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一结束，江澄就回了云梦。
刚到云梦，他就迎来了江枫眠的疑问：“阿澄，蓝启仁写信跟我说，当日聂二公子分化之时，是你给了他地坤的清心丹，我问你，这清心丹你哪儿来的？”
“去蓝氏之前跟江叔要的。”多余的话他没多说，他在等江枫眠的反应，尽管他没抱有多大的希望，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小期待一下。
江枫眠猜道：“你已经分化了，是地坤？”或者说他内心里希望江澄是地坤。
江枫眠语气里没有失望，只有隐隐的期待，这个发现让江澄感到很莫名，“还没。”
江枫眠知道江澄的性子向来谨慎，对江澄的话他没怀疑，只是可惜道：“还没啊，我还想着让你和阿羡结婚呢”
“父亲，您是认真的？”对江枫眠的所言所做，他已经失望不起来了，在不断地忽视中，他已学会了不会失望。
“阿羡是我的亲传弟子，长相、修为皆在你之上，配你绰绰有余。”
……
同样，虞紫鸢因为聂怀桑分化之事，也跟江澄问道：“江澄，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分化成地坤了？”
这一刻，江澄突然觉得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直接破罐子摔碎，“阿娘，如果我是地坤的话，您跟父亲一样，也是想让我结婚吗？“
虞紫鸢自然地回道：“地坤自然早结婚为好，我会给你挑选最好的夫婿。”
想到江枫眠跟自己说的话，江澄好笑地问道：“是魏无羡吗？”
“他也配！”接着虞紫鸢好看严肃的脸上满是不信，紫色的瞳孔微微一震，问道：“所以你真的分化成地坤了？”
江澄点头承认：“是。”
闻言虞紫鸢抬手扶眉，自讽自嘲道：“看来我虞紫鸢的儿子注定比不上藏色的儿子。”
稍作停顿后，她又接着说道：“你可有钟意之人，我这就替你说亲去。”
“阿娘，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父亲那里还望您保密，如果没其他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告退了。”
今日之后，除了不会失落、不会失望，江澄学还会了不会期待。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丝丝的不甘，但那也是对天意的捉弄、对命运的不公。
“阿澄，你……”
看着江澄离去的背影，虞紫鸢感受到隐约间自己失去了什么，不过这感觉也是一瞬间，很快她将其抛在了脑外。
*
与金子轩取消婚约，让江厌离伤心了好一阵子，还好这难熬的时段有魏无羡的陪伴，但这也让江枫眠生出了给二人订婚的想法。
某天家宴上，看着正在吃饭的魏无羡和江厌离，江枫眠是满眼是无尽的宠爱，“阿羡，你觉得阿离怎么样？”
在这府上江厌离是对他最好的人，他们的关系也如同亲姐弟般和睦，魏无羡想也没想地夸道：“师姐啊，她非常地好。”
“那你可愿娶阿离并入赘江家？”
“江叔叔，于我而言师姐永远是师姐。”魏无羡是喜欢江厌离，但也只是师弟对师姐的喜欢，他不愿娶也不想娶江厌离。
江枫眠又问道：“那阿澄呢？”
若迎娶的对象是江澄的话，他不但不反感，心里还有些期待，但江澄还未分化，他也只能作罢，“江叔叔，阿澄他还没分化。”
虞紫鸳看着江枫眠如此乱点鸳鸯，又随意决定儿女婚姻的行径，满天怒火从胸膛燃至嘴边，骂道：“江枫眠，你不要忘记阿离和阿澄才是你的亲生儿女。”
“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
“江厌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他剥虾，难懂你真的想嫁给这个家仆之子？”
“阿娘，阿羡他是弟弟，与阿澄一样。”
虞紫鸳放下手上的筷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出去别说你是我虞紫鸢的女儿，江澄，你此生此世都不许和魏无羡在一起。”
江枫眠丝毫没将虞紫鸳的怒火放在心上，而是关注起了她的后半句话，“阿澄，你分化了，是地坤还是和仪？”
每次吃饭时，他们不是在吵架就是在争吵，见如今分化的事藏不住，江澄带着嘲讽的语气反问道：“父亲，我是地坤还是和仪，有那么重要吗？”
“自然重要，如果是地坤的话，我立马公布给仙门百家，说你和阿羡已经订婚了。”
“江枫眠，只要我虞紫鸢在一天，你就别想让阿澄和魏无羡结婚。”
“所以阿澄你是地坤？”
又是这样，他父母的婚姻让他对媒妁之约、父母之命的婚约失望至极，他不想要有他父母这样的婚姻，连最起码的相敬如宾都没有，而在这样的婚姻中，受害最大的莫过于他们的孩子。
“父亲、母亲，您们别吵了。”
江澄的反应说明了他是地坤，这让魏无羡难以置信，又觉得江澄的性别该是如此，兴奋地问道：“江澄，你真的是地坤？”
“是啊，怎么了？”
“为何不告诉我？”
“这是我个人的事，为何要说给你。”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枫眠有了新的主意，于是拿出长辈的身份做主道：“阿澄，江家族训规定地坤不能做宗主，所以你就和阿羡结婚，让阿羡入赘江家，成为下一代宗主，可好？”
“江枫眠，你这算盘打得真好，怎么…你就这么想把这宗主之位传给魏无羡。”
他的母亲只会跟父亲吵架，也只会对他生气和不满，他想也许他的母亲是疼爱他的，但这样的疼爱方式他不喜欢也承受不住，或许他想要只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江澄轻笑道：“父亲，我一直以为您不疼我、不喜我，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武学上的天赋没有魏无羡高，今日看来是我想简单了，原来您是单纯的不喜欢我。”
江厌离觉得江枫眠让江澄和魏无羡的主意很不错，便也劝道：“阿澄，父亲他没有这个意思，你和阿羡从小一块长大，又了解彼此，父亲让你们在一起也是为了你好。”
所谓入赘是让魏无羡嫁到江家，作为江澄的天乾夫婿，将来好继承云江氏的宗主之位。
江澄平静的目光看向了魏无羡，冷冷地问道：“魏无羡，你说你想不想嫁给我？”
“江澄，我……”
魏无羡话还没说完，江澄便打断了，他好看的脸上挂满了嘲讽的笑容，“父亲，让您失望了，魏无羡不想入赘江家，我也不喜欢魏无羡。”
“江枫眠，阿澄说了不喜欢魏无羡，那就不要动你的歪注意。”等警告完江枫眠后，虞紫鸳看着江澄又骂道：“江澄，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澄无语道：“母亲，出生时的第一性别由天定，分化时的第二性别也由天定，难道您以为是我想分化成地坤，选择分化成地坤？”
虞紫鸢一手大拍桌子，怒道：“江澄，如今你敢顶嘴！”
“父亲，母亲，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难道您们想让我跟您们一样，也拥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再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果您们觉得我是地坤，该嫁人的话，我这就让自己嫁出去，您们只需备好嫁妆。”
说完没等众人反应，江澄就回了自己的屋，说实在他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
回到房子后，江澄从乾坤袋中拿出了温若寒给的那块雪白的玉佩，轻轻地在右手食指上割了个小口，往玉佩上滴了一滴鲜血，“温若寒！”
下一刻，从玉佩另一端传来了温若寒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他的心情非常好，“江小公子，怎么终于想起本座了？”
江澄直奔主题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要不要娶我？”
“江澄，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想起江枫眠和虞紫鸳争吵的样子。
“不会后悔？”娶江澄他很愿意，也许是临时标记的后遗症，也许是第一次标记的地坤，温若寒承认自己对江澄很有好感。
“不会。”江澄不愿后悔，也不会后悔，虽温若寒性情阴晴不定，阴鸷霸道至极，但这样的温若寒极对他的胃口。
温若寒没多问就同意了，他想娶个少年郎很不错，何况那人还是江澄，确认似的问道：“那本座下聘了？”
“嗯，不过和我结婚后你不许纳妾，不许朝三暮四。”他不想争风吃醋的，也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那样还不如在莲花坞做个不受宠的儿子。
温若寒答应了，并反过来提了条件，“那你嫁给本座后也不许朝三暮四。”
“我等你过来下聘。”就这样江澄把自己稀里糊涂的给嫁出去了。
从此以后，于他而言莲花坞只是娘家。
……
三天后
看着院内几十箱的聘礼和来意明显的温若寒，虞紫鸢不愉道：“温宗主，您这是何意？”
温若寒态度颇为良好，说话的语气也较为平和，“虞夫人，本座是过来提亲的。”
江枫眠畏惧道：“阿离与您素不相识，还请温宗主饶过小女一次。”
“两位弄错了，本座要娶的是令郎。”
虞紫鸢反应很快，趁仙门百家还不知江澄是地坤，她便以此为由拒绝道：“阿澄他还没分化，温宗主不妨看看其他世家公子。”
听到温若寒来提亲的消息后，江澄立马从训练场上赶了过来，再次见到温若寒，他心中还是那么紧张，不过他洋装很平静地说道：“你来了。”
听到江澄的声音后，虞紫鸢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江澄，“江澄，是你让温宗主来的？”
“父亲、母亲，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已答应了他的提亲，以后你们无需为我的婚事而争吵不停。”江澄间接地承认了虞紫鸢的问话。
江澄说话的语气既冷淡又平静，仿佛说的是今天的天气，而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光如此，江澄的这番决定彻底打乱了江枫眠的计划，他指着江澄的鼻子大声叱骂道：“孽子，你……”
温若寒可不惯着未来岳父的脾气，不悦道：“江宗主，还请自重，以后阿澄是我温氏的主母。”
“阿澄，你……”
“母亲，我心意已决。”
看着温若寒这般维护自己的模样，对温若寒江澄更加地满意，虽然他从来不需要别人将他护在身体后，但偶尔的一两次还是可以。
随后，江澄便带着温若寒在莲花坞内逛了一会。
春意盎扬之时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毗邻莲花坞的云梦沼泽里开满了一朵朵千姿百态、亭亭玉立的莲花。
等周围无人时，温若寒怀着一丝期盼开口问道：“你喜欢本座？”他还记得江澄与他父母介绍自己时所说的话。
江澄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那你喜欢我吗？”
“我对你很有兴趣，也很有好感。”
过去他沉迷于对修为和权利的追求，从未产生过与人相守一生的想法，江澄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不会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可一旦喜欢上一人，那便是一辈子。
“他们知道我是地坤后，一个只想着撮合我和魏无羡，一个只觉得我不争气，那时我就想逃离这个地方，然后想到了你。”
从他父母的婚姻中他学会了许多，第一个就是不隐瞒，不说谎，真诚对待彼此。
按理来说听到江澄的这番话，温若寒应该感到不舒服才对，可他听着觉得顺耳极了，心情也愉快极了。
因为他能感受到江澄的真心，尤其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就知道了自己是他的第一选择，他上前轻轻地怀住了江澄清瘦的身体，低声说道：“本座觉得你非常好。”
清醒下被温若寒抱住，江澄很不自在，但也没拒绝温若寒的怀抱，只是闷闷地回道：“我无法做到像正常地坤那般对自己的天乾百依百顺，我也不愿被困在后宅之中，你…你…”
“结婚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他之所以觉得江澄有趣，正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就好似他是地坤，也只是性别而已。
他只对这样的江澄有好感，也只愿为这罕见的好感大肆疯颠一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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