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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972.3.29

1972年3月29日

今天是你和那个神秘哭泣声主人的约定的日期,好吧,是你单方面和她约定的,你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不过没关系,你说出去的话,自己一定要做到。

五点半,礼堂里还有很多学生在吃饭,你结束了晚饭,开始前往二楼女生盥洗室。

刚走近盥洗室,你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那么早就开始哭了嘛?

不是说好了在半夜才哭的吗?

难道因为自己说了在六点见面,所以她五点半就开始哭吗?

那她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吧,才会一来到就开始哭。

不过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不想打扰她,你特地放轻了脚步,但是鞋跟落在地上的哒哒声在安静空旷的走廊尤为明显。里面的哭声终止了。

你很尴尬,没想到自己还是打扰了她。

你快步走进盥洗室,突然觉得里面的环境有点阴森,这间盥洗室好像很久没人用过了。

“你好?”你小心翼翼的开口,站在洗手池前面,对着隔间外的走道。你不敢透过每个门下面的缝隙去看哪个隔间里面有人,你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你只好盯着正对洗手池的那扇窗外。

窗外一片橙黄,太阳已经慢慢下山,说不定你现在赶到黑湖边上还能欣赏一场绚烂盛大的日落。

没有人理你,你有些奇怪,这时耳边传来幽幽的女声,“我知道她在哪间隔间噢~”

你转头看见一个半透明的惨白的脸孔,一双放大了的红肿的眼睛几乎吓到了你,你尖叫一声,立马跳开,这下你终于在一起一伏的呼吸声中看清了她的全貌。

这是一个有些矮胖的学生形象的幽灵,她戴着厚厚的眼镜,也许生前视力并不好,脸上有很多粉刺,但你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她的黑头发又长又直,校袍上的拉文克劳校徽暗示了她的身份。

她看见你跳开,表情变得不愉快起来,她皱起眉头,张开嘴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敢在她说话之前向她道歉,“抱歉,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平时胆子就很小,你突然在我耳边说话确实吓了我一跳,这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有关系!”

她神色缓和,语气难得有些轻松,“是吗?那好吧,我原谅你。”

你松了一口气,转而接着说道,“但你并不需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她不愿意见我,我就在外面等着她就好。”

幽灵似乎不理解你会这样做,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她依旧轻松的说,“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她坐在洗手台上,手撑着洗手台,晃着自己的脚,棕色的眼睛有些期待的看着你。

让一个幽灵看着你去和别人说话还是有点小尴尬的。

你莫名其妙的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重新看向窗外,话虽如此,你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着每一扇门。

“嗯…你好?”你缓缓的问。

没有人回应你。身后的幽灵在你身边飘了一圈,眼睛灵巧地转了几圈,然后飘到一个门旁边,手指着那扇门。

看样子她在里面,可是你还是觉得自己直接去敲她的门会很冒昧。好像自己逼迫着她一定要告诉自己的苦楚一样,但倾诉这件事本来就是循序渐进,需要慢慢来的,谁也逼迫不了,强迫别人开口,反而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你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迫你的,我会在这里待到快宵禁的,但我是赫奇帕奇的,回休息室很快,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你是格兰芬多或者拉文克劳的就不好啦。”

“所以我会提前嗯…四十分钟离开?这样够吗?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离开的。”

“不行!”

你还没等到那个隔间里面的女生的回应,幽灵就立马回绝,她怒目圆睁,气的火冒三丈,尖声喊道,“不行!你明明答应我六点和我见面的!你现在却要等另一个人到八点!你太可恶了!”

你的思绪正混乱着——什么叫我答应和她六点见面,那隔间里哭泣的女生是谁?你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就被幽灵说了一句“可恶”,你慌了,你可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可恶”。

你还没来得及解释,或者问清什么,幽灵接着气势汹汹的瞪着那扇门,“你不出来是吧?那我让你出来!”

“诶”,你试图阻止,但没来得及——她已经把自己的脑袋穿过门——尽管宾斯教授也常常这样做,不过再次看到头穿过门,身体留在外面,你还是感到害怕。

“啊!!!”你听见里面的人尖叫着,一把推开门,脸上满是泪痕,红着眼睛,往外跑,你也终于知道在哭的人是谁,那个熟悉的声音属于谁——原来是丹蒂莱恩。

丹蒂莱恩浅金色的发丝细软蓬松,奔跑过程中宛若一朵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绒球,淡蓝色的眼睛雾蒙蒙的,她几乎哭着,惊恐万分的奔向你。

她一下紧紧抓住你的肩膀,又疼又痒的,猛的借力躲到你的身后,你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微微耸耸起肩膀,不过还是笔直站立,小幅度的伸出手把丹蒂莱恩护在身后——毕竟你觉得眼前的幽灵没有坏心思,但你希望能给丹蒂莱恩一点安全感。

幽灵有些不悦,不过她很快高兴的笑起来,“好啦,这下你们就可以快速的谈完了吧,谈完就该我们了。”

她自顾自的飘过来,在你周围绕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洗手池上面,像之前那样期待的看着你们。

你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过身子对着幽灵——起码先别让丹蒂莱恩看见吓她的幽灵,丹蒂莱恩紧贴你的后背,也跟着你转了180度。

你和幽灵四目相对,你正想着怎么办呢,你听见了丹蒂莱恩的啜泣声,她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你趁机转过身,发现她满脸眼泪,鼻涕想擦,但是手帕已经被擦遍了。

于是你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的卫生纸——这是你一天的用量,不过自己用的一直很节俭就是了,你毫不嫌弃的满是心疼的把卫生纸递给丹蒂莱恩。

“没事的,丹蒂莱恩。”你紧握双手,又松开,抬起几英寸的高度,又放下,你最后垂下双手,轻轻地说。

丹蒂莱恩擤完鼻涕,突然开始放声大哭,“我什么都不知道,西娅!”

她哭着说,整张脸皱在一起,像极了被她揉皱的卫生纸,鼻尖泛红,“我没有故意去学布朗米娅!我只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

“我觉得她那样的行为很好!我也想给我的安妮晒晒太阳!”

“我觉得她是我学习的榜样!而且我不知道做什么啊!我就看她做什么我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模仿她!我只是不知道做什么!而且我是真的觉得她好才向她学习的!”

“她为什么要和所有人说我是一个只会模仿她的坏女孩!”

“我真是受不了了!”

“为什么她要突然钻出来吓我!不想出来是我的错吗!”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以为你和布朗米娅是一伙的!”

“我以为你也要来指责我!”

“你一直‘你好你好’,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怎么说我!”

“我真要崩溃了!”

“你根本不知道她突然把头穿过厕所门有多吓人!毫无征兆的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朋友一直很少!我想靠近她有什么错!”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甚至一起去盥洗室!”

“我真的想不到......”

“我真的要疯了!”

“不要!请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这里...”

“你走吧,西娅,你走吧,别管我,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丹蒂莱恩用手掌捂住整张脸,透过指缝传来的声音异常沙哑委屈。

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味的轻轻摇头,你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太难过了,你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知道贸然和对方有身体接触,她会不会抗拒,会不会觉得别扭,但你想给她一个拥抱。

你要抱抱她,你要抱抱丹蒂莱恩,这是你的第一反应。

所以,你抱住了丹蒂莱恩。

丹蒂莱恩几乎在被你抱住的瞬间就停止了哭泣,你轻轻拍着丹蒂莱恩的后背,像安抚害怕打雷的小王子一样,“对不起,丹蒂莱恩,我擅自就抱了你。”

“这件事你没有错,布朗米娅也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只是双方的想法和理念不同罢了。”

“你向你觉得优秀的人学习,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好,这说明你是一个勤奋好学用功努力的女孩,梅林一定会垂爱这样可爱的你。”

“但学习不是学习她的一举一动,我想,应该是学习对方的方法和思路。当然啦,模仿是第一步的,按照她做的你也做出相同的事情是你尝试的第一步嘛。美术大师都从临摹开始,临摹了上千幅画作才有了自己的风格。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对方的是否适合你你总要尝试才知道嘛。”

“所以你不是坏女孩,我亲爱的丹蒂莱恩,你是正在尝试摸索的对未来抱有期待的小女孩。”

“但是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也许布朗米娅觉得你侵犯了她的个人边界,你的行为削弱了她的独特性——她希望自己是特别的,但你在复制她。她或许也会担心你将要赶超她?两个人相同的学习方式,如果分数上有了高低之分,她作为原创会有种被模仿者超越的不爽感吧。她害怕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她抗拒你完全仿照她。”你轻轻拍着丹蒂莱恩的背,担心自己这句话伤害到她,不过好在丹蒂莱恩在你怀里安安静静的听着。

“如果你的朋友也跟着你做一模一样的事情,你会怎么想呢?你会希望自己凭空多出来一个粘人的什么都不会的妹妹吗?”

丹蒂莱恩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所以,其实,我们也可以理解布朗米娅反感你学习她的行为吧?”

丹蒂莱恩吸吸鼻子,点点头,小声的回应你,“嗯。”

“但是我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向别人散播不实的消息,这很伤我的心。”丹蒂莱恩嘟囔着。

“在布朗米娅看来,也许你是这样的?”你不好意思的说着,希望丹蒂莱恩可以理解自己。

丹蒂莱恩没了声音,努着嘴。

“但这是布朗米娅一方面的说辞啦,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这么一句:真正的朋友要自己去接触,自己用心去交。如果因为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认为你是一个坏女孩,是一个不值得深交的朋友,那这样的人也不应该是你的朋友,丹蒂莱恩。”

“布朗米也是个很热情的人,性格也很直爽,可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吧,但她应该没和很多人说吧,也许是一传二,二传四这样的?”

“简言之,我觉得,如果你还想和布朗米娅做朋友的话,或者只是解决这个问题,停止互相伤害的话,你最好还是和她谈谈,交流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我是这样相信的。”

布朗米娅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这么做,她最后坚定的看着你,笑着说,“好,西娅,我会和她谈谈的。”

你很高兴,高兴丹蒂莱恩打算向前走一步了。

你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一小瓶无梦酣睡剂——西弗勒斯看自己有黑眼圈了,特地给自己熬的,不过自己不太敢在上课的时候喝就是了,你把它放在丹蒂莱恩的手掌心,”这是无梦酣睡剂,你可以在睡前喝一小点,这样你就能睡个好觉啦,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噢。

丹蒂莱恩微微一笑,把它重新塞回你的手心,“好啦,我想我从今天开始就能睡个好觉啦,倒是你,黑眼圈很重噢。”她最后一句绝对是模仿自己的语气说的!

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事,只是最近在做噩梦,其实也不算是噩梦,就是有点离奇,没事的,我没事的,而且无梦酣睡剂其实我有很多的......”只是苦了西弗勒斯,你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么,每次都顶着比自己还严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怀疑他才是真正需要这瓶药剂的人......莉莉看到你们的熊猫眼调侃你们熬魔药熬的彻夜未眠。

你和丹蒂莱恩又聊了一会儿,确定她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你松了一口气,丹蒂莱恩打算和你一起离开盥洗室,一旁安静等待了许久的幽灵一下从水池中抽出身子,飞到丹蒂莱恩颜眼前,“不行!她还要和我说话呢!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我们明明约好了是六点的!”

她绕着你和丹蒂莱恩八字形的飞速飘动,晃的你有些头晕。

你先安抚了愤怒的幽灵,然后你挥挥手,让丹蒂莱恩放心,自己和这位幽灵小姐确实有话说,而且丹蒂莱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丹蒂莱恩尽管有些不放心,但最终只是叮嘱了几句,然后飞速赶回了格兰芬多塔楼。

你目送丹蒂莱恩离开,然后转头看向这位戴着厚厚眼镜的幽灵小姐,很是抱歉的说,“很不好意思让你等我那么久,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呢?”你下意识的想让眼前这位幽灵小姐原谅自己。

她有些傲气的说,“那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西娅?”她不确定的喊了一句。

你没想到是这个补偿,“对,你可以叫我西娅。”笑着说出自己的开场好,“你好,我叫奥西娅·史密斯,我身边的朋友大都叫我西娅,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西娅。”

“我叫莫特尔·沃伦(Myrtle·Warren),不过他们大都叫我哭泣的桃金娘。”幽灵有些难过的说,她好像对这个“绰号”不是很满意,自己本来也不喜欢给别人起绰号。

“那我能叫你莫特尔吗?”你问。

“当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清晰的叫过我的名字了。”这么说着,莫特尔竟然红了眼眶,尾音染上哭腔。

“因为你爱哭,随意大家叫你‘爱哭的桃金娘’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想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会感到悲伤呢,莫丽?”你接着问。

“噢!”她惊呼一声,然后止不住的掉眼泪,她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大量的泪水。

让莫特尔哭泣不是你的本意,你手足无措的在莫特尔身边给她“扇风”,“莫特尔莫特尔,你别哭呀,我不希望你哭,如果太难过,就不要告诉我原因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向前看啦。”

莫特尔吸了一大口空气,“你说的对,西娅。但我是一只固执的幽灵,有一些事情是忘不掉的。”

“只是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亲切了,我还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几乎没有朋友。噢,不像你的那位朋友说的‘我的朋友很少’,我是没有朋友。”莫特尔又留下两行泪水,不过她很快擦掉了眼泪。

你踮起脚尖,虚空的摸了摸莫特尔的肩膀,但是莫特尔比你高了很多,你没办法稳稳的踮起脚尖,伸高手臂去长时间的抚摸莫特尔的肩膀,所以你的手掌难免穿过莫特尔的身体,你感觉自己的手掌一冰,浑身就像掉进了冰窟一样。为了不让莫特尔难过,你尽量面不改色,收回来的手也不好背在身后,只能竭力遏制其颤抖的本能。

不过你还是小心的把往衣袖缩了缩,以免莫特尔发现自己因为穿透了她的身体而冻得颤抖。

“没事的,莫特尔,我现在是你的朋友了。”

莫特尔很高兴,她和你浓墨重彩的讲述了她是怎么变成幽灵的,她又是怎么监视奥利夫·洪贝,然后被魔法部约束着只能呆在霍格沃茨。

你对她变成幽灵这件事深表难过,原来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谁都说不定,你对她只能逗留在霍格沃茨表示惋惜,她错过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当然,你也热情的提议,以后自已可以拍一张照片洗出来之后带给她看。

莫特尔很高兴。

氛围不错,你乘胜追击,询问莫特尔半夜哭泣的原因。

但是她的原因很简单,她很孤独,每当想起过去在霍格沃茨的那段不快乐的时光,她就痛苦的想哭。

“不过现在好啦,我想哭就哭了,也不用避着谁,因为所有人都主动对我避而远之。”莫特尔近乎哀嚎。

“才没有呢,听到你的哭声我会很难过的。但我不是说不让你哭,嗯,想到委屈难过的事情就来找我吧,我会和你一起分担的。我觉得这样你会好受一点。但是如果是宵禁之后的话,你能想办法只叫醒我,而不吵醒我的舍友吗?”你诚恳的看向莫特尔黑色的眼眸。

“噢,真羡慕你的舍友,有你这样好的朋友。”莫特尔近乎嘀咕的说道,似乎她又要哭了。

“我们已经是朋友啦。”为了照顾你的身高,莫特尔选择坐在地上,为了不让莫特尔尴尬,你在莫特尔旁边坐下。你伸出手臂,从侧面拦住莫特尔的肩,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莫特尔。

莫特尔转头对着你惊呼一声,然后从前面径直飞到天上,她飞过于笔直,所以她也没碰到自己。

你疑惑的看着她,她惊恐的看着你。

“你该回去睡觉啦,不然费尔奇就要来抓你了。”她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不过神情倒是严肃担忧。

于是你也惊呼一声,急忙站起身,“我都忘记时间了,晚安,莫特尔,别忘记找我玩。”

“晚安,友善的赫奇帕奇。”

得到莫特尔的晚安后,你飞速跑回地下室,如果没有被费尔奇先生抓到的话,如果自己就要违反更严重的校规的话,自己还是赶紧跑着回休息室更保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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