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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意

Cove战队历史性地闯入KPL秋季赛总决赛,基地的氛围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持续沸腾,反而沉淀出一种暴风雨后的宁静。战胜星耀这座巨峰,如同完成了一场心灵的洗礼,队员们紧绷了整整一个赛季的神经,终于得以短暂松弛。然而,更大的挑战——总决赛,已在不远处等候。训练依旧刻苦,但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朝夕相处的点滴中悄然发生,尤其在江冕(Aegis)和温屿(Sentry)之间,如同春日解冻的溪流,无声却坚定地冲刷着过往的隔阂。

次日的复盘会议,气氛不再是以往的单方面指导,而是多了几分平等的探讨。秦枫教练重点分析了决胜局那波奠定胜局的团战,将温屿太乙真人闪现挡枪和江冕镜反打收割的镜头慢放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波,是信任的极致体现。”秦枫的激光笔点在温屿操作的太乙真人身上。

“Sentry在零点几秒内做出的判断,不是去保看似必死的狄仁杰,而是选择相信Aegis能操作回来,用自己换取了团队核心的输出环境。”

他的笔尖又移到江冕的镜身上。

“而Aegis,用超越极限的反应和操作,回报了这份信任。这不是战术手册能写出来的,这是基于对队友能力的绝对信任和了解。”

江冕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定格的游戏画面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刻,此刻看来竟有种奇异的美感。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的温屿,对方正低头记录笔记,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只能看到微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睫毛。

江冕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不仅仅是获胜的喜悦,更是一种被全然托付的沉重与满足。

复盘结束后,队员们各自散开进行单人Rank练习。江冕没有立刻开始游戏,他起身去接水,经过温屿身后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温屿正专注地对线,并未察觉。江冕看到他屏幕右下方装备栏里,太乙真人出的依旧是那套标准的辅助装,但其中一个格子里,却提前预购了 “贤者的庇护”——复活甲。

一个辅助,在优势局提前预购复活甲,通常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站起来二次承伤或补控制。但江冕瞬间就明白了温屿的意图——他是在为可能出现的、需要再次为团队核心牺牲自己的情况做准备。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江冕的心头,夹杂着酸涩和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什么也没说,默默接完水回到座位,在接下来的Rank中,他的打野位前所未有地频繁光顾下路,近乎偏执地保护着己方的辅助,哪怕那个辅助的操作并不出色。

随后的日常训练中,江冕的行为开始出现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

一次队内模拟赛,温屿的辅助走位稍微靠前,被夏时(Apex)的中单抓住机会打了一套,血量瞬间见半。江冕的打野原本在远处刷野,见状几乎是以瞬移的速度赶到,一套技能逼退了夏时,甚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罕见的焦躁:“小心点!”

训练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夏时瞪大了眼睛,夸张地嚷嚷:“哇靠!冕哥你至于吗?训练赛而已,我又不会真杀了屿哥!”

Kai也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冕哥你这保护欲溢出屏幕了啊!”

温屿推了推眼镜,耳根微微泛红,轻声解释:“我的,走位失误了。”

江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迅速恢复了冷峻表情,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少废话,继续训练。”

然后操控英雄头也不回地扎进野区,仿佛刚才那个急切的身影不是他。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看到温屿血量骤降时,心脏骤然紧缩的感觉有多么真实。

这类小事渐渐增多。

吃饭时,他会“顺手”将离温屿较远的菜挪到他面前;深夜加练,他会默不作声地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因为注意到温屿的手腕似乎对寒冷更敏感;甚至有一次,温屿的水杯空了,他正准备起身去接,江冕已经拿过他的杯子,径直走向饮水机,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最让温屿感到无措的,是江冕开始有意无意地拉近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

讨论战术时,江冕会靠得很近,近到温屿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薄荷混合着洗衣液的清爽气息,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温屿不自觉地就会屏住呼吸,身体僵硬,脸颊控制不住地升温,只能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饰慌乱。

而江冕,看着温屿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看着他故作镇定却无处安放的眼神,心底竟会升起一种恶劣的愉悦感,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开始习惯用那种独属于温屿的带着刺的关心。

“手腕不行就别硬撑,倒了没人替你打比赛。”

“这波视野做得跟没做一样,昨晚没睡醒?”

“走位这么差,对面辅助都比你像C位。”

这些话听起来依旧毒舌,但队员们都能感觉到,那尖锐的外壳下,包裹的早已不是最初的冷漠与挑剔,而是一种笨拙的、近乎幼稚的吸引注意力的方式。

温屿也从最初的怔愣,渐渐变得能够平静应对,有时甚至会轻轻回一句:“知道了,下次注意。” 或是,“嗯,我会调整。”

这种互动,成了两人之间新的默契。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普通的下午。训练间隙,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水果聊天。二队一个性格活泼、刚满十八岁的年轻辅助选手“清风”,笑嘻嘻地凑到温屿身边,拿着手机跟他讨论一个新出的辅助英雄技巧。两人靠得很近,有说有笑,清风甚至时不时会拍拍温屿的肩膀,显得十分熟稔。

江冕坐在不远处,原本正在看手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边。他看着清风几乎要贴到温屿身上的样子,看着温屿虽然依旧表情平淡,却并没有排斥那过分亲近的接触,心中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那是一种混合着烦躁、不悦,甚至是一丝清晰可辨的嫉妒的情绪。他不想看到温屿对别人也露出那种温和(哪怕只是礼貌性的)的神情,不想看到别人如此轻易地靠近他。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冕面无表情地走到温屿和清风面前,目光冷冽地扫过清风搭在温屿肩上的手,声音像是结了冰:

“讨论技术需要靠这么近?基地纪律忘了?”

清风被江冕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手,结结巴巴地解释:“冕、冕哥,我就是给屿哥看看视频……”

温屿也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向江冕。

江冕却不再看清风,视线落在温屿脸上,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温屿,你过来一下,上局比赛的几个视野点位有问题,现在复盘。”

说完,也不等温屿回应,转身就朝战术分析室走去。那背影,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气。

温屿愣了一下,对清风抱歉地笑了笑,起身跟了上去。留下训练室里一群面面相觑的队员。

夏时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对Kai说:“啧,冕哥这醋劲儿……隔着八丈远都闻到了。”

Kai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清风那小子,胆子真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分析室里,江冕指着白板,却根本心不在焉,胡乱画了几笔,然后烦躁地扔下笔,转过身,盯着跟进来的温屿。温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问:“哪个视野点位有问题?”

江冕却不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霸道:

“以后,离那些不相干的人远点。”

温屿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江冕紧蹙的眉头和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热意悄然爬上脸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睫,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像是一阵清风,瞬间抚平了江冕心头的躁郁。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干咳了一声,重新拿起笔,指向白板:“……看这里,第三分钟河道这个眼……”

从那一天起,江冕仿佛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不再纠结于那些莫名的情绪,而是开始了一种笨拙却坚定的“靠近”。

他会一边嫌弃温屿复盘时字写得太小,一边默默把自己的笔记推过去;会一边说温屿泡的咖啡味道奇怪,一边每次都喝完;会在温屿因为长时间训练而揉手腕时,看似随意地扔过去一盒新的肌效贴。

夜晚的天台,再次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有时训练累了,他们会一前一后走到那里,吹吹夜风,很少说话,只是并肩站着,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但那种无声的陪伴,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能抚慰疲惫的心灵。

一次,江冕看着温屿被夜风吹起的发丝,和他眼角那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小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将他被风吹乱的额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温屿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惊诧。

江冕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迅速收回,插进裤兜,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耳根却红得彻底。他别开脸,生硬地解释:“……头发挡视线。”

温屿看着他别扭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浅浅的、温柔的弧度。

那一刻,隔阂彻底消融。坚冰之下,暖流奔涌。总决赛的战场尚未到来,而另一场关乎内心的战役,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江冕知道,他不想再仅仅做他的队长和搭档。一种更强烈的、名为“占有”的**,正在心底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他想要他只是他一个人的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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