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HP前奏梅林6
被嫌弃的卡梅洛。
梅林正收拾着亚瑟的铠甲，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鸟翼扑打声。他疑惑地转头看向窗户，窗外空空荡荡，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可等他转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用麻绳系着的羊皮纸信。
魔法？陷阱？
梅林心中怀疑，但他最后还是走过去拿起信，指尖刚碰到羊皮纸，就认出了信封上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梅林连忙拆开，反复读了三遍，才敢确定这真的是威尔写来的信，心里又惊又喜。
这年头，识字率低得令人发指，贵族中能读书写字的都只有一两成。少量商人和工匠具备实用读写能力，但他们用的不是拉丁语，而是方言和符号融合，为了实际的用途，比如记录账目、签订合同。
威尔的父亲是工匠，因此他从小耳濡目染也会一些，可水平非常有限，根本表达不了复杂内容，信里还画了不少只有他们俩能懂的符号。因为他们一起长大，梅林才能无障碍读懂。
梅林顺着那些文字和符号，慢慢读懂了威尔的近况：他目前已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定居，顿顿都能吃饱，每天他要负责打造一些碗、工具之类的器物，日子过得很安稳。周围的人都很好，就是一个小混蛋，总爱吓唬他，搞点小恶作剧，会让他想起梅林。
以前总是用魔法捉弄发小的梅林：……
梅林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他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有点好奇，威尔居然遇到了一个像他当年一样的小孩，还被烦得特意写在信里吐槽。
莫甘娜正对着镜子梳理长发，突然瞥见梳妆柜上多了个雪白的身影。
只见一只漂亮的雪鸮站在那里，圆溜溜的黄色大眼睛眨了眨，仿佛会说话，爪子上还系着一卷信。
莫甘娜低低叫了一声，她眼中露出思索，立刻放下梳子，小心翼翼地将信从雪鸮的爪子上取下来。
莫甘娜先快速读了一遍，确定了寄信人的身份，笑容爬上了美艳的脸庞。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信末尾的备注上：“她飞了很远，请记得先喂她食物。”后面还详细写着饲养叮嘱，比如“每日一次新鲜肉食即可，勿喂变质食物”，“可提供干净水碗，但无需强迫饮用”。
莫甘娜从那几行字读懂了长期通信的可能，爱屋及乌，笑着轻轻摸了摸雪鸮柔软的羽毛。
“我马上去粮仓捉，你乖乖等我一会儿。”说完，莫甘娜把自己装首饰的木盒倒空，快步跑出房间。
没一会儿，莫甘娜就抱着盒子回来。里面装满了被她用魔法轻轻弄晕的小老鼠，既保证了新鲜，又不会让老鼠逃跑被人发现。
雪鸮看到老鼠，立刻低下头小口啄食，很快就吃饱了，还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莫甘娜的手指。
喂饱了小伙伴，莫甘娜这才重新拿起信，认真读第二遍。
这次她留意到了更多细节：信纸是普通的粗羊皮纸，墨水也不是皇宫里用的昂贵金墨，字迹工整却不花哨，显然写字的人精通拉丁语，但措辞直白、没有多余修饰，更像是在转述别人的话。
应该就是多哥口述，别人帮忙写的，毕竟让写字也太难为犬科动物了，哪怕是魔法生物也做不到。
信里没什么机密内容，只说以后他们可以用猫头鹰传递消息，雪鸮认路能力强，且不易引起皇宫守卫注意，有需要帮助或想分享近况，都可以写信用她传递。
莫甘娜看着吃饱后开始梳理羽毛的雪鸮，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盯着雪鸮雪白的羽毛，眼睛亮晶晶的：“要给你取什么名字呢？艾尔莎怎么样？听起来和你一样漂亮。”
莫甘娜特意支开了侍女，让仆人们别来打搅她，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她取出自己特地藏起来的普通纸张，不敢用皇宫的专用信纸，怕留下痕迹。
握着羽毛笔时，她指尖还有些微颤，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隐秘的方式与外界的魔法师沟通，心里满是紧张与期待。
脑海里不同的念头转来转去，一会儿是被她的父王发现她被投入地牢，一会儿是和雪鸮一起飞过山川河流俯瞰城堡。
莫甘娜深深吸了一口气，抚平激动的心情，才提笔写道：
“见信如晤。艾尔莎——我们的信使——已安全抵达，已经用她最爱的食物犒劳她，她就像落在宫里的初雪，我很喜欢，谢谢你让她来陪我。”
莫甘娜接着说起自己回宫后的生活，卡梅洛对魔法的追查依旧严格，城里又经历了种种风波，所幸有惊无险。她最近又听说骑士队在追查什么巫师，引发动荡，她心里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些。
最后，她汇报了学习进度。她常常独自练习新学习的技能，有时候不得要领，不过多练几次总能有进步。虽然很高兴能和导师通信，但她仍然盼望着见面。
写完莫甘娜检查了几遍，把和魔法相关的内容改得更隐晦些，才小心翼翼地折好。
第二天晚上，莫甘娜用绳子将信系在艾尔莎的爪子上，轻轻抱起雪鸮，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艾尔莎很有灵性，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意图，蹭了蹭她的脸颊后，展开翅膀飞向夜空，很快变成远处一个小小的白点。
莫甘娜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艾尔莎的身影，才轻轻关上窗户。
山谷里，莫德雷德蹲在多哥旁边，听巴沙特念信。
漂亮的小家伙微微皱眉，小声嘀咕：“艾尔莎，这是什么雪鸮的名字？”
他的不满是针对外人的，而非眼前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刚抱怨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鲜肉，递到雪鸮嘴边，看着她小口啄食，又在旁边休息，他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多哥趴在柔软的地毯上休息，耳朵动了动，却装作没听见。
被宠爱的孩子才有孩子的模样。
德鲁伊部落的这批孩子们，从出生起就跟着族人颠沛流离，见过太多危险与离别。自从在山谷定居后，大人们出于怜爱，对孩子们多了许多包容，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而无父无母的莫德雷德，更是得到了最多的关爱。巴沙特把他当成亲儿子般宠爱，多哥也对他格外照顾。
自从巴沙特把他带到多哥面前，山谷里最接近多哥的，就是莫德雷德了——他和多哥一起睡二楼。
莫德雷德不再粘着巴沙特，而是跟着多哥跑遍了山谷内外。
多哥钻研自然魔法时，喜欢找长着果树的地方。他会闭上眼睛，趴在地上感知土壤里的能量，伸出爪子轻轻触碰树干，引导上面的果子缓慢生长。每当这时，莫德雷德就会蹲在不远处，学着多哥的样子，把小手放在树干上，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努力感知。在多哥的修炼顺利的时候，他总能吃到成熟的、香甜的果子。
有次，通向山谷集市的路上来了一群流窜的盗匪，专门挑来做生意的村民抢。多哥刚好带着莫德雷德在附近，把小孩藏在一棵粗壮的老橡树上，树枝浓密得足以遮住他的身影，却能让他清楚看到下方的动静。
莫德雷德趴在树杈间，小手紧紧抓着树枝。他能清晰感应到盗匪们内心的贪婪与慌乱，也能听到他们挥舞兵器时的叫嚣声，甚至能捕捉到远处村民们压抑的哭泣。
莫德雷德却没有感到害怕，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多哥，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多哥只靠纯肉J体的力量就消灭了所有危险。
随着敌人倒在地上、尘埃里，莫德雷德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渐渐的，莫德雷德的话多了起来，尽管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心灵感应为主，偶尔会从喉咙里蹦出简短的句子。
更难得的是，他开始尝试和部族以外的人说话，比如集市上偶尔遇到熟悉的村民。
只是他的风格有种野兽的纯粹和直白，常常不顾他人死活直抒胸臆，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天赋异禀，能够感应到他人的想法，有时候踩痛脚一踩一个准。
其中最饱受折磨的是威尔。
原因无他，他住得最近。
多哥需要族长帮忙写回信，部落里只有他会用拉丁语，巴沙特只是会读，还有很多词语不认得。
莫德雷德预判了多哥的需求，直接心灵感应让威尔跑腿去请人。
他的声音直愣愣钻进威尔耳朵里，威尔手一抖，手中的锤子差点砸到自己的手指。
普通人猛地抬起头，对着楼上窗户瞪了一眼，没好气地放下锤子：“我说你这小子，能不能别突然用这招？”
威尔现在对魔法力量见怪不怪了，一点顾忌也没有，大声抗议：“而且，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莫德雷德趴在窗台上，理直气壮：“要不是心疼艾尔莎今天已经飞了那么远，我才不会叫你去，你走路慢死了。”
威尔仿佛已经习惯被小孩嫌弃，他奇怪地问：“谁是艾尔莎？”
“雪鸮呀。”
“这名字有点奇怪。”
“我也这么说，”莫德雷德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又催促威尔，“你还在磨蹭什么？”
威尔被堵得说不出话，心想：算了，看在艾尔莎也帮我送了信的份上。我帮的可不是这个小崽子。
他认命地把锤子放下，套上外套往外面走。
威尔没有对梅林粉饰太平，他的确和德鲁伊部族里的大多数处得都不错。
这份融洽，并非凭空而来，也许最开始的信任来自多哥允许他定居在山谷，但接下来的善意，都是靠他自己的一双手，一点点挣来的。
他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工匠手艺，恰好弥补了德鲁伊部族的短板。德鲁伊们擅长与自然沟通、运用自然魔法，却在造器物这类精细活上略显笨拙。
除了木工活，威尔还会点陶艺、打铁、炮制皮具。前两种德鲁伊们很擅长，但后者需要他。德鲁伊们猎杀野兽后，往往只能简单处理兽皮，要么容易开裂，要么带着腥味。威尔却有自己的法子，他教所有人如何用草木灰浸泡兽皮去毛，用松脂涂抹皮革增加韧性，还能把小块兽皮拼接起来，做成耐磨的腰带、结实的靴子。
有次莫德雷德的鞋子磨破了，威尔用一块红鹿皮连夜给他做了双小巧的软底鞋，莫德雷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天天穿着，弄脏了会自己小心清理，很是珍惜。
威尔的手艺算不上世界级的大师水准，却足够满足普通人的需求。
他头脑灵活，创造力很强，常常改进工具，比如在斧柄与斧头连接处刻上了细密的纹路，再用浸过松脂的麻绳缠绕固定，从此斧头再也没掉过……这些小小的改进，看似不起眼，却大大节省了大家的时间和力气，帮了不少忙。
走到族长家门前，他刚抬手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族长手里捧着一个布包，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笑着把布包递过来：“来得正好，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威尔疑惑地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种奇怪的手套，很薄却很有弹性，微微透明，戴起来不影响手的灵活性。村长介绍说是用什么魔兽的肠子做的，做工的时候保护手避免受伤。
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前几天打磨木头时，他不小心被木刺扎进了手掌，虽然挑了出来，可伤口一直没好利索，偶尔还会红肿发痒。他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只是暗暗叫疼。
族长怎么知道的？他心里猛地一动。
“莫德雷德？”
这个猜想一冒出来，威尔自己都愣了愣。
族长但笑不语，威尔哼笑了一声，谢过族长，然后跟他一起走回去。
村子里宠小孩的又多了一个。
威尔慢慢地搬出了多哥家，一开始住进去本来就是临时安排，他现在和其他人相处融洽，就在河流的另一侧空地上建了房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帮了忙。
多哥乐见于此，他对普通人和巫师之间的斗争没有兴趣，山谷欢迎任何一个爱好和平尊重自然的生物。
最近在和莫甘娜多次通信之后，对人类目前的国度和城市多了几分了解，多哥愈发觉得自己很走运。
卡梅洛大概把人和魔法相处的坑都踩了一遍：国王从用巫师到杀巫师，杀了巫师的亲人后被复仇然后继续杀巫师杀魔法生物……他们甚至杀过独角兽，世界上最圣洁最纯净的生物。然后整个王国受到了粮食绝产、水源干涸的诅咒，最后王国渡过危机，多哥猜测应该是梅林暗中帮忙。
当然，这不是任何一方的过错。巫师中有出于邪恶目的利用力量伤害他人的，尽管更多的，是善良无辜的莫名其妙受了害丧了命。
多哥现在觉得自己最先遇到的是友善的德鲁伊部落，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要是先去的是卡梅洛，他可能根本没机会这么悠闲地泡澡，晒太阳。
然而，天不遂狗愿，多哥突然收到了莫甘娜的求救。
卡梅洛被龙袭击了。
龙？认真的？
多哥：去屠龙，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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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HP前奏梅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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