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是从天空倒灌下来,密集地砸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噼啪声响。
拉文克劳的蓝色看台区域,气氛比这鬼天气还要阴沉几分。
爱德华·沙菲克撑着一把施了防水防湿咒的黑伞,伞面宽大,恰到好处地将他和他身边的奥瑞恩·博尔赫斯笼罩其中,隔绝了大部分雨水。
爱德华坐得笔直,即便是在这糟糕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优雅,灰色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场内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在泥泞中的混战,仿佛在分析一场移动的棋局。
奥瑞恩则半靠在他身侧,姿态慵懒,仿佛不是来看比赛,而是来淋雨发呆的。
他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不是因为比赛,而是因为雨水溅湿了他袍子的下摆。
“我真心认为。”他声音带着点被雨声掩盖的含糊,“在这种天气里坚持比赛,不是勇敢,而是对扫帚保养和庞弗雷夫人工作量的双重不尊重。”
坐在他们前排的安托万·卡德维尔整个人都快缩进防水斗篷里了,但效果甚微。
更诡异的是,一小片特别顽皮的、灰得发黑的乌云,似乎就独独悬在他头顶上方,孜孜不倦地往他头上浇着水,让他看起来像个移动的小型喷泉。
“梅林最肥的三角裤啊!”安托万第无数次试图甩开脸上的雨水,沮丧地低吼,“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
爱德华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顿了顿,没有抬头。
爱德华头也没回,声音平静无波,却精准地刺中靶心:“根据《霍格沃茨气象年鉴》和过去五十年同期数据对比,今天降雨概率高达87%。我以为有人提前看过,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雨水会干扰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视线’。”
安托万哀嚎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胳膊里。
奥瑞恩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爱德华,递过去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然后微微向前倾身,目光落在安托万那颗湿漉漉的脑袋上。
“怎么了,安托万?不只是天气惹你吧?”
旁边的林琛推了推被雨水打湿的眼镜,替他那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朋友回答:“早餐时在门厅,塞德里克又过来‘鼓励’他了。”
“鼓励?”奥瑞恩挑眉。
安托万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鼻尖滴落。
他脸上是一种混合了屈辱和愤慨的表情,猛地吸了口气,开始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试图模仿某种阳光开朗的语调表演起来:“‘早上好,安托万!听说今天下午比赛?雨这么大,记得热身充分,不然容易抽筋!需要我分享一点热身技巧吗?我们赫奇帕奇通常……’”
“他就不能放过我吗?”安托万垮着脸,“每次见到我都像级长关心低年级!笑得那么……那么闪亮!好像我们很熟一样!谁要他分享热身技巧啊!”
林琛客观地补充:“塞德里克好像对所有人都这样打招呼。”
“那是对所有人的慢性谋杀!”安托万激烈地反驳,挥舞着手臂,溅起一片水花,“他那不是友好,是战术!先用那口白牙闪瞎你,然后在赛场上让你连扫帚尾巴都摸不到!你们是忘了上次他是怎么……”
他的控诉被球场内骤然爆发的、撕裂雨幕的惊恐尖叫打断了。
看台上的人群像被风吹过的麦浪,猛地站了起来。
雨水中,一个瘦小的、红金相间的身影正从令人眩晕的高空笔直坠落。
林琛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攥紧了冰冷的栏杆。
一股冰冷的、绝非雨水的寒意骤然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欢呼声卡在喉咙里,快乐像被瞬间抽空。
爱德华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眯起,望向球场边缘那些模糊飘动的破布影子,下颌线绷紧了。
“摄魂怪。”他吐出这个词,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混乱接管了一切。教授们的呼喊,庞弗雷夫人冲进场内的身影,还有邓布利多校长站起来时,那罕见的、几乎能让雨水冻结的愤怒。
他魔杖尖端迸发出的银色光芒强大而温暖,暂时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
哈利·波特被接住了,但气氛已然粉碎。
比赛中断的哨声尖锐刺耳。麦格教授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严厉地要求所有人立刻返回城堡,并宣布——赫奇帕奇对拉文克劳的比赛延期。
消息传开,看台上各种情绪炸开。担忧,抱怨,遗憾,以及……
“延……延期?”安托万脸上的愤慨和绝望瞬间凝固了。
雨水还挂在他的睫毛上,但他那双总是显得有点过于活泼的眼睛,一点点、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像阴云后突然钻出的星星。
“延期了!”他猛地抓住林琛的胳膊,用力摇晃,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拔高,“林琛!听见了吗?不比了!今天不用比了!”
林琛被他晃得东倒西歪:“是…是不比了…安托万,你冷静…”
安托万根本无法冷静。一种巨大而纯粹的、近乎神圣的解脱感击中了他。
他猛地跳了起来,完全不顾头顶那朵忠实的乌云又开始新一轮灌溉,张开双臂,仰起脸,仿佛在迎接一场甘霖。
“梅林的胡子啊!最伟大的延期!最美妙的取消!”他几乎要唱起来,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格外清晰,“不用被塞德里克微笑着送进医疗翼了!不用在泥地里表演自由落体了!不用看着计分牌哭得像被抛弃的人鱼了!”
周围惊魂未定的拉文克劳同学们纷纷投来看傻子的目光。
爱德华看着手舞足蹈的安托万,轻轻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干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笔记本封面的水珠。
“看来。”他淡淡地说,“精神上的幸存,有时比□□上的更值得庆祝。”
奥瑞恩看着好友那副恨不得原地旋转起舞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极轻的、被雨水掩盖的笑声。
他对爱德华说,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或许这是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对‘延期’二字最真挚的礼赞。”
安托万终于停止了即兴的感恩舞蹈,一把捞起爱德华放在旁边的伞(爱德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胡乱地撑在自己头上,脸上绽放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傻气的笑容,与周围弥漫的恐慌和后怕格格不入。
“回去回去!”他兴奋地催促,几乎是推着林琛往台阶下走,“我们必须去厨房!这种日子值得三份糖浆馅饼!也许还有坩埚蛋糕!庆祝伟大的休战!”
雨水依旧滂沱,城堡在雨中显得模糊而阴郁,摄魂怪带来的寒意尚未完全从人们骨头缝里散去。
但对于安托万·卡德维尔来说,这个糟糕透顶的雨天,因为一个意外的暂停,变成了一个光芒万丈、值得用糖浆馅饼铭记的节日。
那个拥有阳光笑容和可怕实力的头号对手?
哦,让他和他的脚踝防护练习暂时见鬼去吧!
安托万哼起了一首不成调子但欢快无比的歌,顶着他那朵私人定制的小乌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汇入返回城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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