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昔无比冷硬的说：“我并不是他生父，我目击了海明村的传说，现在也可以坦白他只是我在浪边捡来的一个弃婴。隐瞒捡他这件事你们可以随便处罚我，还请船长和村长明察，但是我需要杀鱼这份工作。”
莫金昔确实是整个渔场杀鱼最好最快的人，船长犹豫。
莫一米一脸痛恨与不可思议望向自己的父亲，在人们的束缚中挣扎着嘶吼，但是男人离去的身影冷漠决绝。
莫一米被扔到了海边专门用来养殖牡蛎的地方，是海边人的监狱，每日劳作，为镇上不曾犯罪的人工作提供便利。
夏日炎炎，莫一米离开了学校要在这片牡蛎山中，把牡蛎仔粘在吊绳上。
这里的牡蛎都是这样养的，粘在吊绳上后挂到水中，半年后就能收获肥美的牡蛎，如果季节好，国王会派人来收买这些牡蛎，牡蛎工人们也能因此得到一些金钱或者小物件。
但是金钱有限，每个月最多能花300个钱币，如果他们养的牡蛎真被皇宫收买，这个月每人可以额外得到300个钱币。
莫一米用刀子铲起一块泥巴，豆子大的牡蛎仔和泥团在一起，糊到挂在绳子上的大牡蛎壳中，一根绳子有这样的牡蛎壳十几个，莫一米第一次做，没有人教，站在一旁看其他人做了几遍就会了。
从这头望到那头，长长一个棚子，全是在镇子上犯了错的人，被抓到就要派到这里来粘牡蛎仔。
大部分人几天或者几个月就出去了，被留在这里很长时间的，没有几个。
这份工作是全镇最低劣的工作，所有人都恶心这里臭烘烘的气味和闷热的环境，只能交给来赎罪的犯人。莫金昔是渔镇上最有名的杀鱼佬，除了杀鱼，他剖鱼时技术精湛不失美感，刚出水的鱼莫金昔能保证不出血就分好每块鱼肉，尤其是本地人最爱吃的金枪鱼。
曾被镇长亲自宴请的莫金昔无人不识。
“乖仔，你爸爸不肯教你杀鱼啊，怎么来这里粘牡蛎？”
莫一米坐在地上，整个下半身泡在泥水里，泥水黝黑，莫一米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嫩无比，在大家眼里，莫一米被派到这里无异于从一个叫地位的高台上被拉了下来。
父亲远近闻名，儿子却受了最重的惩罚，被扔到了最苦难的地方。
“莫一米你来这里待多久你爸爸会带你出去啊。”
莫一米开始抠手中的牡蛎壳子，莫金昔在想什么，他已经不想要我了，还说我是他捡来的。
黑黑的头发垂下遮挡住眼睛，他不想说话，把整个人陷到泥巴里以驱赶走这令人不舒服的氛围。
“莫一米，听说你在学校经常因为说谎挨揍啊，今天该不会是因为说谎做了什么坏事？”粘牡蛎的人几人围一个圈，话题自然而然全部转向莫一米。
“我不说谎。”莫一米在臂弯中说出几个字。
“啪！”莫一米面前被摔了一个肥硕但是明显已经死了的牡蛎。
“它是什么味道呀？”
莫一米看了眼这只牡蛎，肉肥肥嫩嫩，但是死了，还有苍蝇飞来飞去。
他的鼻翼动一动，其实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不仅仅是鱼腥味，莫金昔做的任何菜他都没有尝出过特别的味道，所有食物在他生活中只有一个味道。
“甜的。”莫一米耳朵红红的，手中慢慢悠悠粘着牡蛎仔。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
“还不赶紧干！今天完不成的晚上都给我挨揍，莫一米是哪个？”这里是被社会抛弃的地方，狱长就是这里的王，所有人都怕他，众人连忙给监管指指莫一米。
哗啦啦，黑臭的泥水被动作带动，莫一米站起身，习惯了这个味道的人也忍不住皱眉，往其它地方偏离。
狱长忍不住偏头，怒目瞪其，这小子竟敢一身腥臭来找自己。
“去洗干净了再过来！”
莫一米往离这里最近的海边走去。
他不开心，为什么人们都取笑他，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自己的生父在哪里，如果他还活着，要不要去找他？
莫一米在水里扑腾，海水好像能给他慰藉，很快就能带走皮肤表面的污垢。
站在狱长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干净的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更为夺目的是眼睛，他不自觉欣赏了一会少年的样貌。
“长官，请问……”莫一米一直被盯着，不见男人动作，有些忐忑，他在水里的时候想了很久，会不会是父亲有什么要交代他的，他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儿子。
怀着一丝期待，莫一米跟着狱长走向远离人群的地方。
“莫一米！”阿达从旁边的阴凉处钻出来。
“怎么是你过来，我父亲呢？”
阿达有些焦急的样子，“对对，是你父亲，你赶紧跟我走吧。”
“我父亲让你来带我走的吗？”
阿达站定，放下了拉着莫一米的手：“你疯了？现在最不可能带你走的就是你你父亲，我听到他和村长讨论要把你扔海里喂鱼！”
阿达也不信这是自己的好朋友莫一米的父亲说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听到了，“不行就把他扔海里，追随海明村去了吧。”
莫一米脸色灰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信，莫金昔是他父亲，为什么仅仅因为放生鱼就要被喂鱼？鱼会说话，父亲很在意，村长也很在意。他是不是第一次听父亲的话就好了。
阿达瞧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面色从糟糕到绝望，最后满脸泪水，忍不住出手推醒他：“现在不是你哭得时候，我帮你想了办法。”
莫一米泪水流得难以自控：“阿达，是我错了，你帮转告我爸，我现在听不见了，听不见鱼说话，那都是我恶作剧，我自己挣钱归还那几条放生的鱼好不好。”
“你骗了我们所有人？”阿达抓住了重点。
莫一米神色痛苦，他没有骗人，但是莫金昔真的不想要自己了，与其这样好像还不如做个骗子。
他眼睛用力眨了眨把多余的泪水挤出去：“对，我，我”莫一米再说不出其他谎话来，前边已经是他说谎的极限了。
阿达晃了晃他：“你说真的？我信都寄出去了！”
“信？什么信？”莫一米白皙的鼻翼因为抽泣扇动着。
“去王宫的信啊，国王找人是真的，你只要跟我一起去王宫，村长也没有办法惩罚你。”阿达自信的说，但是面前的莫一米很明显挫败的样子，他心里也不自信了，“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啊。”
一旁的狱长听不下去了，小孩子们最容易听风就是雨，莫金昔是全镇最有名的杀鱼师，怎么可能做得出如此残忍的事，而且父子两人长得尤为相像。狱长摸了摸下巴，莫一米确实像他父亲，皮肤白皙，面貌俊美，只是莫一米还没有长开。
“你们想好了没有？”莫一米在他眼中其实不算什么重罪，村长在意的那些事都只是海边人们口耳相传的传说罢了，谁要相信那个海明村覆灭的传说，又没有很多目击证人。
现在的莫一米很难带走，阿达安抚他：“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让我的狱长叔叔放你出去，你和我一起去听听你父亲的话。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莫一米想了想，莫金昔如果只是为了惩罚自己，那就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放生鱼了；如果，莫金昔真的不想再要自己了，那就和阿达一起走，再也不要见这个父亲，自己就去当孤儿。
最后阿达离开了，莫一米还是要回到粘牡蛎仔的大棚里干活。
“小子，你在这好好干的话，我会看在阿达的面子上照顾照顾你。”狱长整理下衣服离开，莫一米一开始对父亲的期待也被彻底扎破。
晚上，莫一米和阿达见面，由于狱长在喝酒，阿达只能亲自进来去带莫一米，两个少年身影在这片区域穿梭，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后门，莫一米因为被带过来很突然，加上罪名不定，居住在单独的拘留场所。
时隔一天，再见到父亲没想到是这种形象，一个锒铛入狱的儿子，一个是亲手把儿子送进监狱的父亲。莫一米扒在窗边的手有些用力，房间里，阿达正要和莫金昔交谈。
“莫叔叔，您打算什么时候接他出来，今天上学没有他我好难过。”
莫金昔身姿修长，换上家居服后，整个人气质上染一分柔软，显然，莫一米和阿达都被他这份柔软骗了，他们忘记了这是个远近闻名的杀鱼师，心可能已经和那把杀鱼的刀一样冷。
“我已经向村长和船长们澄清了，他不是我儿子，留着他只会影响我工作，甚至影响我的前途，当初我肯抱养他已经尽我最大的善良了。”莫金昔抱臂和阿达冷淡的说。
阿达有些心疼的看向一边的窗户，那里的莫一米早就被迷了眼睛，谁都没有看到莫金昔几次拿起又放下的水杯，还有衣服下被捏到通红的手肘。
阿达不忍心的继续问，他明白不加把重击，不会撬动好友的心，“那，如果村长要下令对莫一米终生监禁呢。”
“最好不过。”
莫一米站在窗外擦干了泪水，如果你真的不是我父亲，我肯定不会听村长的，肯定会继续找那些会说话的鱼，甚至，我还要和阿达进王宫，去找国王，我会继续做一个能听到鱼说话的人，会继续……泪水再一次涌了上来。
那我继续叫谁爸爸呢？
“爸……”莫一米在窗外轻声的开口，他想把这次作为最后一次见面，既然不能再继续做家人，有了不得不分开的理由，那就当做最后一次来告个别吧。
莫金昔心思一动，偏头看到了窗户那里的儿子，因为笨蛋已经把整张脸贴了上来，泪水糊满了窗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