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晨,世宽去到高家书院。“夫子,”室内,他向一老者敬礼。
老人看着他,面色喜悦。
“宽儿,数年不见,你真是大人了!”
“是!”
“快坐吧,喝茶!”
“诶。”
世宽拿出一匝银票,双手放到老人面前。“这是玉叔让我带过来的!”
“嗯。”夫子应道,“宽儿,你为何不问这钱是干嘛。”
“玉叔没说,学生也不敢过问!”世宽说。
“是恩泰给我飞鸽传书,让我凑一批粮食送到徽州去!”
“那,那些粮食是老师送的?”
“确切地说是玉家送的,只是时间紧急,让我处理一下罢了!”
“谢谢您,老师,它们……太重要了!”
“我听说了!”那人脸色也凝重起来,“宽儿,你看,便是这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我们也青黄不接,这一来是战争害的,二来则是百业不兴啊!”
“百姓食不果腹,又怎有力气做其他呢?”
“老师,会好起来的!”
“是啊,看到北山的旱稻种的那么好我很高兴;日前襄州又来信说,第一季的产量就很不错了,这真是好消息啊!”
“是!”
“黄天荡之后,我们可得片刻安宁,这就是发展的好时机。而要百业兴起,首先必须发展农业增加粮食,才能带动其他行业。农林牧渔齐头并进,军事才会有发展,国家才会越来越好!”
“我们会努力的!”
“希望那个孩子能更上一层楼,为社稷做出更多贡献!”
“是,老师!”
二人寒暄了一阵,饮了几杯茶水,不知不觉便到饭点。
“饿了吧?”夫子说,“我让阿来给你备了饭菜,应该做好了!”
“多谢老师,那学生去了!”他急忙道。好饿!
“去吧!”夫子看他愉悦而去。
厨房里,一灰衣仆人正端着一托盘饭菜往饭厅走去。
“阿来,今儿有贵客?”一小伙拿着碗前来吃饭,在门口堵到他。那托盘里有鸡汤红烧肉炸豆腐,很香!
“是啊,烈大哥,”阿来答道,“是先生很重要的客人!”
“哦,那你快去吧!”
“好!”
他盛好饭菜出门后,恍眼看见那人进了饭厅。“是他!”
“阿来,”世宽看到阿来便高兴喊道。
“公子,”阿来看到他也很高兴,“快请坐吧!”
“好!”
阿来给他舀上一碗米饭,道:“您慢慢吃,我去烹茶来!”
“好的!”
他肚子很饿,但瞧着那香喷的饭菜,情绪反而没有以前那般热烈了——徽州的历练,给他的震动很大。
他夹了一些菜放进碗里,慢慢吃着……
某人悄无声息地在他旁边坐下,眼睛盯着那些肉块。
“吃吧!”他对那人说,然后将肉碗往他面前挪了挪。学子们的生活寡淡,他知道的;而且,能进高家书院的人,不是贵族便是才子。
那人把各种菜往碗里扒了大半,然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是鸡汤!”他将那汤推到他面前。
那人扒完饭后,又不客气地喝了那碗鸡汤,然后走了。世宽笑了:这顿美食,能让他高兴一整天呢!
门口,阿来端着茶,正用“恶毒”的眼神瞪着那人。
他看到茶水,正想取过,阿来不干了。“不行!”他将茶盘躲开。
吃过饭后,世宽便去阿来的舍屋小睡了一会儿。接下来他要去外城民区——玉老爷在京城的宅子。
下午,阳光变得温柔起来,没那么刺人了,他在院里走着,一路遇到好些来上晚课的小学子,有仆人一路跟着。小时候,他和无痕在这儿,也过得十分快乐。
数年没来,这里已变了好多——房子多了几幢,路也重新修过,植被更多更绿了。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站了一会儿后,他转过身去,进了一处后院。以后会越来越忙的,没时间来了!
后院里有一个梨园,是一个隐蔽的书斋,那里有他们快乐的童年时光。现在正是梨花开放的时节,所以满园芬芳——正是这分清甜,让他停驻下来。
远远地,便能看到那雪白的梨花一簇簇的挂满了枝头……
那园里有棵老树,身子粗大,枝篷茂密,像一把巨大的伞,非常漂亮。树下还有一张石桌,很宽。
进到盛夏,它枝叶覆满,树下十分清凉,他和无痕便在那桌上乘凉下棋吃糖糕;秋冬叶子尽后,树身变得光秃起来,他们又在那儿晒着太阳,暖融融的。
真希望他也在,一起感受这美好的时光!
走进园子,那些梨树长得更大更高了,间距之间非常亮敞。小道也铺成了石板路,非常好走,一路行去,挺舒心的……
进到里头,他看到一个女子正在那石桌上看书,聚精会神地……
不便打扰,他便藏了起来。
那人身着白色衣裙,鬓上簪有鲜花,肩膀瘦削。因为她正垂眼看着那书本,所以看不到容颜……当下,绿叶尚未铺满树身,所以阳光便从那叶隙间穿透下来,洒下一些星星点点的影子,在她周围晶亮地闪着。
好美!他心里叹道。真想把它画下来,以做珍藏!
这园子少有人来,那她应是夫子的客人吧!他猜测去。
过了一会儿后,那人许是眼睛酸了,便抬起脸来,目光迷蒙地看向远方。
润过眼后,她站起身来,向他那个方向走去,许是想动动,散个步……
面孔白皙,眸子清灵,红唇鲜艳,体态婀娜……看着那愈来愈近的尤物,他不知不觉站到路上,直视着她……
看到树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云墨吓了一跳,但看那人就定定地瞧着她,神情还不算猥琐,她便笑了笑——她长得美,这很正常!
目光发亮,嘴角微扬,这是喜悦的神态!
云墨看着那个呆瓜,打量起来:一袭学子的灰色长衫,身形挺拔;脸孔太过瘦削,应是营养不够;嘴角弯了半天没放下来,可见还懵着;眼睛因为喜悦而瞳孔放大,现出明亮的光芒。
他们相互打量着,最后四目相对……刹那间,二人的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
那“咚咚”声就像敲着的大鼓,没个停息。天太热了,皮肤也变得汗啧……
他们看着对方,眼神久久不愿移开。
过了一会儿,云墨发现自己的失态,便屈身行了个礼,快步离去了。那人也在那沉醉中清醒过来,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是京城,这是高家私塾,这么美的姑娘,定是早已许配了人家!”他对自己说了一句。
回到屋舍,云墨全身发热,两颊绯红,心跳还没有平复……她取过茶水饮下,定定心神。
此人是谁,为何以前没有见过,看年纪长她几岁,不会是来求学的!难道是新来的夫子?
她嘴角扬了一下。
“云墨,”烈风来到门口。那一切,他尽收眼底。
“烈风,”云墨看向那人,神情羞涩,“我刚才在园子里看到一个男孩,有些失态了!”
“哦,”烈风淡笑了一个,神色并不吃醋,“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她摇了摇头,“我乏了,想睡会儿!”
“好!”
“北山怎么样了?”她突然问道。
“不在家,听说中秋节才会回去!”
“那我们再呆些时日吧!”
“好!”他清楚这一切,却不想说穿:就让它成为一个美好的开始吧!
独坐屋舍,云墨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兰嬷嬷,”小巷里,世宽一看到那开门的老妇便喊了起来。
“宽儿,”那老妇更是惊喜,“快快进来!”
她向外看了几眼,便将大门合上。这小宅藏在民居之中,并不显眼。
“快吃些点心!”屋里,嬷嬷端来两盘点心,“听说你要来,我早早就备下了!”
“好!”那人高兴取过。
“孩子,这些年,我真是太挂念你了!”嬷嬷又道。。
“我也是!”那人应道,一会儿便将那点心吃光,“嬷嬷,我这次来要带你回去,享清福!”
“好,”嬷嬷笑道,“不过老爷说你可忙呢,人影都见不着!”
“没有,只是偶尔忙一下!”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么!宽儿,等以后你闲了,嬷嬷再去,好吗?”
“好,明年我就不忙了,那我来接你!”
“嗯!”她收起碟子,“去歇着吧,你疲了!”
“好。哦,嬷嬷,先生说有很重要的事儿让我来,究竟是什么事儿?”他又问。
那人顿了下来。
“怎么啦?”世宽看到那脸色,着急问道。
“没什么,”嬷嬷道,“不过待会儿你知道了,可不许发脾气。”
“……嗯!”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肚挺挺的孕妇走了进来——竟是无忧!
好的不学,竟学会当妈了!他脸色暗了下来。
“海大哥,”那人看到他十分欣喜,可一看那脸色又怯了。
“宽儿,我去忙了!”嬷嬷提醒道。
“好的,嬷嬷!”
世宽瞪着那人,不知说什么好——看那肚子,快要生了,可不能受刺激!
那人才不管这些,只粘去他身上,嘤嘤抽泣起来……
听了一切,世宽明白过来:既然木已成舟,便接受现实吧,孩子是无辜的!
“海大哥,他说他认识你!”最后,那人脸上现出喜悦的神采。
“哦,他叫什么名字?”世宽好奇道,刚才一直听到的是“我夫君”。
“他叫济和!”那人答道。
“……原来是他!”
“哥,反正孩子出生了,你负责养!”那人看他脸色好了,便耍起了无赖,“以后他就是你的孩子!”
他投去责备的眼神。
“那好吧,我将他送人好了,反正不能让爹娘知道,更不能让他家人知道!”她悲伤起来,“……我的孩子真是可怜!”
“好好,我养我养!”看到苦情计上演,那人忙安慰道,“不准再伤心了,否则孩子会变丑的!”
无忧才高兴起来,“哥,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生了,你取个名儿吧!”
他想了想,对那人道:“就叫……玉笙吧!”
“好,好听!哥,那你去歇着,饭好了我喊你!”
“嗯。”
他想了想:无忧要生了,该不该把心姨请来呢?可让玉叔一个人在家,她不会来的;孩子的身世当然越隐秘越好,这样他能快乐的长大;成叔不在家,那只能让阿丑接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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