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园。
是夜,言川自外头一个鹞子翻身,悄声进入吴王的书房。
吴王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出神。
“王爷,密探从建康回来,发现宫里出事了。”言川恭敬地说道。
“什么事?”吴王清俊的脸微微转过来。
“恒王殿下软禁了陛下,如今宫中传言,恒王代理朝政为假,欲要篡位为真。”言川说道。
吴王丝毫没有惊讶,他唇角微微扬起:“他的狼子野心早就按捺不住,只是如今他是否太急了。”
“前些时日,王爷前去岭南,太子殿下来吴郡,宫中只有恒王殿下,他不知何时勾结了兰将军,竟软禁了陛下,陛下还下旨让他代理朝政,如今群臣诸多不满,纷纷上书要求见陛下,可这恒王重兵把守,皇宫密不透风。”
“宗湛那边呢?”吴王问道。
“太子殿下闯宫未成,已在联络老臣们,可恒王手中有陛下的圣旨,谁也无可奈何。”
吴王冷哼一声,“宗泰似乎忘了本王是如何将他摁在地上了,手下败将······”
“王爷,咱们要不要?”言川眯起眼眸,手往脖子一划。
“他手中有兰维轩,本王暂时不能对他动武,如今危机四伏,各地灾难连连,他若想顺利坐稳皇位,必须得从吴郡调动大量的银钱,可这吴郡不比往常,如今也该是本王让他知晓,吴郡是姓吴的。”
“是。”言川恭敬退下。
不一会儿,棠园的侍从和侍女脚步匆匆,捧着账册进入书房。
新任吴郡太守紧随其后。
“王爷,太守来了。”言川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吧。”吴王正低头看着案上的账册。
顾太守恭敬行礼,“王爷,您要的账册全部在这。”
“本王看到了,深夜召你前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吴王从容放下手中的笔。
“王爷,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了,何须劳烦王爷亲自召见微臣。”顾太守垂着手恭敬说道。
“吴郡去年缴纳五十万两税银,丢失的三十万两白银仅凑到二十万,去年两征税银,吴郡的百姓深受其害,前任太守暴毙而亡,留下一堆烂摊子,顾太守,这新任太守,不好当吧。”吴王睨了眼他,侍女端着茶壶为吴王奉茶。
顾太守诚惶诚恐。
“王爷,如今国库亏空,吴郡富庶,自然是要多拨些税银······”
“倘若这税银为我吴郡所用,顾太守以为如何?”吴王睥睨着账册,顾太守听闻此言,吓得腿软,他抬头却不敢直视吴王,只见吴王相貌威严,森冷的眸子里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他被吴王的气势震慑到,直接跪下:“王爷······”
书房内静谧得只能听闻呼吸声,还有心跳急剧的声音。
吴王出身皇家,本就自带皇家威严和清贵,可在今夜,顾太守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九五之尊的气势,他脑海翻腾了半晌,最终匍匐在地。
“一切唯王爷马首是瞻。”
宗湛又领着几个亲兵硬闯宫门,被兰维桢挡下。
“殿下,您不能进去。”
“宗泰!你为何拦我,我父皇母后病重,我这个当儿臣的连进去侍奉左右都不行吗!”他握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太子殿下,您又何必为难末将。”兰维桢淡然一笑。
宗湛眼底带着不屑,“兰维轩,宗泰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如此为他卖命?”
兰维轩丝毫不恼,缓缓说道:“殿下,您还是请回吧。”他也不愿和宗湛太多废话。
宗湛还是想闯进去,“今日见不到我母后,我是不会走的!”
兰维轩示意身后的亲兵围上来。
“大胆!你们竟敢对太子动手!”身后的侍卫挡在宗湛前面。
兰维轩气定神闲说道:“太子殿下何必为难末将,皇后娘娘身染恶疾,见风便传人,恒王殿下也是为您和皇后娘娘着想。”
宗湛见硬闯也闯不进,只好作罢,他冷眼睨着兰维轩,再领着众人拂袖而去,兰维桢看着这几人退去,他笑容缓缓消失。
宗湛望着长长的宫墙,竟然生出了无尽的悲凉,他堂堂一个东宫太子,手中没有实权,竟然像过街老鼠一般,连自己的父皇母后都无法侍奉左右。
“殿下,咱们如今只能去找吴王殿下了。”想了许久,宗湛身旁的侍卫只能这么提议了。
“不行······”宗湛提到宗隐心中就抗拒。
“殿下,您虽然不愿求助于吴王殿下,可眼下只有吴王能与恒王抗衡,咱们又不是真的和吴王交好,不过是利用他,届时吴王和恒王打起来,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侍卫阴险笑道。
“对啊殿下,咱们如今谁也指望不上,只能先仰仗吴王。”另一个侍卫也很赞同。
宗湛心中烦闷,他快步离去,越想越心烦。
“走水了!走水了!寿宁宫走水了!”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寿宁宫的上空,声音飘过宫墙,传到了门外侍卫的耳中,侍卫们看到寿宁宫的空中腾起滚滚浓烟,宫人们慌乱地从里头往外跑。
“这怎么办?真走水了?”
“快去禀报将军吧,这出事了,咱们担待不起。”
几个侍卫看这情形不对劲,只好去禀报将军。
兰维轩带着水车往寿宁宫走来,他下令宫门的侍卫守着大门,命一小队人马去洒水救火。
还好只是偏殿的库房着火,未伤及正殿。
兰维轩望着这火势,雷声大雨点小,看来是这寿宁宫有意为之,他已心知肚明。
“娘娘,您这么做又何必呢,这寿宁宫的墙是铜墙铁壁,娘娘任凭怎么折腾也飞不出去,这火玩过了,烧的可是娘娘。”
皇后身着明黄色的锦袍,威严端肃,她即便身陷囹圄,也丝毫不减威仪。
“兰大将军,本宫终于见到你了。”
“娘娘,既然火已经灭了,末将也该退下了。”兰维轩面无表情。
“兰大将军,本宫实在不明白,宗泰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甘心为他卖命?”皇后冷哼一声。
兰维桢怔住,他面色有些不自在。
“娘娘,末将只是听命行事。”
“你若是救本宫出去,将来本宫定让太子风光迎娶你的妹妹,若是我湛儿登基之日,便是你妹妹封为皇后之时,届时,你是国舅,你的父亲是国丈,将来你的妹妹生下女儿,便是长公主,生下皇子,便是皇太子!”皇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
兰维轩方才还是面无表情,这皇后一连串的许诺,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不可想象的,他竟然微微动摇了。
兰维轩面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他眼底微妙的变化是逃不过皇后的眼睛。
“你自己想想,你跟着宗泰,他能给你什么?本宫虽然不知晓外头是何声音,可本宫知道,本宫的湛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而你跟着宗泰这样的亡命之徒,即便你能助他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你势必要为他做出许多腌臜的事。”皇后继续说道。
兰维轩眉心微微蹙起。
“你是个聪明的人,你有父母,兄弟姐妹,你应该知道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你也知晓,连诛九族是什么下场!”皇后嘴角轻扯,微微一笑。
“娘娘未免过于自信了,娘娘怎会以为末将追随恒王殿下就一定是连诛九族?”兰维轩有些不屑地冷笑。
皇后淡然笑了笑:“你可知晓宗泰是如何对待精心养育扶持他二十余载的养母?德贵妃一夜暴毙,他这个养子丝毫不痛心,更不想为自己的养母伸张正义,一心只有利用养母之死来嫁祸吴王,你又算什么东西?一切不过是为他所用罢了。”
兰维轩又遭受暴击,但他依旧不动声色。
兰维轩领着几个侍卫往外走,皇后气定神闲说道:“兰将军,走出这个门,本宫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过后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兰维轩微微停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走开。
眼看兰维轩不为所动,连姑姑有些着急,“娘娘,这兰将军并未听进去,若是他将娘娘的话一字不落传到了恒王耳中,只怕又掀起不小的波浪。”
皇后却胜券在握的神情:“不用怕,他就算是说出去本宫也不怕,本宫已经被软禁,还能有什么更过分的事,难不成他还能杀了我?名义上我是他的母后,他若是敢动我,纲常礼法所不容,更何况,前朝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娘娘,他的养母是何下场咱们又不是没见着,这恒王性子阴狠,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别急,这兰维轩并非孤家寡人,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定会仔细斟酌这背后的利益。”皇后虽然心里没底,但是她还是想赌一场。
“娘娘,咱们如今也只能将这希望寄托在兰将军身上了。”
皇后长叹一口气,望着宫墙外无尽的天,“也不知道湛儿怎么样了,他心思纯良,此刻定是急坏了。”
“娘娘,咱们殿下没有可用的将才,只能仰仗吴王和老臣们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可用的将才,也就娄县的柳老将军······可他年事已高,且他与姜家的关系······罢了,只能仰仗老天开眼。”皇后又想到了姜家,心里忐忑。
“娘娘,奴婢多嘴一句,这吴王也不容小觑呢······”连姑姑面色凝重。
皇后想到吴王,心里又一沉,她摇摇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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