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珊瑚礁的微弱生机
粉毛琳达的尖叫声和直播间火山喷发般的弹幕仿佛还在耳边轰鸣，但苏甜的世界已经迅速沉入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站在小屋旁加固的巨木阴影下，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刺向砾石滩方向那块巨大礁石后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那个保镖！苏振业果然没死心！琳达的意外闯入，十有**就是柳薇薇那个阴毒女人指使的试探！直播镜头，就是她们窥探的眼睛！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风暴将至，珊瑚濒死，家族爪牙又像鬣狗一样嗅着味儿围了上来。内忧外患，如同绞索，骤然收紧。
“苏姐？那粉毛怪走了？”阿土从藏身的岩缝里钻出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眼神却亮晶晶地盯着苏甜。
“她好像很喜欢你烤的龙虾？还说明天带什么[设备]再来？”少年对直播，网红这些概念一片茫然。只记住了那女人对着龙虾肉疯狂流口水的样子。
“嗯。”苏甜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琳达是麻烦，但也是机会。她意识沉入脑海，系统界面清晰地显示着【生态能量：105】。
就在刚才琳达直播最疯狂，弹幕全是【坐标！】、【想去！】、【神仙岛屿！】的时候，能量点竟然悄无声息地跳动了！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像暗夜里的萤火，清晰地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想。外部关注产生的愉悦度和向往值，真的可以微量转化为生态能量！
希望虽小，但路径通了！只要持续吸引外部关注，那450点的天堑鸿沟，就有被填平的可能！
琳达就是第一块敲门砖！她带来的流量和关注，必须利用到极致！
“阿土。”苏甜转向少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天琳达再来，你负责[接待]她。”
“啊？我？”阿土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我说啥？她说话好快，像打雷一样。”
“不用你说太多。”苏甜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带她去雨林秘境入口。就现在那片开得最好的藤蔓花海那里。让她看，让她拍。”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但是！离那些毒箭蛙远点！只准看，不准靠近！更不准碰！告诉她，那是岛上的保护神兽，剧毒，碰了会死！”
阿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有些发亮。“保护神兽？这个好！爷爷也说那些小东西看着漂亮，能要人命！”少年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敬畏。
“对。另外。”苏甜的目光投向小屋旁那几株用珍贵淡水浇灌，长势极好的香料灌木，上面零星结着几颗青涩的浆果。
“如果她问香料，就给她看这个果子。告诉她，这是岛上最珍贵的宝贝之一，很难找，更难得。她今天吃的，是最后的库存了。”欲擒故纵，吊足胃口。
阿土用力点头，把“保护神兽”和“最后库存”几个字牢牢记在心里。虽然不明白苏姐为什么要把好东西藏起来说没了，但他本能地相信苏甜。
安排完琳达这步棋，苏甜的心神立刻转回到迫在眉睫的生死局。那片死寂的珊瑚礁坟场！风暴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珊瑚礁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道可能的天然屏障。改善水质，恢复基础生态，刻不容缓！
她再次打开系统商城。琳琅满目的灰色图标中，【水质优化基础菌群（复合型）】的图标依旧亮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如同吞噬能量的巨兽。200点！
105点能量，孤零零地躺在余额栏里，嘲笑着她的捉襟见肘。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白骨在风暴中彻底粉碎？看着唯一可能的屏障消失？
不！绝不行！
苏甜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死死锁定了那个图标下方的描述【效果范围：视投放量及环境而定，对小型封闭或半封闭水域效果显著。】小型！封闭！半封闭！
一个大胆到近乎铤而走险的计划，在电光火石间成型！无法拯救整片珊瑚礁，那就集中火力，定点突破！
选择一个受损相对较轻，位置关键（能形成小型涡流或相对避风），并且靠近她认为可能是珊瑚礁B区核心签到点的小型礁盘区域！用有限的菌群，赌一个局部生态恢复的可能！赌一个风暴中局部缓冲的希望！
目标锁定：北面珊瑚礁区。靠近一处天然凹形礁盘，水流相对平缓，白骨化程度稍浅，还零星附着着几片暗褐色疤痕的区域！那里，就是她的诺曼底！
“阿土！”苏甜的声音斩钉截铁。“跟我去北面礁滩！带上最大的海螺壳和蚌壳！快！”
阿土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苏甜眼中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急迫，立刻行动起来。两人背着几个硕大厚重的海螺壳和巨蚌壳，再次朝着那片死亡海域进发。
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仿佛要直接压到海面上。风更大了，带着尖锐的呼啸，卷起咸腥的海浪，狠狠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炸开惨白的泡沫。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
再次站在那片惨白的珊瑚坟场边缘，那死寂绝望的景象比昨天更加刺目。阿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问。“苏姐，我们来这儿干嘛？这里好瘆人。”
“救它。”苏甜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目标区域。她放下背上的海螺壳，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系统。
【是否确认兑换：水质优化基础菌群？消耗生态能量x100】
【警告：兑换后剩余能量：5点！】
100点！几乎是她的全部家当！一旦投入，短期内将再无余力兑换任何物品！但风暴不等人！
苏甜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坚定地点下：【确认兑换！】
【兑换成功！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瞬间，系统空间里多了一支密封，约30公分长的透明玻璃试管。试管内，是半管粘稠，呈现出奇异蓝绿色的胶状液体。无数极其微小的颗粒在其中缓缓悬浮，蠕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带着淡淡海藻清香的活力气息。
苏甜心念一动，这支沉甸甸的试管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哇！”阿土被这凭空取物的神奇一幕惊得低呼一声。好奇地凑过来，但当看到试管里那诡异的蓝绿色胶状物时，小脸立刻皱成一团。下意识地捏住鼻子后退两步，瓮声瓮气地问。
“苏姐，这是啥？黏糊糊的，颜色好怪！像发霉的脏水！”
“不是脏水。”苏甜紧紧握着冰凉的试管，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生命力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是药！救这片珊瑚礁的药！”
她不再耽搁，带着阿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礁石，朝着目标区域艰难跋涉。海浪汹涌，冰冷的海水不断拍打着他们的小腿。
终于抵达了那个天然形成，直径约五六米的半环形礁盘凹地。这里的水流相对平缓，底部覆盖的灰绿色有害藻类似乎也略少一些，几块桌面珊瑚的巨大白骨残骸斜插在泥沙中，形成天然的屏障。苏甜指着凹地中心区域。
“阿土，把海螺壳和蚌壳，口朝上，卡在这些珊瑚骨头的缝隙里！尽量深一点！固定住！”
阿土虽然满心疑惑这脏水药和空壳子怎么救珊瑚，但对苏甜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他像只灵活的猴子，在嶙峋的珊瑚骨架上攀爬，将一个个厚重的大海螺壳和巨蚌壳，费力地塞进骨架的缝隙深处，贝壳的开口努力朝向上方水流。
苏甜则小心翼翼地拧开试管的密封盖。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海洋清新气息的奇异味道散发出来。她屏住呼吸，将试管口对准阿土固定好，最深处的几个贝壳口。
粘稠的蓝绿色胶状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均匀地流入那些贝壳的深处。每一滴，都承载着她孤注一掷的希望和仅存的能量！
“好了！快走！”苏甜迅速盖好试管（里面还剩一点点残留），拉着阿土迅速撤离礁盘。菌群需要时间激活，繁殖，发挥作用，她们留在这里只会干扰。
接下来的几天，梦幻岛彻底被风暴来临前的巨大阴影笼罩。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狂风昼夜不息地呼啸，卷起滔天巨浪，疯狂地冲击着海岸线，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湿冷粘稠，仿佛能拧出水来。
阿土被老卡尔严令禁止下海，只能忧心忡忡地守在小屋里，和苏甜一起加固着门窗，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风浪声。
苏甜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风暴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珊瑚礁那边却杳无音信。她几次想冒险去看看，都被更加狂暴的海浪和老卡尔严厉的眼神阻止。
那投入的能量和珍贵的菌群，如同石沉大海。焦虑和等待的煎熬，比身体的疲惫更加折磨人。
琳达第二天果然兴冲冲地带着更专业的直播设备来了。但被恶劣的天气和滔天巨浪直接拍在了礁石滩外，只能对着镜头骂骂咧咧地铩羽而归。
留下一个“神秘梦幻岛天气恶劣暂闭”的悬念，反而让直播间观众更加抓心挠肝。
第五天清晨。
肆虐了数日的狂风，竟然诡异地减弱了片刻。厚重的云层裂开几道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惨淡的阳光。海面虽然依旧波涛汹涌，但浪头似乎矮了一些。
“苏姐！风好像小点了！”阿土趴在加固的木窗缝隙上，兴奋地喊道。“我能去看看咱们下.的.[药].吗？就一眼！保证不靠近深水！”少年对那片珊瑚礁的牵挂，不比苏甜少。
苏甜看着窗外依旧翻滚的海面，又抬头望了望天边那几缕挣扎的阳光，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风暴只是短暂喘息，还是真的在减弱？但阿土的提议让她无法拒绝。她也迫切地想知道结果！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小心点！只在浅水区看！浪大立刻回来！”苏甜沉声叮嘱。
“知道啦！”阿土像只出笼的小豹子，欢呼一声，抓起他那把磨得锋利的小鱼叉就冲了出去，赤脚在湿滑的礁石上跳跃，朝着北面珊瑚礁的方向飞奔而去。
苏甜站在小屋门口，目送着阿土的身影消失在礁石带后，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失败了吗？能量打了水漂？珊瑚礁彻底没救了？风暴再临，她们该如何抵挡？
就在焦虑几乎要将她淹没时。
“苏姐！！！”
一声变了调，充满了极致震惊和狂喜的尖叫，如同穿云裂帛的利箭，猛地刺破了风浪的余音。从北面礁石滩的方向，远远地，清晰地传了过来！是阿土的声音！
苏甜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赤脚踩在冰冷湿滑的礁石上，几次差点摔倒也浑然不顾！
当她气喘吁吁地绕过最后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屏障，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阿土半个身子泡在浑浊，还在翻涌的海水里。正死死地趴在一块巨大，惨白的鹿角珊瑚骨架上，脸几乎要贴到水面下！
他一只手激动地拍打着水面，另一只手拼命地指向水下某个地方，因为极度的亢奋，整张黝黑的小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劈了叉。
“粉的！苏姐！是粉的！活的！它们活了！！！”
苏甜的心跳如擂鼓！她几步冲到礁石边缘，不顾冰冷的海水瞬间浸透裤腿，顺着阿土手指的方向，凝神朝那片浑浊的海水深处望去！
光线透过浑浊的海水，艰难地投射下来。就在阿土手指的位置，在那片惨白的珊瑚骨架根部，一小块只有巴掌大小，之前被灰绿色藻类覆盖的区域。
此刻，那些令人作呕的裹尸布般的藻类，竟然被冲刷掉了一部分！露出了下面。几点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柔嫩粉红色！
不是白骨！是活的珊瑚虫组织！
那几点粉红是如此微小，如此脆弱。混杂在惨白的死亡背景和浑浊的海水中，几乎难以辨认。但它们真实地存在着！像几颗顽强跳动的心脏，在冰冷的死亡坟场里，迸发出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信号！
阿土还在语无伦次地狂喊。
“看到了吗苏姐！就这里！还有那边！那边缝里也有！粉的！软的！它们在动！在吃东西！爷爷没说错！珊瑚真的会动！它们活过来了！你的药！你的药真的有用！！”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家园复苏的希望带来的巨大冲击！
苏甜死死地盯着水下那几点微弱的粉红，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成功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几点！虽然范围小得可怜！但成功了！她的孤注一掷！她的能量！没有白费！系统菌群真的有效！基础生态恢复的第一步，踏出去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涩猛地冲上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希望！再微小的希望，也是希望！尤其是在这毁灭风暴的阴影下！
“好！好！阿土！看到了！我们看到了！”苏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用力拍了拍阿土湿漉漉的肩膀。“上来！快上来！浪又要大了！”
就在两人激动地爬回礁石，分享着这绝境中诞生的微小奇迹时。遥远的太平洋彼岸，某间摆满了精密仪器，墙壁上挂满全球海域卫星图的现代化实验室内。
“哔哔哔！”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研究员猛地从一堆数据报告中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中央大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红点。
“搞什么鬼？设备故障？”他嘟囔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警报源的数据流。
屏幕迅速放大，定位到西太平洋一个不起眼的群岛区域，聚焦在一个名为【梦幻岛】的微小光点上。代表水质各项参数的曲线图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在过去几年一直是一条令人绝望，几乎贴近死亡线的平直轨迹。
然而此刻，就在代表溶解氧和有益微生物丰度的两条关键曲线上。极其突兀地，违背常理地，向上跳动了一个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尖峰！位置，正指向梦幻岛北部近海区域！
年轻研究员猛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凑到屏幕前，鼻尖几乎要贴到冰冷的显示屏上。
“活见鬼了。”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将那个异常数据尖峰区域放大到极致，反复确认坐标和数据源无误。卫星监测的遥感光谱图上，那片区域浑浊的海水背景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奇异蓝绿色荧光斑点？如同幻觉。
他猛地抓起旁边的内部通讯器，声音因为震惊和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破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炸响。
“头儿！徐头儿！快过来！出大事了！梦幻岛！那个被宣判生态死刑的梦幻岛！刚刚它的珊瑚礁区，监测到异常生命信号！”
“这代谢速率和光谱特征。不科学！这绝对不科学！除非。”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除非是外星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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