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卿盯着那盘苹果，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别告诉我，你只摘了这一个。”
解双莺吃得倒是很开心，对于他的质问也只是无所谓地哼哼两声：“从民宿那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果子熟了，随手的事。”
虞疏卿还没开口，凌妄先很有礼貌地答应了：“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还是小妄乖。”
虞疏卿认命了，叹了口气：“还有什么要做的。”
解双莺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她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所别墅的构造，把每个区域每天要做的的事情都给他们仔仔细细交代了，然后带着他们来到别墅的后门口。
从后门望出去是一条不短的鹅卵石小道，两侧都是绿油油的草坪，几棵苹果树挂着满枝硕果，生机勃勃地站在路旁。寥寥几个客人席地而坐，享受早晨的阳光。
小路的尽头立着另一栋四层的颇具美式风格的别墅。
解双莺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指了指那一端的民宿：“那头吃午饭，但肯定没你杜阿姨做得好吃。”
“……”虞疏卿注意力全在那几棵长得巨结实的果树上，闻言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哎呀，我本来想找她入伙来着，”解双莺叹了口气，“谁知道人家说，她就爱宰点有钱人。”
虞疏卿：“……”
凌妄暗自梳理了一下工作，除了一些基本的苦力活，就是要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客人提供帮助。
她拉了拉虞疏卿，朝解双莺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工作了，解阿姨。”
解双莺满意地点点头：“杂物间在前台后边儿。”
凌妄闻言抢先一步进了杂物间，把解双莺给他们准备好的工具拿了出来。
虞疏卿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挪过来，顺手接下她递过来的帕子。
“你们都这么积极了，那我去民宿偷个懒吧。”解双莺非常坦率地留下这句话，直接抬脚溜之大吉了。
“……”虞疏卿眉心抽了抽。
凌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来打工的——从二楼开始吧。”
虞疏卿嘟囔了一句“真是拿人手短”，甩着帕子老实跟着她上了楼。
二楼说是办公的地方，摆了十几张方桌，还挨着那一圈贴着墙的还没虞疏卿腰高的书柜。
虞疏卿把凌妄带上来的拖把往胳膊肘下一夹，随便抽出一本翻了翻。
是恋爱小说。
虞疏卿：“……”
啊，果然是正经办公地吧。
他面无表情地把书塞了回去。
二楼面积不小，不过早上有没有多少人在，打扫起来要顺利不少。
虞疏卿负责扫地拖地，凌妄去擦书柜和桌子，两个人还是花了有一个多小时才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只剩下那个一从楼梯上来就能看见的、由白桦木柜和玻璃板组装起来的展柜没有擦。
虞疏卿盯着它看了半晌，抬手指向身后，对一旁的凌妄说：“帮我搬张椅子过来。”
“我来吧。”凌妄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看上去有点高。”
“楼梯栏杆擦完了吗就你来。”
“……那个也要——”
“少废话，”虞疏卿干脆自己去拖了张椅子回来，“快去。”
凌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朝楼梯那边过去了。
虞疏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把装着半桶水的铁桶往边上一放，往上面铺了张废纸就抬脚踩了上去，从下往上一点一点开始擦。
擦到一半的时候凌妄回来了，她把手放在椅背上，抬头估计了一下：“擦不到吧。”
“你来也擦不到。”虞疏卿撇嘴，转头就看见展柜里支架架起的一张红纸，“……怎么宋招钰初一的三好学生奖状也在这里？”
身后传来“啪”地一声。
虞疏卿一回头，跟一脸淡然的奖状主人对上了视线。
“……”
宋招钰在桌边坐下，随手翻开了面前的《物理笔记》，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我整个初中就只得过这一张。”
虞疏卿摸摸鼻子：“……”
他三下五除二把能够到的地方擦完，拍拍手：“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上面怎么办。”
凌妄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放到了他脸上。
“看我做什——诶你！”
她在虞疏卿一脸惊愕下突然弯下腰，抱住了他的小腿，一个用力就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一阵剧烈摇晃，虞疏卿连忙用手抓住她另一边的肩膀来保持平衡。
凌妄抬头，脸几乎贴在他腰间：“这样够高了吗？”
“……够了。”虞疏卿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诶，后面有人呢。”
凌妄不明所以：“有人怎么了吗？”
“你小声——哎，算了。”虞疏卿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撑不住了跟我说。”
凌妄应了：“好”。
擦到最后两块玻璃，虞疏卿的手实在酸得不行了，还被抱着悬空这么久，连带着全身上下都没力气。
凌妄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累的话坐在我肩膀上吧。”
“你还行不行。”
凌妄稳稳地抱着他，嘴上却道：“有点没力气了，快一点吧。”
“那我坐咯，”他慢慢把重心放下去，“赶快弄完你好休息一下。”
“嗯。”
虞疏卿小心翼翼地坐到凌妄肩上，一边指挥她移动一边飞快地擦完了展柜。
脸上沾了好几滴不小心溅上去的水滴，被虞疏卿反手抹去。
他把抹布拿下来一看——即使之前拿下来洗过几次，原本深蓝色的布料上还是又沾满了灰扑扑的粉尘，也不知道这个展柜离上一次清理有多久了。
凌妄抬头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料想应该是完工了，就把他放回了椅子上。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抬手轻轻帮他擦去了他下巴上的污渍。
虞疏卿把帕子往桶里一扔，拍掉手上的灰，顺势帮她捏了捏肩膀，笑道：“辛苦了，二楼算是打扫完了。”
凌妄捏了捏手臂，嘴巴抿成一条线，垂眸擦掉脸上不存在的汗：“手有点酸。”
“酸啊，我给你捏——”
“别捏了。”背后原本一直在做作业的宋招钰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快十二点了，下去吃饭。”
虞疏卿被凌妄从椅子上扶下来，俯身把装满脏水的桶拎起来：“把东西放下去吧，下午再打扫一楼。”
“好。”凌妄应了，连拎带夹地把扫帚拖把这些东西全都顺下去了。
解双莺早就等在后门口了，指尖上套着个钥匙扣，等他们从杂物间放完东西出来就抬手招了招：“来。”
宋招钰凑过去：“今天有糖醋排骨吗？”
“有，”解双莺一把搂过他，“我让吴阿姨给你做了——今天的题做完没有？”
“没有，不会。”
“喊你哥哥姐姐教呗。”
虞疏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拽着凌妄的衣角跟在他们的身后。
闻言他动作顿了一下，刚思考要不要作出什么反应，就听见宋招钰非常刻意地压低声音：“他们靠谱吗？”
“？”虞疏卿忍不了了，“你让我们帮他补习前好歹交代两句。”
“我忘了——”解双莺头都没回，拖着嗓子喊，然后转头给宋招钰说，“反正比你爸上次给你找的那个大学生要靠谱一点。”
虞疏卿：“……”
宋招钰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捂住了脸。
走进民宿，中午大多数人都出去了，一楼的用餐区只有寥寥几个客人在吃饭。
解双莺非常有老板的自觉，把他们三个人赶到负一楼后十分热情地留下和房客们聊了会儿天。
民宿的工作人员已经围成一桌热热闹闹地开始吃午饭，宋招钰跟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在那张摆满可口饭菜的方桌前坐下。
虞疏卿挨着他坐下，问：“什么不会？物理？”
宋招钰正在给自己碗里夹糖醋排骨，瞥了他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下午让她教你。”他指了指旁边的凌妄。
宋招钰又瞥了一眼凌妄：“……唔，谢谢。”
凌妄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解双莺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了，见整张桌子上只有自家儿子在吃饭，就拍了拍手吆喝他们：“快吃，愣着干嘛，吃饱了下午有劲儿干活。”
虞疏卿看着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
“好吃？”解双莺问。
虞疏卿哼哼唧唧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可以。”
“民宿生意很好吧。”凌妄才吃两口就搁下筷子。
“热季是这样的。”解双莺抬手比了个数字，“一晚上这个数。”
凌妄颇为震惊：“……这么贵。”
“开玩笑，你也不看看什么地带，”虞疏卿给她碗里夹了好多菜，“快吃，别光说话。但凡瘦点锅全给你哥背了。”
解双莺哈哈大笑：“就该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呢。”
“……”凌妄重新拿起筷子。
吃完饭后，解双莺让他们回对面睡会午觉，走在小路上，头顶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睡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虽然二楼不是个非常合格的书屋，但好在没什么人来，是个适合午休的好地方。
在手机上设定好闹钟，脸贴到桌面的那一刻，虞疏卿的脑子瞬间就不想转了。
困死了——
……好冰。
他不太舒服地换了个姿势，把手臂枕在了下巴下面。
凌妄在他旁边坐下，没多久对面也传来一声拖拽椅子的声音，应该是宋招钰。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从头顶掠过，“啪”的一声，桌尾原本亮着的小台灯被关上了。
他听见凌妄小声对宋招钰说：“你睡午觉吗？”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宋招钰没有刻意压着声音，收拾好之前留在桌上的书本就起身，“……你要是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到下面去。”
凌妄低低应了一声“好”。
虞疏卿藏在手臂里的嘴撇了撇。
凌妄和宋招钰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他的意识就在一片安静中一点点模糊。
“呼……”
“……”
闹铃的响声把虞疏卿从在临高考的噩梦里拽了出来。
他猛地一抬头，把不远处正在翻看小说的宋招钰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宋招钰咽了口口水，把小说随手往习题堆里一扔。
虞疏卿愣愣地看向摆在他手边的小电风扇，盯了一会儿又跟死机似的“啪”地一下倒回了自己的臂湾里：“……我靠。”
宋招钰：“？”
“你这声音跟我在教室里午休的声儿一模一样，”他缓了一会儿，然后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害我做了个噩梦，好恐怖。”
宋招钰瘪嘴：“……”
虞疏卿打开四肢，在椅子上瘫了半天，又做了半节伸展运动，这才问道：“凌妄呢？”
宋招钰指了指楼下。
这虞疏卿睡神来的(-_-)zz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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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落在脸边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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