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的油香还在办公室里飘着，恩熙抱着啃剩的鸡腿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郑九元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支钢笔，目光却落在她挂在脖子上的月桂花银锁上。夕阳的光透过百叶窗，在银锁的镂空花纹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喂，馋鬼。”郑九元忽然开口，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恩熙正埋头翻炸鸡箱里的碎渣，听见这话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甜辣酱：“二元大人叫我呀？”
“这锁哪来的？”郑九元下巴朝银锁扬了扬。
恩熙拿起银锁，在手里晃了晃：“在老宅的箱子里找到的呀，摸着冰凉凉的，戴上后我就能钻到这个身体里啦。”
她说着，轻轻抚过银锁，白玉贴着皮肤，泛出温润的光。
郑九元的眼神沉了沉。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郑九元突然问。
恩熙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眉头皱成一团：“记不太清啦……好像是掉水里了？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然后就变成幽灵了，在老宅里飘了好久好久。”
她说着，语气有点低落，“我连自己叫啥都快忘了，就记得这把锁……”
被困在意识里的都到曦猛地一震。掉水里？老宅？难道奶奶的死和这个鬼魂有关？她想开口问，却只能在意识里干着急。
恩熙突然凑近郑九元的办公桌，眼睛亮晶晶的：“二元大人，你是不是知道这锁的事？你告诉我嘛，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双手合十，摆出撒娇的姿势，“我请你吃炸鸡，超大份那种！”
郑九元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抽了抽。
活了几百年，还没人敢用炸鸡来“贿赂”他。但看着她眼里纯粹的期待，那点恶魔的威严突然就绷不住了。
“想知道？”他放下钢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可以。但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恩熙立刻点头：“你说，要我做什么都行！除了不能吃的事！”
“未来集团最近有桩违约案，”郑九元缓缓开口，“和日本的电子元件供应商，就是今天被你气走的那个山本社长。”
恩熙的脸垮了下来：“是那个戴手套的老爷爷啊？我不是故意气他的，他袖扣真的很像糖球……”
“对方要求赔偿五千万美元，”郑九元没理会她的嘀咕。
“集团的法务部处理不了，你的那个叔叔，卢锡民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夺权，故意把事情压着。”
被困在意识里的都到曦心头一紧。果然是他！奶奶去世后，他一直觊觎会长的位置，没想到连这种商业违约案都要利用。
“你要我做什么？”恩熙挠挠头，“我会做的事好像也不是很多……”
“你不用做什么，”郑九元看着她，“你只需要以都到曦的身份，出席下周五和山本社长的谈判。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就……就这么简单？”恩熙有点不敢相信。
“简单？”郑九元挑眉，“你得保证在谈判时，不盯着人家的袖扣看，不提要发炸鸡福利，更不能说任何一句方言。”
恩熙立刻立正站好，举起右手：“保证完成任务！”但下一秒她就垮了脸，“可是二元大人，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郑九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忍不住就吃糖。”
恩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包装精美的水果硬糖，花花绿绿的像彩虹。
她眼睛瞬间亮了：“哇！谢谢二元大人！”
她立刻拆开一颗橘子味的塞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
“还有，我现在是郑九元。作为交换，”郑九元看着她吃糖的傻样，眼神柔和了些，“谈判结束后，我会告诉你关于这把锁，以及你身世的一切。”
“一言为定！”恩熙伸出小拇指，“拉钩！”
郑九元看着她递过来的小拇指，迟疑了一下。
活了几百年，还没人跟他拉过钩。
但在恩熙期待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
他的指尖冰凉，恩熙的指尖却带着暖暖的温度。
一股微弱的电流从相触的指尖传来，郑九元感觉到契约碎片的能量轻轻波动了一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涟漪。
被困在意识里的都到曦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恶魔，居然真的跟恩熙拉钩了？还准备帮她处理违约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接下来的几天，恩熙开始“临时抱佛脚”。
郑九元让申秘书和朴室长送来一堆关于未来集团和日本供应商的资料，恩熙看得头晕眼花，嘴里不停地嚼着糖。
“二元……不对，九元大人，”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好晕啊，我好像生病了，你摸摸，好像发烧了！”
郑九元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不想看也得看。”
“那你给我讲讲嘛，”恩熙蹭到他身边，像只求抚摸的小猫，“你讲我就听得懂。”
郑九元无奈地放下报纸，拿起一份文件，开始给她讲解。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讲得条理清晰，恩熙听得似懂非懂，但总算记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期间，未来集团的高管们发现了一件怪事。
大小姐虽然还是会偶尔对着零食发呆，但在郑九元先生身边时，却异常“正常”。
甚至有一次，财务总监来汇报工作，恩熙居然正确地指出了报表里的一个小错误，虽然是在郑九元的眼神示意下。
“看来郑九元先生真有办法啊，”高管们私下议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大小姐好像只听他的话。”
卢锡民得知后，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郑九元会插手集团内部的事。这个郑九元，背景神秘，绝不能让他和都到曦走得太近。
他拿出手机，给“驱魔人”发了条消息：“加快准备，下周五之前必须搞定。”
周五很快就到了。
谈判在大厦的贵宾厅举行。山本社长依旧戴着白手套，坐在对面，表情严肃。恩熙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坐在主位上，手里紧紧攥着郑九元给的水果糖。
郑九元坐在她旁边，看似在看文件，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她。
谈判开始，双方就赔偿金额展开拉锯。
山本社长坚持五千万，法务部长据理力争，但底气不足。
恩熙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睛时不时瞟向山本社长的袖扣——今天是一对深蓝色的，像她小时候见过的琉璃珠子。
“不能看……不能看……”她在心里默念，赶紧拆开一颗草莓糖塞进嘴里。
郑九元轻轻咳嗽了一声。
恩熙立刻坐直身体，模仿着都到曦平时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山本社长，”她开口，声音尽量平稳，“关于违约，我们确实有责任，但贵方提出的赔偿金额，远远超出了合同约定的范围。”
山本社长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都代理现在知道看合同了？”
恩熙一噎，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根据合同第十八条第三款，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延迟交货，赔偿金额不应超过合同总额的百分之五。而这次的延迟，是因为台风导致的港口封锁，属于不可抗力。”
这些话都是郑九元提前教她的，她背得滚瓜烂熟。
山本社长脸色一变，没想到她居然能准确说出条款。翻译官赶紧低声提醒他。
就在这时，郑九元放下文件，开口了：“山本社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据我所知，贵公司最近在东南亚的工厂，似乎遇到了点环保和人工方面的麻烦？如果这件事被媒体曝光，恐怕影响的就不止是五千万了。”
山本社长猛地抬起头，看向郑九元，眼神里带着震惊和警惕。这件事极为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郑九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恶魔特有的狡黠：“我还知道，贵方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未来集团是贵公司在韩国最大的客户。”
谈判的天平开始倾斜。山本社长的白手套攥得更紧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恩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佩服：“九元大人好厉害啊，几句话就把人说动了。”
被困在意识里的都到曦也松了口气。
原来郑九元早就掌握了对方的把柄，带她来只是走个过场。但他为什么要帮她？仅仅是为了契约碎片吗？
最终，双方达成和解，赔偿金额降到了一千万，远低于最初的五千万。
走出贵宾厅，恩熙立刻蹦了起来：“成功啦！九元大人你太厉害了！”
她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差点撞到路过的清洁工。
郑九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记得记得。”恩熙立刻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快告诉我，这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呀？”
郑九元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邃：“这把锁，叫月桂花银锁，是百年前我亲手打造的契约碎片之一。”
“契约碎片？”恩熙歪头，“是做什么用的呀？”
“用来封印强大的灵体，”郑九元缓缓道，“百年前，你们老宅里发生过一场变故，一个强大的怨灵失控，我用这枚碎片将其封印。而你……”
他顿了顿，看着恩熙期待的眼神。
“你叫金恩熙，是当时老宅里一个女佣的女儿。你之所以会变成幽灵困在老宅里，恐怕就和那场变故有关。”
“金恩熙……”恩熙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我真的叫恩熙啊……”
被困在意识里的都到曦震惊了。金恩熙？女佣的女儿？百年前的变故？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为什么会附身在到曦身上？”恩熙追问。
“因为这枚契约碎片，”郑九元看着她脖子上的银锁，“它不仅能封印灵体，也能作为灵体的容器。你依附在碎片上百年，当都到曦触碰它时，自然就被吸引了过来。”
恩熙恍然大悟，然后又有点难过：“那我是不是永远都要待在到曦身体里了？”
“不一定，”郑九元看着她，“只要找到你执念的根源，完成你的心愿，你就有可能……”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我的心愿？”恩熙迷茫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心愿呀？”
郑九元沉默了。他能感觉到，恩熙的灵魂深处，藏着一个强烈的执念，像一根刺，扎了百年。但那执念被一层迷雾包裹着，他暂时看不清楚。
“别想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先解决眼前的事。卢锡民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
恩熙被他揉得头发乱翘，但心里却暖暖的。
她用力点头：“嗯，有九元大人在，我什么都不怕！”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郑九元看着身边这个顶着财阀千金壳子的贪吃鬼魂，第一次觉得，这漫长的岁月，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而恩熙，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知道了银锁的秘密。
她攥着脖子上的月桂花银锁，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相信，九元大人一定能帮她找到真相，找到她失落百年的记忆。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卢锡民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他请来的“驱魔人”，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除掉这个“中邪”的养女，夺取本属于他的位置的时候了。
依旧私设如山。。。
请假一周，接下来一周要出门，摸不到电脑了[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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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与恶魔有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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