢，莉莉你别理他。”
这几天霍格沃兹确实不怎么太平，劫道四人组恶作剧不断是一方面，总是有学生无辜受伤或昏迷又是另一方面。
虽然庞弗雷夫人给出的理由是疲劳过度和打闹间发生了意外，但是詹姆斯他们可不会相信，他们是知道埃弗里等人在研究黑魔法的。
莉莉闻言不赞同地瞪了詹姆斯一眼，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她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詹姆斯的几句话就去怀疑斯内普。更何况詹姆斯一直很讨厌斯内普。
“我没有看见他做坏事，所以请你不要再污蔑我朋友的清白了。”莉莉抬脚就要追上斯内普，她最后还有些不服气地回头强调：“但我有看见你对他的恶作剧。”
詹姆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像被莉莉的眼神烫到似的猛然放开了抓紧莉莉的手，不再阻拦。
霍格沃兹的大湖旁，斯内普随便找了快草坪席地而坐，他愤愤地用魔杖在水面上切割出无数水花，也没心力去计较衣角会不会沾染泥垢。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斯内普被突然想起的问候吓了一跳，他用手撑地想借力站起来，莉莉却先退一步坐下。
发现来人是莉莉后斯内普稍微安心，他收起魔杖一言不发，就想这么沉默下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开心，那他告诉莉莉又能有什么用？只会平白让女孩跟着烦恼罢了。
“你不会不把我当朋友了吧？”莉莉装作惊讶，故意激起斯内普的冲动想以此套出消息。
“……没有。”斯内普无奈。
他是真的不愿意失去莉莉这个朋友，但塞尔斯安不同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塞尔斯安要对麻瓜和麻瓜的孩子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以至于让他和莉莉连朋友都不能做。
“既然还是朋友，那就让我帮你分担烦恼呀，你也安慰过我不是吗？”莉莉挪动位置，坐的离斯内普更近了一点继续说。
“但你比我强，你没有哭鼻子~”
斯内普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旁边坐着这么个小太阳，他还真严肃不起来。
“我的烦恼挺多的，要说好久。”斯内普仰头，醉人的黄昏与渐消锋芒的落日被他尽收眼底，他放开了一直攥着的袍角，神色柔和。
“莉莉，如果有天你的家人让你离开我，你会听他们的吗？”
风过树梢，草丛处传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平静的湖面是涟漪荡漾，广阔天地间如同只剩下他们彼此。
“西弗勒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在她被嘲笑是怪胎时站出来保护了自己，让自己不要害怕，还教自己如何掌控魔力。
这个男孩虽然表面孤僻冷漠，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
她向他吐诉魔药课的麻烦，他第二天就给她送来了自己的笔记，她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他熬夜写出来的？
这样的朋友她莉莉·伊万斯怎么会抛弃。
“是吗？那我就没什么烦恼了。”
“嘿，你刚刚还说你有好多烦恼呢！敢骗我是要被挠痒痒的！”
二人在湖边打闹成一片，欢声笑语飘出了很远很远，远到早从草丛处静默离开数米的塞尔斯安都还能听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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