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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应箓受图(1)

“殿下,百官已至,请殿下移步正殿出席接风宴。”元忠的声音隔着门扉依旧清晰却不震耳。

“知道了。”文懋卿点点头,又吩咐道,“瑜,劳烦今日不要飞燕随云髻。”

这些时日邹太保请人教导文懋卿太女之礼,派来的宫人虽好,总归不如曾与她经历大起大落的旧人好,因此她上书请大府还是将姜女史等人遣来。

倒是秦逸二兄弟,因复秦氏,不能跟随文懋卿一同居住阿房宫。

瑜手艺巧,常为文懋卿在宫中梳飞燕随云髻发式,文懋卿右额受伤之时,还记得留了垂发遮住的伤口,如今好了,又将垂发收了回去,很是贴心。瑜腼腆一笑道:“殿下不要说劳烦,阿瑜喜欢为殿下梳发,连殿下出嫁那日的妆发都想好了!”

“胡言乱语,殿下出嫁哪里轮得到你决定作何装扮!”姜女史叱道,却是劝诫多于严厉。

瑜也知失言,一脸闷闷不乐,文懋卿笑道:“若是瑜的手比典妇功巧,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姜女史嗔怒般朝文懋卿瞪一眼,嘴里的说教还是化在文懋卿温柔讨巧的笑容里,只催促着瑜动作快些莫要让百官久等。

瑜听罢欢天喜地地准备起来,手下动作一点也不乱:“那今日给太女梳个更好看的发髻!”

倒是姜女史听闻皱着眉上前两步劝谏道:“殿下,今日不像以往那样梳妆,是否太过张扬?”

文懋卿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有依稀从窗格中偷跑进来的斜阳与胭脂一起被刻在她的脸上,她说:“姜女史,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

姜女史怔愣,只了然般点点头,将手中寻常的留仙裙放下,寻了更庄重的衣裳。

文懋卿再次走在这条长长的回廊中,最后站停在宫门前,这么多年,宫中用的火烛还是先前那种,连熏香都没有变。

她梳着凌虚高髻,金色神鸟样式的发钗压于髻前,金色流苏绕过发髻长长垂在发后,一对同色花珈簪在两边额角,身着月白织金凰纹长裙,缃色宫绦绕于腰间,华冠丽服、副笄六珈。

她望着宫门后的幢幢人影,心想,就差最后一步,走进去,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文懋卿坐在天子左席,她才发现,坐得高,看见的是不一样的百官。

接下来的国宴不过如前几年一般,安抚月氏、招安谯蜀。

“臣北然年事已高,请天子准臣告老还乡。”席至酣畅,褚北然按照与文懋卿约定那样出面辞官。

众人都知道是夏官大司马在自保,没有人相劝。

只有文夔佯作惊讶惋惜:“北然尚是壮年,何以有此想法?可是予一人亏待了你?”

“臣不敢。是臣始终对未能生擒巴哈杜尔耿耿于怀,不得不服老。”褚北然抱拳道,“何况天子麾下人才济济,老臣可以功成身退了!”

“将才再多,始终不及大司马啊!”文夔下座扶他起身。

“天子恕罪,老臣征战半生,实在想与妻子清闲共度余生,享饴儿弄孙之乐,现在是时候了。”

“既然北然心意已决,予一人怎会不允?”文夔坐会天子宝座,“传令下去,褚北然不世之功,当诏祀於庙庭,享天家供奉。褚北然长子安稷继任爵位,任夏官府司大司马之职。褚妇文潆泓,抗敌有功,特擢夏官府司小司马。”

“安疆。”文夔又把褚安疆叫出来,“你同样有功,可已是粉侯,予一人不能给你赐爵,你可会怨?”

褚安疆出列道:“得天子看重,能为天子之婿,已是安疆的福气。安疆虽无爵,但报国之心天地可鉴!”

“好!”文夔拍手喝彩,“元忠!令大府尽快准备潆泓与褚安疆的婚事,一切按照公主之礼办!”

“唯唯!”元忠领命。

“谢天子!”褚安疆和文潆泓双双叩拜谢恩,二人双手相携。

文懋卿不为所动,她在等。等一个救人的机会。

“天子,白山驻军小臣褚七求见,称季侯在边境为天子募兵,要呈上兵册。”元忠从外匆匆到文夔身边将传来的消息禀报给他。

“募兵?”文夔先是一惊,又是一嗤,撑着座扶从座上起身,看着文懋卿似笑非笑,“募兵……”

文懋卿自觉跪在文夔身前:“父王,是儿臣的主意。白山光有小六府不足以保其稳固,褚营边境战士又全心迎战,难分出人手,因而懋卿委派季臻为父王募兵,为父王所用。”

文夔向文懋卿伸出手,文懋卿低着头起身,将手放在文夔手心里,顺着文夔的力道接近天子宝座。

“你倒是全心全意信任你的师兄。”文夔将文懋卿的手捏得骨骼作响,而后又松开,“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

文懋卿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为了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值得吗?

王笙见文懋卿犹豫,两袖一振出席跪下道:“天佑天子!季侯所谓‘养兵之罪’原来是为天子分忧去了!他正是深得谢夫子真传,不慕名利、忧国忧民!”

“为予一人分忧?”文夔一笑,“那接触柔然也是为了予一人?王笙,你是御察司之首,还是不要轻言下定论为好。”

王笙一惊,不敢言语。

文懋卿却道:“哈里塞对儿臣下毒,其兄弟受命前来为儿臣解毒。想来交涉也止步于此。”

“是吗?”文夔笑,“王御丞,听见了吗?太女发话,还不尽快去查?”

“臣遵旨!”王笙行大礼,匆匆离席。

文夔似乎兴致全无,连饮几杯,只说身子乏了,要率先离席。

“懋卿。”

文懋卿听见文夔的声音,抬起头望向他,只见文夔站在高处,神情晦涩。他似乎一下老了很多岁。

“懋卿,你为什么总是不信阿爹的话?”

天子不在,丝竹之声依旧不绝,席中大臣作乐,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文懋卿眼眶酸涩,饮酒的手在抖。

她本就不爱饮酒,这次接风宴上不得不饮,两杯已是微醺。身后姜女史见状为她换了一盏,她端起案前酒杯入口却是蒙顶山绿茶的味道。

她转头看向姜女史,了然般向周围人告罪:“懋卿不胜酒力,前去更衣。”

夜色中假山树木都是一片阴沉,文懋卿摸索着前行寻找,一双手从假山中伸出将她带进去。

“我等在此候着便是。”姜女史领着一众宫人离得远远的,不许人靠近假山半步。

公孙一牢牢抱住文懋卿,他把头深深埋进文懋卿的脖颈里,像溺水者呼吸文懋卿的气味。

文懋卿起初被他吓了一跳,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道观檀香和茶香又觉得安心,试探着把双手轻抚在公孙一的背上,安抚般拍了拍。

“没见到你,我总是害怕。”公孙一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有些闷闷的,“他们说你死了,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诈死,心慌得睡不着。你只身去了月氏,我担心你被他们为难。好不容易事情都结束了,可又传来你中毒的消息,我当真心如刀绞。”

“可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文懋卿轻轻推开他。

“你再抱抱我。”公孙一红着眼,“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文懋卿轻轻倚在公孙一的胸膛上,感受他跳动的心。公孙一搂住文懋卿,说:“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管去做,只要留住性命,只要活着,我都会尽我所能助你。”

文懋卿心中的忧伤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适才我听见天子跟你说的话。”公孙一又道,他轻抚文懋卿的头发,“虚空有尽,大道无穷。你不必拘泥于君臣父子之道,做你觉得对的,做你想做的,但凭本心就好。”

“嗯。”文懋卿搂住公孙一腰身的手也紧了紧,“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咏微,我们都长大了一岁。”

公孙一松开怀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罐。

“这是什么?”文懋卿好奇地看公孙一食指抵住瓶口,他倾倒瓶口,有绿豆大小的朱砂粉末落在食指上。

“你靠近些,懋卿。”文懋卿闻言贴得更近,可以透过假山倾斜下的月光看见公孙一的眼眸和细腻肌肤。

公孙一将食指按在文懋卿眉间,这下文懋卿和公孙一一样,都是有眉间红痣的出尘之人了。

“这是我启蒙开智时,师傅给我点的朱砂。”公孙一仔细收好小罐,“我一直留着,想要留给有缘人。这下我们总算是……”

“是什么?”文懋卿看公孙一面色绯红,追问道。

“道侣,是道侣。”公孙一郑重地凝视文懋卿双眸,忽然闭上双眼靠近文懋卿。二人额头相贴,仿佛能通过那眉间红痣看到对方的心。

文懋卿感到对方鼻息撩人,面色涨得通红,躲在公孙一的颈窝。

“你真的占卜出我于国为祥瑞之兆?”想到正事,文懋卿勾唇一笑,撤出他怀抱。

“我可以重新占卜直到自己满意。”文懋卿爽朗大笑起来,公孙一先是一呆,也随着文懋卿大笑。

“那父王为什么信你的占卜,立我为太女?”

“自古欲执权柄者,皆重卜不信卜,他们要的是天下人信卜。”公孙一道,“而天子,信的是我公孙家全族和道家全门。”

文懋卿没说话,只慢慢与公孙一走出藏身之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形走在路上,通明的烛火照得宫殿仿若白昼,一丝本该有的灰暗夜色都照不进来,只有烛火摇曳时两个人晃动的身影可以让人看出这虚假亮色的端倪。

“你们都相信我?”文懋卿明白,是公孙一身后的家族和门派决心拥立文懋卿为太女。

“懋卿,你连文家最大的敌人秦氏都能感化。”公孙一道,“你身上有盛世的气息,公孙家、我的师傅都相信你。”

“你不信嘛?”文懋卿一笑,没听见他说自己,使小性子道。

“怎会?”公孙一牵住她手,“今生今世,懋卿为主我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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