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衍的眼中是对长治帝的失望,几十年来,长治帝的心中仍旧没有忘记那个异族的神女,就连她的儿子,长治帝也只是狠下心了一回。而就这一回,也没能完全杀了顾寒。
“我今晚去了柳巷,”李立衍语气平淡,声音低沉地告诉长治帝,“他们说,可以让我坐上那个位置,柳巷是谁的,父皇您会不知道?”
长治帝又咳出星星血斑,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立衍,声音嘶哑:“柳巷,不是卖给陈家了吗?顾寒的产业,不是都卖给陈家了,你和我说是柳巷出的主意,是顾寒出的主意,大元的太子,储君,你做了事就不要遮掩,要站在这个位置,你就要觉得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遮掩……这是长治帝对太子的结论,长治帝从心底就认定这次的刺杀是李立衍的自导自演,皇位相争,自古就是兄弟阋墙,父子相残。
李立衍闭上眼,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李立衍耐心尽失,他不想再和长治帝演什么父慈子孝了,既然长治帝是这么想的,那自己,就这么做好了。
大元的太子睁开眼,殿外却传来一阵电闪雷鸣,闪电的光芒打在李立衍的后背,面无表情却让长治帝吓了一跳,有什么连接殿内二人的东西在电光后断开了。
过了一会,殿外等候的小太监就看见太子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太监立马就跪下,战战兢兢。
“准备一下吧,通知内务府,宗人府还有满朝官员,”李立衍面容冷峻,目视前方,“就说,皇上驾崩了,太子继位。”
天光将明,罗景已经候在宁和殿外了,殿门一开,身着黑色蟒袍的夏霁从黑暗里走出,看见罗景就问:“大元的皇帝换人了,对吧。”
“回殿下,是这样,”罗景补充道,“而且年号为“延历”,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现在在暗中打压柳巷,殿下您看我们要不要,出个手帮帮忙?”
夏霁却笑了,“不用,柳巷退出大元的话,谁来吸引元和帝的目光,十三城那边的小动作还有很多没有进程,而且,元和帝估计是想北上了,让云郡还有顾远做好准备,他们有一场大战要打。”
“是。”
“行了,孤放在桌上的书信记得替孤送往北边,”夏霁转身下了大殿的台阶,上了轿辇,“盯紧后宫,时间快到了。”
话音刚落,夏霁的轿辇就向着朝会的明政殿行进。
祁靖的朝会从永宜帝死后就没再有人敢兴风作浪,夏霁这段时间来上朝上得很无聊,顾寒在前线的战事正处于关键时刻,很久没有家书寄回来了,夏霁每晚都会看以前的信,磨得都快卷边了。
“启禀殿下,臣斗胆,请殿下尽快继位,”一位老大人打断正要说话的墨书,声音颤颤巍巍,“国,不可一日无君,邻国皇位更迭,动荡不安,而我国正需一位主心骨来挑大梁,殿下,这个人选,您当之无愧。”
夏霁没有说话,这时又有几位老大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跪求夏霁登上龙位。
“几位大人所想之事,孤,有自己的打算,”夏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几位老大人却是激动万分,他们出身礼部,最重规矩,由他们开口来提出继位的事情,刚好能堵住那些御史的嘴,“殿下,您要为这个国家考虑,为这天下百姓考虑,请,裕王殿下尽快登基。”
夏霁在那些大臣齐声附和中装作无可奈何,不得已地宣布会择日完成仪式,但未来的一切,都将继续坚持先帝的遗旨。
“孤自知不足,但仍会尽力……”
话没有说完,一名小兵手捧着一封军报跑进明政殿,神情激动,高声呼喊:“报——,边关大捷,边关大捷,云京将军和钱将军已经成功拿下漠郡,令郡和萧郡,恭喜裕王殿下。”
顿时满堂惊呼,所有人都看向稳坐高台上的夏霁,如果说礼部的老大人出声让夏霁登位只是从祖宗礼法上的合规矩,现在顾寒从边境递上来的捷报就是堵了天下的悠悠众口,裕王殿下擅识人,广胸襟能纳人,亲自挑选的将军一雪前耻。
王大人和于大人对视一眼,这可真是锦上添花。
顾寒和夏霁一起联手将旧皇派玩得团团转,这样就没人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让夏霁从皇位上退下来。
“恭喜陛下,天佑我祁靖啊!”
从上次夏霁对朝臣的大清洗后就没有再开过口的于春年,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拥立新帝。这成了最后压倒其他大臣的力,殿内的气氛直接就一面倒,其余人开始齐声附和。
夏霁看着底下跟着附和的人们,心底也是一阵冷笑。
退朝后,夏霁没有回到他的宁和殿,而是带着一群人在御花园里闲逛。他最近看着桌上一堆的奏折有些头痛,又接到了顾明朔的好消息,现在心情正好,迎着日光,伸手用掌心托起花,低头细细看着。
“罗景,你去户部那边说一声,边境的军粮再添一成,”夏霁放下花,拍干净手上的水,回头看向罗景,“别听那些老头子们哭天喊地,金云轩今日就会到上京,有了这位皇商在,让他们不要担心国库的事。”
罗景弯腰行礼,转身离去。
夏霁这下又转身看向身边的墨书,问:“皇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回殿下,太医正巧去请平安脉了,没准过会儿就会有消息来了,”墨书边说着,边将夏霁引向御花园的碧波亭休息,“而且之前沈院判也下定论,娘娘的生产日,就在这个月,殿下不用担心,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夏霁点头,坐在石椅上喝着茶,风吹起鬓角碎发,目光却是向着北方。
“殿下,可是担忧边境战事,”墨书顺着自家主子目光望一眼就明白了,“有顾将军的坐镇,想必那个狄族的巴彦淖尔也是不够看的。”
“呵,你懂什么,”嘴上怎么说,但夏霁的唇角已经微微勾起了,“为将者,最忌自负轻敌,巴彦淖尔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就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容小觑。”
但话锋一转,夏霁又跟着夸起顾寒来:“只不过这种毛病,明朔也是做不出的,所以孤自然是不担心边境的战事,孤相信明朔还会给孤带来大捷的。”
“是,但话是这样说没错,”墨书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只是那些个大臣,心里头可不是这么想的。”
夏霁抬手示意墨书说下去。
“就是有些大臣总认为顾将军是敌国出身,虽说现在是跟了殿下洗心革面,但保不齐会有一天又将刀刃对着自己人。”
“这些人啊,就爱隔着肚皮猜人心,以己度人,”夏霁冷笑着,“实际上猜来猜去,猜的啊,还是他们自己。他们又怎么知道,这天下大势,若没有明朔助我,又怎么会在我的手中。再者说,明朔会离开大元北上,就是因为大元朝中对明朔的提防和加害,所以,警告那些人,闭上嘴,少说多看。”
墨书点头称是,再抬头时又见小路跑进一个小太监,神情紧张,见到裕王就下跪行礼,随后就说:“回殿下,恕小人唐突,只是皇贵妃娘娘突然生产,沈院判命我赶紧来找殿下,请殿下去一趟。”
夏霁听完直接起身,墨书也赶紧让人备好轿辇,一行人从御花园紧赶慢赶地前往南雅宫,才到主殿的殿门口就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守在门口的银珠见裕王进了宫,想将裕王引至偏殿等候,毕竟裕王身为先帝胞弟,就这样直接闯入后宫也是于礼不合,这让人传出去了,可是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银珠见过殿下,娘娘现下在殿中不方便,殿下不如随银珠去往偏殿,静候佳音。”
夏霁笑了,点头示意银珠带路,“孤是男子,按规矩是不应该擅闯皇贵妃的寝居,还望娘娘看在孤心系我那位皇侄的份上宽恕一二。”
银珠就为裕王引路,听到时回头笑道:“娘娘知晓殿下的苦心,必然不会计较的,殿下这边请。”
夏霁这一等,就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墨书怕自家主子无聊,特地去挑了几本话本子为夏霁解闷,但夏霁却让墨书将留在宁和殿的奏折搬过来,让人上了朱砂笔墨就开始批阅。
而就在月亮准备下落时,沈鹤出现在了偏殿门口,把正在批阅奏折的夏霁吓了一跳。
“见过殿下,皇贵妃生下的是位小皇子,”沈鹤见夏霁只用站着行礼,接着就说出来此的目的,“但是,皇贵妃因为身体弱,生下皇子后没能挺过来,走了,还请殿下节哀。”
沈鹤的语气平淡到让在殿中伺候的宫人都为其捏了一把汗,身为一名太医,虽说有高明的医术傍身,但说到底也还是这皇家的奴才,没能保下皇贵妃,态度还这么冷淡,见了裕王也不磕头谢罪,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院判尽力了,孤明白的。”
夏霁放下朱笔,挥手让宫人们退下,要和沈鹤私谈。墨书明白,拂尘一挥就带着人走了,留下沈鹤和自家主子,将偏殿的门关上了。
“李知淮怎么样了?大元秦王已经被我送出上京,现在在京郊的皇庄里。”
沈鹤倒是笑了,“殿下别说,李娘子方才问我,何时可以送她前往云郡,我说为什么,李娘子就说,她知道秦王在哪,也让我来提醒殿下,莫要忘记之前答应过她的事,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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