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一走,薛夷光立即被侍女带着洗漱,迷迷糊糊又换了一身舒适素雅,布料柔软的衣裳。
然后她坐在了桌案旁边,看着铺平的《清静经》开始发愣。
不是,狗皇帝,你自己看看这对吗?
现在才早晨六点多,坐这抄书,这和高中早自习有什么区别?
红螺端来了些清爽的糕饼:“殿下用些红豆软糕垫垫肚子,再动笔抄写吧。”
薛夷光回神,恍恍惚惚的拿了一块软糯香甜的红豆糕,两手捧着在嘴边,眼神呆滞,慢吞吞的啃着,语气含糊:“好,好困啊。可是我不想吃东西,我只想睡觉。”
早六,太早了,好痛苦。
红螺在一旁和翠羽在一旁絮絮叨叨,嗓音又轻又小,确保不会被他人听去。
红螺:“殿下,方才陛下亲口令您抄书的,您应该好好听他的话,顺着他的心意来。这时间久了,您还愁什么目的达不成吗?”
薛夷光漂亮的眼睛越发呆滞,嘴巴里嚼嚼嚼,啥也听不进去。
翠羽见薛夷光无动于衷,便立即接上话头,只是她嗓音越发小了,好似在同薛夷光耳语。
“是呀,殿下身为越国公主,享了越国百姓的敬仰爱戴,四海供养。如今那暴君还愿意亲近殿下几分,这可是大好机会,殿下应该好好把握,好好伺候这位陛下,也好解我越国困局。”
薛夷光啃一口红豆糕,继续目光涣散的嚼嚼嚼,嚼嚼嚼。
红螺只觉得二公主果然白瞎了她的机会和美貌,如此不肯上道,只会呆呆傻傻的啃食糕子,这还有什么指望?
她压着气和悲凉感,轻轻推了推薛夷光:“殿下,这周国陛下暴虐,您要活下来,日后肯定也是要讨他喜欢的。如今越国形势不好,您对他更要殷勤一些,奴婢不仅是为越国考虑,更是为了殿下考虑呀。”
薛夷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机械性的啃着红豆糕,偶尔打着盹,压根对这两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红螺见薛夷光对越国之事都打不起半点精神,神色不由冷了下来,心里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看不起这个越国二公主。
她心里叹气。
哎,如果长公主殿下没有想不开逃婚,要是长公主来到周国,依照她深明大义,善良纯真的好品格,说不定早就迷得这大周暴君晕头转向,拜倒在长公主殿下的石榴裙下,答应不再打越国了。
可惜来得偏偏是这个不识大局,上不得高台面的二公主,导致越国谋划的事情没有一点进展。偏偏她还不将心思放在周国皇帝上头,她如此忽视越国的安危,实在不配为一国公主。
红螺眼珠转了转,心里思索起来。
看来,应该给二公主下一方重药了。
薛夷光实在困倦,翠羽见状,只好沏来了一壶酽茶,倒了一杯放在她唇边:“殿下喝点浓茶,便有精神抄书了。”
裴恕金口玉言,这书无论如何是要抄的了。
薛夷光就着她的手,慢吞吞将苦得让人流眼泪的茶水喝了。
不知翠羽放了几斤茶叶来泡这一小盏茶,茶闻起来香得很,可茶水经过口腔咽喉,好似中药一般满是浓郁苦涩。等茶水咽下后,更是苦到了五脏六腑里。
薛夷光脑子瞬间清醒不少,她苦得打了个哆嗦,脸蛋皱起来,右手执笔,左手压书抄写,一边写一边心里吐槽。
哎,她的命真苦啊,比这盏浓茶还苦。
现代打工牛马的草料是咖啡,现在她都穿越了,依旧有自己的草料。
薛夷光苦巴巴的抄写,抄抄停停,不知是不是系统的功效,她写得和原主写的字迹一模一样,倒是出什么岔子。
约莫过了两刻,殿前守值的小宫女便前来禀告:“娘娘,拾翠殿的云美人来见您了。”
薛夷光还不如何呢,红螺和翠羽像是拉响了警报一样。
红螺起身语气里含着恶意:“这卫国的长公主,一看就自命清高,不是个好相与的。殿下同她一道觐见,谁知她只封了个美人,殿下却得封了婕妤。位份上比她高了一头不说,您还是第一个给陛下侍寝的嫔妃,想来她心里也嫉恨得不行。眼下陛下才走一个时辰,她便巴巴来见,指不定是没安好心。”
翠羽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殿下暂时别写了,我们去好好梳妆,您定要在气势和容貌上狠狠压她一压,大展我越国气度仪范。”
薛夷光将毛笔放在笔山上,软软瘫坐,满脸拒绝。
救命啊,又是化妆、选衣服、梳头发、各种换钗自簪子,这过程简直又繁琐又累。
薛夷光忍不住摆烂,声音有气无力:“算了吧,我累了。这一晚上心惊胆战的,被子不得盖,床不得睡,站着捧书念了大半夜。这大清早又起来抄书,连个回笼觉也睡不成,现在还要我又是梳妆,又是打扮的,我没力气了,就这样吧。”
翠玉恨铁不成钢,很是着急:“殿下,这如何能行?那云姎定在前厅装点隆重的等您,您代表着越国,怎么能让她一个卫国人将您比下去呢?”
越国越国的,薛夷光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是什么封建主义下的越国二公主?她皮下是社会主义下打工人,对那什么越国根本没有什么忠心的想法。
更何况,原来的二公主是被越国皇室逼迫,替薛云霜来卫国嫁暴君的,原主本身还想报复越国呢。
什么促成越国和平,多向裴恕吹耳旁风,多为越国做贡献,她可没有这样的高尚觉悟。
她就只想好好做任务苟命,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寿命攒够了,要是有朝一日能出宫,就攒钱出宫买个宅子生活,兴致来了访一访这古代的大好山河。
要是出不了宫,她就做做任务,攒点寿命当做活命的薪水,将裴恕当成大老板,将这蓬莱宫当成常住的房子,能活一天是一天。
打定主意,薛夷光更是一动不动。
红螺也劝不了薛夷光,只好压着心里的怒气,脸上强挤出个笑脸:“殿下既然要如此去见云美人,我们当奴婢的自然会遵循您的命令,只是万望殿下行事之时,还未我们越国考虑一二。别忘了,您毕竟是越国锦衣玉食养大的公主,如何能肆意行事,不顾大局呢?”
她还真就不顾大局了。
薛夷光站起身,随意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动作语气都很漠然:“本宫自然知道自己是谁养大的,何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本宫?”
养大我的哪里是你们这破越国,还想道德绑架我,我可去你的吧!
上这破班,真的是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薛夷光笑嘻嘻看向两个丫鬟:“若是你不愿意听我的,那不如你们去把薛云霜找来。她可是长公主,比我更加锦衣玉食,更是受了越国不知道多少的供养,你们怎么不随她来和亲呢?是不想吗?”
她打量红螺和翠羽气得涨红的脸,倏然弯起粉嫩如花瓣的唇。
“哦,原来你们不是不想,而是你们那位识大局知大体的越国长公主灰溜溜跑路了呀。”
薛夷光摊手:“哎呀,这可没办法了,现在只有我这位自私自利的二公主接了这要命的苦活了,你们不愿意,也只能憋着了呀。”
红螺和翠羽气得浑身打战,她们想要反驳长公主品性纯良高洁,并不是逃避责任,自私自利的人。可是现实摆在眼前,她们又无法睁眼说瞎话。
薛夷光懒得理她们,又唤来方才前来禀报的宫女,并一个在殿前守值的宫女,温声询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方才禀报的小宫女忙道:“奴婢叫颂书。”
另一个宫女道:“奴婢叫临画。”
薛夷光道:“那颂书、临画从今天开始便由你二人近身伺候,你们是我的贴身大宫女了,你二人同我去前殿见云美人。”
颂书、临画二人脸上闪过喜色,连忙道:“是,娘娘。”
薛夷光直接往前走,抛下气得浑身颤抖的红螺和翠羽,带上颂书和临画,走到了前殿中。
云姎正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茶。
她面上含着淡笑,余光见了薛夷光便起身,正要行礼,却因她的打扮而惊讶。
薛夷光只穿着极其素雅的天水碧色诃子裙,外罩一件雪色大袖披衫,浑身无任何金银宝石装饰,显得格外清爽朴素。
她一头乌发也并未梳成各种精巧发髻,而是随意舒适的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用一枚温润小巧的白玉簪子固定。
这过于素雅的打扮,对于宫妃,特别是刚刚承宠的宫妃来说,实在是少见得很。
云姎还以为薛夷光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心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
她自持自己是一国嫡张公主的身份,本来想要压薛夷光一头的,但没想到,自从来了这周国,反而是这越国公主一直压自己一头,无论谁位份还是恩宠,她都落后了薛夷光一截。
心里虽然不甘,但云姎还是朝薛夷光低头行礼:“云姎见过姐姐。”
薛夷光打起精神笑笑:“妹妹你来了,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她说着就坐到了上位,也不知同云姎能说什么话,便沉默下来。
薛夷光虽然喝了浓茶,但也只喝了半杯,现在困意又翻涌上来,她只想快点送走云姎就上床睡觉。
她打了个哈欠,云姎一直细细打量她,就发现这薛夷光一双黑白分明,明亮漂亮的眼里氤氲了盈盈水汽,似一汪春水,让人多看一眼也觉得心神微荡,魂消骨酥。
那上翘的眼尾也微微发红,无端端显得妩媚多情。她这般随性慵懒的模样,困倦懒怠,一看便知她昨夜操劳过度,恩宠过多,实在是难以消受了。
这薛夷光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难怪昨夜周帝初初**,便没有把持住,令她一副不堪承宠的模样。
不过薛夷光这副模样,也难免没有向她示威的意思。
云姎想着自己同薛夷光明明一块觐见,如今两人的差距却越来越远,又见薛夷光手杵香腮,快要睡过去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姐姐圣眷浓重,当真令妹妹艳羡。姐姐困倦得要流泪了,若是这般,我倒不好打扰了,看来妹妹只能下次再来找姐姐讨教些让陛下喜爱的方法了。”
云姎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薛夷光听着云姎误会的话,她眨眨眼睛,忍住真要流出来的眼泪。
她起身,没有反驳,直接送客:“今日我实在困倦,无法待客了,还请妹妹见谅。等明日我休息好了,再到妹妹拾翠殿里玩。”
她心里却心道,我为什么眼含热泪,当然是因为我困得要死。
不然就裴恕那座永不爆发的火山,他除了让她熬夜读经,嘴硬让她故意给他穿穿衣裳,其他的,连弄她一点口水的本事也是一点也没有的。
什么恩宠不恩宠的,他只是她的寿命贩卖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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