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权利的人往往知道更多的隐情。
关于这个叫海角的岛,以及岛中央的那片海,秦朗觉得得再想想办法了解更多。
反正他现在也离不开,就当打发时间了。
秦朗想象中的决策院是比较严肃正经的,大概会坐落在比较空旷的地带,毕竟在这座岛上,决策院是类似政府机关的办公地点。
可他跟着波斯特却越走越往外,直至亲眼见到坐落在海边沙滩上的沙雕…呃,黄白色建筑物的时候,确实是傻眼了。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埃及建筑结构与西藏牛奶墙的混搭风。
但实际上,这座海边建筑不是金字塔的三角形,也不是布达拉宫那样的高层,而是由数个定点支撑在地面的倒着的等腰梯形。
简单来说,像有棱角的碗立在海边。
秦朗终于缓过神儿来,嘴角抽了下说:“你们这决策院的建筑…挺有创意。”
波斯特听不出来好赖话,还以为秦朗在夸奖,硬是跟着附和了句:“嗯,这是我们岛上最好看的房子。”
秦朗:“……”
好在这个奇怪建筑的里面是正常的,与秦朗印象里的会议室差不多。
墙上没有名画摆件,只是挂了许多照片,看起来像是这个岛的许多重要时刻。
几排书柜靠墙立着,里面全部摆满了书,放眼望去甚是壮观。
空旷的大厅中间有沙发茶几,像是谈事情和会客的地方,或是等待区。
再往里看有三个门,从左起,门上用英文标记着,会议室、独立办公区。
而最右侧那个门上什么都没写,是空白的,以至于秦朗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会儿。
波斯特没解释,秦朗也没有主动询问。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最先见到的不是五位议员的谁,而是个年轻人。
个子很高,满头金发,五官却是亚洲面孔,能看出来是岛上的人。
波斯特介绍说,这就是亚西吉。
然后不等波斯特再说,亚西吉便先一步向秦朗伸出手,是握手的姿势。
他说:“我知道你,昨天临时会议是我做的记录,你是岛外来的秦朗。”
秦朗在商店买衣服的时候,直接把旧衣服换了下来,对于衣服,他可以将就着只买两件换洗,但质量上还是宁贵勿滥。
青绿色的渐变衬衫质地很好,他还是习惯性的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裤子就是普通的黑色沙滩短裤,衣服样式简单,可穿他身上却很显贵气。
出于礼貌,秦朗回握了下亚西吉的手,嘴角微微挂着笑,像是赴约而来的贵宾。
“你好。”
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涉,五位议员闻声已经从写着独立办公区那间房里,依次走了出来。
借着缝隙往里看,里面要比秦朗想象的更大,似乎还有几个小型套间。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秦朗向这些议员点头示意,听着波斯特介绍他们。
固有思想根深蒂固,见面之前,秦朗难免会觉得这些议员都是年纪很大的老头。
然而在这个岛上的所有事,总是不断的提醒秦朗,你的固有思想不适用这里。
除了那个叫阿塞德的议员看起来年龄大些,其他倒是不显岁数,目测三十左右。
其中还有位女议员,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当然,岛上的人看起来都面善。
女议员说:“秦朗你好,我们收到了波斯特的加急信,得知了你意外上岛的事,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当面向你了解下情况,你不介意吧?”
介意能怎么样,也走不了。
秦朗腹议,面上却只浅浅笑着,礼貌答:“当然不介意,应该的。”
几人围坐在大厅的茶几旁,沙发很大,就算都坐下也是很宽敞的。
秦朗本以为议员问话,会让波斯特和亚西吉回避,又以为这种场合,要配着茶水好好胡诌和寒暄一番。
可是实际上,波斯特坐在了他身边,亚西吉做起了会议记录。
哦对了,他们喝的也不是茶水,而是种混合果汁。
“秦朗,可以说下你上岛前都发生了什么吗?还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其中一个议员率先发问,刚刚双方做过了简单的介绍,秦朗记得他叫克里。
“我自己开船出海,不小心迷路了,在海面上飘了几天后,又遇到了大风浪,船翻了,我就掉到了海里,再之后…就不记得了。”
秦朗当然不会说实话,他总不能说最初的目的就是奔着你们岛来的吧?
目的性太明显,会给自己惹上没必要的麻烦,而秦朗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至于帮那个老头忙的事,秦朗思虑的下,还是暂时不要说明。
他也是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那个老头的目的并非单纯,又或者说这其中涉及更多的秘密。
无论如何,秦朗现在已经不想再过多的牵扯进来了,他不想卷入是非。
这个看起来与人为善的桃花源,是真的表里如一的美好,还是金玉其外的假象,在目前为止还不能下任何定论。
“所以你是被风浪卷上海岸的吗?”议员克里又问。
“抱歉,掉进海里后我就失去意识了,不过……”
秦朗佯装头疼的样子,转头看了旁边的波斯特一眼,又继续说:“我好像不是在海岸,波斯特说我是飘在你们岛中心的海面上的。”
这话说完,秦朗观察到这五位议员都有些微妙的表情变化。
静默片刻,女议员伊瑞雅开口打破尴尬,她说:“秦朗,我觉得你可能是被风浪卷到那里的。”
秦朗微微挑起一边眉毛:“风浪把我从外海卷起来,然后横跨半个岛,又刚好掉进中间的海?”
女议员伊瑞雅:“……”
在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之前,波斯特开口道:“他确实飘在那片海,我想他可能是被风浪卷到海边,在还没清醒的时候被野兽叼进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波斯特身上,听他又说:“是我把他捞上来的,他只是在海面上,我可以肯定他并没有进去。”
议员将信将疑的把视线转到秦朗身上,似乎想寻求个什么答案,秦朗有所察觉才堪堪收回打量波斯特的眼神儿。
他虽然不知道波斯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直觉告诉他,波斯特是他在场唯一可以相信的。
于是,秦朗点了点头对议员们说:“确实,我醒来的时候就被他带上岸了,在那之前我还是在迷路的船上。”
“你真的没有进去吗?”
说话的是议员科曼塔斯,长得十分憨厚,一个人能坐两个人的位置。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像是没经过脑子直接跑出来的,说完又左右看看其他议员的脸色,倏然闭上了嘴。
秦朗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这位体格重量级的议员,缓缓问道:“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
科曼塔斯并没有机会再开口,阿塞德议员已经替他接过了话:“那是海口,是我们……”
女议员伊瑞雅打断他:“阿塞德!”
“没关系的。”
议员阿塞德抬手示意了下伊瑞雅,继续说道:“秦朗,那是我们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守护那里。”
秦朗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直接的话,但也没做出太惊讶的表情,只附和着点点头,其实他没有打算追根究底的问下去。
议员阿塞德却主动往下说道:“关于海口的里面,那是我们族人之间也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若是有一天,你亲眼见了,我相信,你也无法将其表达出来。”
秦朗愣了愣,既然话说到这了,不如再进一步试探试探。
他玩笑似的说:“那海里不是还有漩涡嘛,进都进不去,更别说是见到什么了。”
“是有办法能进去的,但我们并不希望你进去,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阿塞德议员严肃说。
秦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在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眼前那杯果汁,抿了口才缓缓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某一天不小心进到了里面,你们会怎么处理我呢?”
气氛凝结,像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充斥着周围,这令秦朗有些拿捏不准接下来的形势。
最终,还是那位女议员伊瑞雅开口回应了他,却也只是答非所问道:“我们不希望有那一天。”
“我说了只是如果,反正待不了多久你们就会送我走了不是吗?”
秦朗说着又抿了口果汁,他看起来游刃有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莫名的氛围下,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有多快。
对于这样的反应,秦朗自己也很纳闷儿,他明明连死都不怕,此刻却生出这种难以抑制的恐惧。
难不成这里人给出的惩罚,比死还恐怖?
女议员伊瑞雅刚要回话,却被那位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的议员打断了。
“带着未知的秘密离开,你甘心吗?”
这个议员叫罗格索,看起来最年轻,却最有压迫感,开口说话时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秦朗不动声色,只说:“秘密就是秘密,被公诸于世了就不叫秘密了。”
“对我们这里的一切也不好奇?”议员罗格索又问。
秦朗依旧态度谈谈:“与我无关的事情,我都不太好奇。”
议员罗格索嘴角稍稍勾起,似乎很满意秦朗的所有回答。
女议员伊瑞雅终于插进话了,恢复最初那张笑脸相迎,与秦朗道:
“想必波斯特也和你说了,我们这里每年只有一天能与外面连接,这段时间你就当是来度假,时间到了我们会安全的送你离开。”
秦朗礼貌的点点头,说好。
忽而他又想起什么,侧头看了眼波斯特,又问女议员伊瑞雅:
“我这段时间都住在他家吗?”
伊瑞雅笑了笑,“波斯特自己住,方便照顾你,你对于我们这里不熟悉,很多地方还是需要有人陪着。”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随意在这里生活,前提是在我们的监视下,直到离开。
秦朗没再问什么,这场看似闲谈的交流,在双方各怀心思的对峙下,算是圆满结束了。
疑问有很多,可秦朗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该再问下去。
这源于心底里突然产生的莫名恐惧,叫他及时止损,叫他见好就收。
亚西吉收起会议记录的本子,送秦朗和波斯特出
波斯特似乎和亚西吉还在说些什么,秦朗有些听不进去,只跟波斯特摆摆手说:“你们先聊,我自己先往回走。”
他说罢,在波斯特开口拦他前又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站远点等着你。”
这句话说的没什么温度,再愚笨的人也听得出来其中含义,无非是我知道你要监视我。
波斯特:“……”
秦朗看着他,微微笑了下,轻声问:“我是先走,还是等你呢?”
波斯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秦朗的话像一个无法后退的陷阱,横竖都是逼你承认他在被监视的事实。
在这不动声色的僵持下,亚西吉横在两人中间打圆场道:“也没多远的路,先回去就先回去吧。”
秦朗冲他笑笑,没再多看波斯特一眼,扭头往回走的时候,才背对着他俩摆摆手。
“先走了。”
波斯特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失落,望着秦朗的背影走出好一段距离,他才叹了口气,问旁边的亚西吉:
“他是不是生气了?”
亚西吉:“……”
波斯特的房子离决策院确实不远,只不过决策院在海边,居民住宿大都分散在岛上。
秦朗他们来的时候走的路线比较直接,并没有走太多弯弯绕绕。
可回去的时候,秦朗鬼使神差的就往岛中心的那片海靠近,这导致他越来越偏离回家的路。
最终,他还是站到了那片海面前。
秦朗望着水面出神儿,他明明在昏迷前看到了海底的景象,看见了镜子一样的圆口,却在与议员们交谈的时候,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那就是众人所说的海口?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说这里的人活着就为了守护那里?
秦朗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摘下缠在自己左手腕的蓝水晶长链,把玩在手中时,又想起了那个死在自己眼前的奇怪老头。
他究竟是谁?是这个岛上的人吗?将这个东西送到海口里面会怎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疑问太多,秦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烦过了,脑中闪过无数抉择与挣扎,搅的他头疼欲裂,快要炸开了。
忽然,山崩海啸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那是在秦朗绝处逢生后,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
是波斯特。
秦朗的思绪因这人的突然出现而平静下来,他想,这里的一切循规蹈矩,为什么要有改变呢?
脑海中的天秤逐渐偏向岛民,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终究是势单力薄的败了。
干嘛要破坏这里的节奏,以外来者的身份去探究那不知前路的秘密呢?
秦朗握着蓝水晶长链的手紧了紧,随即扬起手臂奋力一挥。
在阳光的映射下,一道蓝光划出了堪称完美的抛物线。
‘扑通’一声,蓝光落入水中,溅起剔透的水花儿。
秦朗想,老头,这忙就帮到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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