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喝点就不会胡言乱语了。” 梦苡棠嫌弃地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我对你没兴趣。”
“哎，你们俩这拌嘴的架势，像不像小说里写的欢喜冤家？” 李杰在一旁看得乐呵，指着两人打趣道。
可不就是，这两人从小形影不离，说句实在的，就差没睡一个被窝了。谁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偏偏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处成了实打实的兄妹情谊。
“怎么可能～” 刘志明拖长了调子，一本正经地反驳，“是你眼光有问题。你看她，见了燕飞就开始嫌弃我了，忘恩负义的女人。”说着，还偷偷朝梦苡棠挤挤眼睛。
“脑子坏掉了吧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梦苡棠对刘志明这种明目张胆乱点鸳鸯谱的做法很是不爽。
余桐在一旁慢悠悠摆手，接话道：“不至于。脑子对他来说是奢侈品。”
这话正说到梦苡棠心坎里，她立刻投去一个 “干得漂亮” 的眼神，对余桐这默契的统一战线十分满意，随即重重点头，抬眼看向刘志明时，眼底还带着点挑衅。
“切，好男不跟女斗。” 刘志明撇嘴，嘴上依旧硬气。
“其实某种意义上算一女四男才对。” 李杰冷不丁插了这么一句，说完还朝余桐投去一个贼贼的眼神。
梦苡棠的注意力被李杰那眼神勾走了，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疑惑地望向余桐。
余桐像是没察觉这暗流涌动似的，轻轻抿了口饮料，慢悠悠开口：“爱情什么的……谁说得准呢。就像上学那时候，我也没料到会是现在这样。”
余桐的话似乎像是在解释什么，可能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开口，终究选了个委婉的方式开头。
“等等！”梦苡棠忽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说着，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点答案来。
“我也想知道。” 燕飞适时接话，视线落在余桐身上。
余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掺杂着些无奈，眼神微微闪烁，显然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她先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本人，性别女，爱好女。你们…… 能接受吗？”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余桐其实在心里憋了许多年。那些反复纠结的日夜，那些难以言说的挣扎，即便说出来，估计说了别人也无法理解。
若不是被李杰半开玩笑地推到了这份上，她原本没打算说破的。倒不是多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是这几个朋友，她实在舍不得。
梦苡棠愣住了，并不是因为余桐的话被吓到了，而是被这份藏在心底的爱情本身震慑住了。
女人真的可以这样喜欢另一个女人吗？就像恒雨对冷雨然那样？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心里的问号一个个不停往外冒。
余桐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这么多年的情谊，若是因为刚才那句坦白就变了质…… 她有太多不甘，可对结果又实在没把握。这一刻，她像个等待宣判的被告，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梦苡棠的手缓缓伸过去，轻轻握住余桐微凉的指尖，眼神格外认真：“不变。”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在给自己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她向来是这样的人，认定的事便不会动摇，骨子里就带点执拗与坚韧。
燕飞也跟着颔首：“那当然。”
只是话音落下时，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没人知道，他心里正翻涌着那些缠绕多年、始终挣不脱的恩怨纠葛，像一张无形的网。
李杰得意的笑，拍余桐的肩膀说：“我就叫你早点讲出来吧，咱们什么交情！如果我不提这话茬，你打算瞒着他们到什么时候？交了实底你不觉得自在多了？”
刘志明感慨道：“恩，我也同意这说法。情啊爱啊的，本来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东西。即便是选了谁或者什么样的方式，那都是你内心的指望。作为朋友必须支持！”
余桐把话说开后，整个人确实松快了不少，眉宇间的拘谨渐渐散去。
唯独梦苡棠，不知怎的变得格外沉默，接下来一整晚都没怎么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
脑子里像有无数碎片在飞，闪过些模糊的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具体的轮廓。那种明明揪着心，却说不清在纠结什么的感觉，让梦苡棠心里莫名发慌。
隐约间，还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好像怕失去什么，又不知道究竟怕失去的是什么。
聚会散场时，刘志明和李杰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地倚着墙。
““我先送他们俩回去，” 燕飞看了下瘫在一旁的两人，又转向梦苡棠，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余桐伸手挽住梦苡棠的胳膊，笑着对燕飞摆摆手：“没事的，我会送糖糖回去，你放心吧！”
梦苡棠也跟着朝燕飞点头，示意他尽管放心。随后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把那两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家伙塞进燕飞车里，燕飞开车走了。
“你现在还住家里？” 余桐随口问道。
这话一出口，梦苡棠才猛然想起，自己压根没跟妈妈说过今晚的行踪。她心里 “咯噔” 一下，这下是要惨了。脑子里飞快闪过被老妈 “大卸八块” 的画面，赶紧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二点多，还有八个未接来电，全是闫婧婧打来的。
“我先打个电话回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闫婧婧带着怒火的质问：“你死到哪儿去了？！”
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
“那个…… 同学聚会，忘了跟您说，您老人家就别气了，我这就回去。”
梦苡棠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心里暗自祈祷：有什么暴风雨，也等我到家再说吧。
“还是回老地方？我先送你。” 余桐说着，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马路边走去，准备拦车。
就在这时，一辆惹眼的红色朱丽叶 “吱呀” 一声急刹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梦苡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一缩，愕然抬头，正好看见恒雨按下车窗玻璃笑着看她。
梦苡棠下意识往前迈了一小步，眼里满是疑惑。
恒雨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没看到刘志明而莫名雀跃的心，在瞥见站在梦苡棠身后的余桐时，悄无声息的沉下去。
“送你回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轻轻在梦苡棠心里荡开一圈暖意。
她连忙摆手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的。” 毕竟身边还有余桐，总麻烦公司领导，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上来。” 恒雨说完，便转回头去目视前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压根没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梦苡棠犹豫片刻，还是拉着余桐一起坐上了车后排。
恒雨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住哪里？”
“滨河小区。” 梦苡棠报了地址。
恒雨没再接话，可车子依旧稳稳停在原地，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余桐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补充道：“我住恒大澜湾。”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气氛反倒更显尴尬了些。三个人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没多会儿，车子稳稳停在了恒大澜湾小区门口。
“谢谢。” 余桐朝恒雨颔首道谢，又转头凑到梦苡棠耳边轻声叮嘱，“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梦苡棠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推门下了车。
车厢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人。梦苡棠手心里微微冒汗，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只能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外，偶尔又忍不住偷偷瞥向恒雨的侧颜 —— 灯光勾勒出她利落的下颌线。
心里暗暗嘀咕：要是车子能再慢一点就好了……
果然，像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恒雨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一转，车速竟真的慢了下来，像在夜色里悠闲地滑行。
梦苡棠觉得好神奇，忍不住又多看了恒雨几眼。
恒雨眼角的余光早捕捉到了这小女人偷偷打量的模样，那点藏不住的好奇和怔忡，活像只被逗弄的小兔子。
这小姑娘心思也太好猜了点。
车子又绕了一小圈，才缓缓停在滨河小区门口。
“谢谢。” 梦苡棠说着，推门准备下车。
“小妞。” 恒雨忽然按下车窗叫住她。
梦苡棠脚步一顿，迅速转过身：“嗯？”
恒雨拿起副驾上那一大盒食品递到窗外：“这个，忘拿了。”
“哦…… 谢谢。” 梦苡棠接过来抱在怀里，说完便转身朝小区门口走。
恒雨望着她的背影思忖片刻，推开车门也下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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