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市是南方沿海城市,顾楚一下飞机就感受到南方独有的湿热天气。
空气中的水汽把人笼罩起来,夏季高温的烘烤下,室外作业的人都像蒸笼里面的包子一样反复被蒸腾。
坐上预约的平台车,赶往海安市公安局的路上,顾楚觉得哪哪都太慢了,度秒如年,司机的速度慢,一路上的红绿灯也多到让人烦躁,恨不得抢过方向盘自己开,但也只能一直催促司机再快。
司机黑脸不语,只是一直踩油门,道路两旁不断略过高大的宽叶乔木,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也没有让顾楚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
顾楚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她一晚上没有睡觉。
昨天在报完警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还到顾汀的房间翻找,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可惜顾汀的房间一目了然,她连书都翻烂了,连头发丝都没有。
中途海安市公安局打电话过来向顾楚询问信息,并约定明天先到海安市公安局,再一起去学校了解情况。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后,顾楚躺在床上思考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顾汀失踪的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
还有自己一直做噩梦,会不会是父母给自己的提示呢,提醒自己顾汀要出事情,要是自己再上心点就好了,都怪她,要不是她自己一直在闹脾气,和顾汀赌气较劲,多联系一下顾汀,现在她也不会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海安市公安局办公室里,刑警支队队长郭秩选在翻看着和连环车祸案有关的卷宗,公安局里面人员都脚步匆匆。
最近因为连环车祸忙得人仰马翻,还因为抓捕犯罪嫌疑人刘某失利,被上级领导重点批评,所以局里面气氛挺紧张的,都憋着一口气。
“队长,这些不是看过好几遍了吗,有什么新发现吗?”田淼对于自家老大又翻看卷宗表示疑惑,那个卷宗都翻看好几遍了,难道还能看出花来。
“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你出任务回来了?”郭秩选头都没有抬继续研究卷宗,罪犯作案手法相同,地点相似,那心里动机是什么呢,挑选的人物为什么天差地别呢,年轻年老的男女老少都有。
“昨天就回来了,哦,对了,昨天宁安市的公安局交接了一件失踪案,失踪人已知最后出现地点在海安市刑警大学,失踪时间和连环车祸犯罪嫌疑人逃逸时间相近,局里面怀疑和犯罪嫌疑人有关,已经启动紧急预案。”突然想起昨天得知的消息,田淼赶紧告知队长。
上级领导批斗大会,队长被骂的狗血淋头,这能怪队长吗。
明明是交警支队那边不干人事,车祸那么多起就当意外事故报告存档了,还是海安市首富的儿子路珏平在林明山出事才爆雷出来。
这路珏平也是神经,才16岁和人去林明山飙车,赶走身边的保镖,还大晚上开车回市里。
出事了,他老爸路锦荣就出来施压,他要是能管管他儿子就不会有这档子事,路珏平他才几岁,有驾驶证吗,还飙车,不知道林明山限速行驶吗,有钱了不起,想到这田淼撇撇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你眼睛怎么了,大白天吓人。”郭秩选听到和连环车祸有关抬起头想要了解更多,结果看到田淼眼睛翻着白眼抽搐,有点吓到,也没有口头白沫,应该不是羊癫疯,应该也不是变异,但是挺伤眼睛的。
“我想到路珏平那个案子,越想越生气,交警支队那边连个泥点子都没有粘上,就我们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从得知案子加取证查验,布网抓捕,脚步不停,这么复杂的案子,才花了一个星期不到,还被骂成这样子。”
“是,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那不是交警那边出了问题,打草惊蛇,能这样子吗,”田淼越讲越不岔,手不自觉地握起拳头,眼睛也红了,犹觉得不够,恨恨的继续说:“被骂也就算了,那路锦荣每次来局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回去后上面还会打电话过来施压,造成这样子的结果不是路珏平他自己原因吗!”
“他要是遵纪守法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祸事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要不是他是事主,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干的这些车祸了,毕竟他路珏平曾经不分场地飙车出了不少事。”
“不过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不是他出事,上面让调查有没有仇家报复,也扯不出这一大串车祸杀人,这些苦主也不会被发现,怕是要死更多人。”说到最后田淼心情也有点复杂,唉,普通人的关注度的确不比那些权贵。
“好了,你这个嘴该改改了,没得得罪人,后面不要再说了。”郭秩选看到田淼说上头了眼眶都红了,赶紧打断他。
“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是事实,的确是我们的失职,被骂被挤兑很正常,没必要在意这些事情,这都受不了,以后就难了。”
“我们现在的重心是抓到人,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犯罪嫌疑人肯定忍不了多久,就会又开始作案,而且应该会越来越猖狂,而且手段会更残忍。”郭秩选看着田淼口无遮拦的样子,提点着田淼,他是想让他当接棒人的,
幸好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还关着门,田淼的声音也不大,要不然田淼这些话被有心人听见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不过看着田淼红着眼眶,倔强的样子,郭秩选头痛不已。
队里面都是铁汉,断手断脚都不带哭的,现在倒混进一个哭包,说两句哭,有时候自己想着事情想着想着也哭。
田淼刚刚来队的时候,郭秩选特看不惯他,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哭,怎么进队的,居然没有把他刷下去。
后来还是办案的时候田淼才让郭秩选刮目相看的,田淼简直他娘的是侦查方面的天才,和队里面的老人不逞相让,要不是队里面的老人经验比较足,都要被他比下去。
至此之后,队里面对田淼爱哭没有异议了,毕竟天才总归会有一些特殊癖好,队里面不仅不排斥田淼,还对他爱护有加,导致田淼保持着直爽的性格,翻译过来就是说话不怎么过脑子,爱说什么说什么,不管得不得罪人,自己爽就好,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后面队里面就轻易不敢把田淼放出去了。
“失踪案怎么回事,有线索指向和连环车祸案有关?”提点完田淼,郭秩选回到正题上,皱着眉头问道。
“失踪人是顾汀,报案人是他的姐姐顾楚,据描述是两天前姐弟两个联系后,顾汀就再没有音讯,也联系不上,交接的人是老穆。”
“说来也奇怪,联系不上,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在学校吗,立马觉得失踪,这姐姐也挺可疑的。也就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期,要不然也不会走紧急通道。”
“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听到老廖交接,我结束任务回来急着交报告,就知道是失踪案,今天早上听到可能和连环车祸有关,这不,赶紧来告诉你了。”田淼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又觉得知道的有点少就跑过来说,田淼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等着,队长,我去找老穆问清楚怎么回事。”
田淼说完就风一般走了,独留郭秩选风中凌乱,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放纵田淼了,事情不清不楚就听风是雨,嘴巴还碎,对天才还是太宽容了。
穆云平还工位上等着顾楚的到来,脑子却思考着昨晚老队友的电话。
昨晚交接完那起失踪案,穆云平以为就是寻常的案件,毕竟事主是大三的刑侦生,先电话向学校和家属了解情况,联系到刑警支队抓捕连环车祸嫌疑人林某逃逸的时间,穆云平对两者关系还有点怀疑,后来老队友严建新一通电话打消他的顾虑。
昨晚,明亮的白炽灯在头顶照射着,穆云平紧皱的眉头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
穆云平了解到海安刑警大学对顾汀的提供的信息,对比着顾楚提供的信息,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越皱越紧,此时已经十点了,局里面就剩他一个人了,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有他时不时写字的“沙沙”声。
“叮铃铃~~”,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打破了这种肃静。
穆云平揉揉鼻梁,放下笔,拿起手机,看到打过来的人,一阵恍惚,他们应该好久没有联系了吧。
自从大家各奔东西,就没有联系过了,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严建新他那种性格应该过的不错吧!
眼见电话就要挂断了,穆云平赶紧接通,等待严建新说明来意,可是电话接通后,便是一阵静谧,双方都没有开口。
意识到他们沉默的太久,穆云平清咳了一下问道:“你打电话……”
“顾汀案子你有接触吗?”严建新也觉得双方沉默的尴尬,也主动问道,没想到对方同时出声,倒是他语速快一点,完整的问完了。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穆云平受不了了,近乡情怯,但两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努力平复心中的激荡,开口回答到:“这个案子刚好是我负责的,怎么了?”
“不是他。”严建新没有任何铺垫直接道。
不是他,穆云平挑眉,心里暗叹,老严不愧是老严,知道他会怀疑什么。
“还记得三年前的案子吗?顾清俊和楚虹君车祸那个案件。”没有等穆云平说话,严建新继续说:“顾汀就是当时那个孩子。”
顾清俊和楚虹君!难怪自己会对顾汀觉得熟悉。
这案件是队里面所有人的刺,那个孩子是所有人的愧疚,当时那个孩子寄希望于他们宁安刑警支队,是他们无能,想到这里穆云平狠狠砸了桌子一下:“那个孩子,来海安市读了刑警大学,好小子!不过具体怎么回事?”
直接开口说不是他,没有任何依据,他也不能轻易下定义。
“还记得顾清俊和楚虹君的车祸案宗吗,我看了公安系统里近期沸沸扬扬的连环车祸案相关文件,我的直觉认为两件事情有关。”推开铺满一桌子的卷宗,来到白板旁,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严建新皱着眉说出了他的推测。
“不过,具体文件我看不到,你在海安市,能看到全部的卷宗文件吗?至于顾汀,我知道你严谨,唉,这小子怕是一直没有放弃,看他报考的专业也知道,到底是我们这些大人无用。”严建新话锋一转便住口了,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穆云平沉思着,经严建新提醒,他把两个案件联系起来,的确在其中发现相似的地方,如果两起都是同一个罪犯,那是一个重大发现,那那个孩子的确没有嫌疑了,但是听老严这样讲,那孩子失踪八成和犯罪嫌疑人刘某有关。
这样联想起来,穆平云就焦急起来了:“我稍微对比了一下,这些案件的确有许多相识的地方。这样,我和他姐姐约定明天去他学校了解情况,等我回来就汇报上去,程序你是知道的,当初他父母的事情定性为意外,直接上报不好办。”
“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联系我。”严建新见话带到也安心了。
聊完案件,两人继续沉默,偏偏没有人要挂电话。这几年,他们队拆的拆,散的散,他当年要不是家里有关系,才能调到海安市,估计他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算是结局最好的人之一了。
等了许久,严建新见对方不说话,微微叹口气,“还怪我?当年……”
“当年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没什么好说的!”没等严建新说出口穆云平立马打断他的话,察觉到自己语气有点激烈,默了默,接着道:“以后常联系吧。我还有点事情,先挂了。”至于以前的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严建新想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不提了吧。
不提才怪,凭什么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第一个低头的人,要是不低头,全队的人都能好好的?金倬正就是个畜生!他不仅要提还要大提特提。
心是这样想,但严建新还是没有胆子打过去反驳他。
对于当年那件事情严建新还是抱有心虚和歉意的,他没身家没背景,一整个三无产品,第一个屈服固然是因为队友的前程安危,但这其中谁说没有他的私心和懦弱呢,对此他自己心知肚明,至今他还记得全队看他不可置信的眼神。
想到这严建新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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