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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鹤州·心意难酬

鹤州一年四季晴日居多,这日下午,长乐收拾好小榻,又杀回西南角的院墙边晒太阳。

许是连日强撑,实在困乏,伴着街市叫卖声与师姐捣药的轻响,竟沉沉睡了三个时辰,直到入夜才醒。

醒神时,耳边雨声淅淅沥沥。下榻时,才发觉泥土微润。

这毛毛小雨飘了有一阵儿。

长乐抬眼往小榻上方看去,不知何时竟悬了把大油纸伞。

小半伞面横架在两墙夹角间,剩下的巨大伞面正好护住她的床榻,挡住了绵绵细雨,才没将她淋醒。

她伸手取下伞。

恍惚记起熟睡时似乎听到过极轻的竹响,想来是放伞时伞柄碰墙发出的动静。

这伞极大,囫囵一数,约有六十根伞骨,细如竹篾,极轻巧。伞面张开足可遮四五个人。伞杆纤细秀美,通身都是竹子修制,她不费丝毫力气就能擎住。

伞柄触感如玉石般细腻,即便没看到伞骨上镂刻的“昭天楼”三个字,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往西院去,果然见长廊中亮了盏小琉璃灯,如萤火点点。

持灯的那个人,穿一身天蓝色云衣锦袍,清澈而温柔。

见是她,那个人站起身,紧张地清清嗓子,却没说话,只亮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这伞是你的,还给你。”

贺兰澈笑着接过。

他手中莹灯漾晃,跟在长乐身后,“方才……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多谢。”

他又紧走几步,追到她身侧,竟倒着走路与她说话:“我们顺路,点一盏灯,今日落雨转阴,云层又厚,不见星月,免得走昏了路摔着……”

铺垫这么多理由。

长乐微微放慢脚步,默许他跟着,就这么走过一条长廊。

空气静得有些可怕,雨点也从棉针落成竹桶倒豆子,长乐问他:“几时开始下的雨?”

“近晚诊堂关门时。我见你睡得沉,就想着……雨不大,撑把伞,或许还能多睡会儿。”

她不知道,贺兰澈午后就见晴天转阴,恐要下雨,想给她撑把伞。特意从角门绕到街市上,施展轻功,翻上院墙,才将这把伞稳稳搭在檐角,没扰她清梦。

补够了觉,她心情不错,也趁着长路和正搜肠刮肚找话的贺兰澈聊起天来。

“这把伞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伞虽精美秀气,伞面却画了墨葡萄,画风仙风道骨,颇为写意——与贺兰澈惯常工笔精细、偏爱气韵明快鲜亮的风格大相径庭。

“这是我二伯的手艺,他当年一口气造了十二把,葡萄、纱柰、荔枝、寒瓜……逢人便送,不值什么的。”贺兰澈歇口气,又试探道:“你要退还我的礼物里,就有一把比这小些的。你若是喜欢,平时出门带着用,可好?”

就别退了吧……

药王谷多雨,长乐记忆里确有一把小伞,是不知哪一年贺兰澈寄来的。在一众珍宝中不算稀奇,收到后便被辛夷师兄压了箱底。

她巧妙转开话题:“你二伯,便是江湖上传闻那位‘闲敲先生’吗?”

“你也知道他?”

贺兰澈有些惊喜,立刻又捡起昭天楼那套“坦荡真心”的家传开屏技巧,自顾自介绍起来。

贺兰棋,昭天楼五行中行二,掌木象门。为人木讷,却极擅奇门机关、枢仪脉甲。对弈和做手工不过是顺手的爱好。早年爱访仙山修道,至今打光棍……

当然打光棍背后另有隐情,不好细说……

当年昭天楼受邺城延请,只派出贺兰棋从天水前往邺城效力。他以弈喻兵,排兵布阵,被邺城尊为第一大军师。正因他之故,邺城才又力邀贺兰澈的父亲贺兰池前来共襄其事。贺兰澈因此到了邺城生活,与季氏两兄弟自幼交好。

其实这些话,长乐早就在他的来信里看过,此刻只能故作不知,听他再讲一遍。

昭天楼根基在晋国,水、木两象门却常年扎根邺城,引得晋宫多有不满。

金火土三象门一直想召回那两兄弟。

近年来晋国与邺城关系愈发针锋相对,江湖上对这位“闲敲先生”的微词也多了起来,说他“老谋深算”“心机深沉”,连长乐都有耳闻。

但在贺兰澈的信里,这位二伯却儒雅又可亲,因没有亲生孩子,便将一身绝学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闲谈间,两人走到了西院。

西院灯火通明,进进出出好几位陌生面孔,背着包袱,又躲雨,看起来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注意到他二人。

长乐在院外驻足,与贺兰澈告别:“就到这里吧。”

贺兰澈却有些扭捏,似乎还有话想说。他望着雨,灵机一动:“只有一把伞,我先送你回屋,我再回。”

长乐竟又答应了。

可他向来很少扯谎,才走两步,投降:“好吧,其实我有东西要带你看。”

*

她与撑伞的他一起越过落雨小院,伞很大,两人靠得并不近,但对贺兰澈而言,足够高兴好几天。

纵然心里有准备,屋内的景象还是让长乐一怔。

原本阴冷素净的屋子,从屋门到床榻间挂满了琉璃灯,与贺兰澈手中提着的那盏如出一辙。

光晕如暖橙,晶莹套罩子,散落在房间各处,整个屋子像披上一层光影交错的金纱。

她一向很少在屋内睡觉,无非为了躲避每晚与她缠斗的梦魇。

此时抬眸看向那些琉璃灯,在微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光亮。

固执地很,风吹不灭。

如何冷漠相对,始终炽热如初。

长乐微微垂眸:“为何弄这些?”

声音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贺兰澈目光锁着她:“我听辛夷师兄说,你夜里常被噩梦惊扰,难安睡。猜测,或许是怕这黑夜寂静,便寻来这些琉璃灯,万一它们能陪着你,让你以后睡个好觉。”

鹤州有处天工阁,算来也是昭天楼金象门的产业,这两日都没见到贺兰澈的人影,想来就是在准备这些。

琉璃灯是贺兰澈的大姑母“金华娘子”独出宝物,从波斯引入了琉璃吹制术。虽比不得稀世奇珍,可琉璃本就价贵,烛台中更添了昭天楼火象门的独门配方。

他从辛夷那里得到含糊许可后,就买光了这些琉璃灯,小心运回,擦拭干净。今日看长乐在太阳底下睡熟了,他轻手轻脚进入她房间,紧张兮兮挂灯。比划高度,反复调整,确保每一个角落都刚好照亮。

既然她习惯在亮如白昼的阳光下午休,那将夜晚变得明亮而炽热些,兴许有用。

这会儿,贺兰澈拿起一盏灯为长乐演示起灭。

“是我四叔用天山火沙里的赭土,按独门配比在昭天楼五行淬炼池中炼出来的,燃得更久,不用时常换烛芯。”

“所以我多买了些,你也不用怕日后点灯麻烦。若不嫌弃,让它们白日黑夜都亮着便是,至少在你义诊这段日子,不必担心它们会灭。”

他其实还想说,换灯芯时你来叫我就行。

没敢说,知晓她素来冷心冷性,也猜不准她接下来的反应。

长乐果然没有立刻回应。

因为——她准备把备用钥匙从辛夷师兄那里收回来。

……

可满室流萤般的光亮,又让她忍不住被吸引。

灯盏形态参差:莲花式的细腻精致,挂在高处;暗格里蜷着素胚,没有棱角,浑圆如月;还有绞作蝶形的,摇曳时蝶翼轻颤,似要扑进焰心,生死相随。

纠缠她多年的梦魇里,从来没有一盏像样的灯指引方向,她向来是自己往梦外挣扎乱闯。

今日忽有微光破重帷,在她心底点成一大片,燃成燎原之势。

她缓缓走近一盏,定定看着,抬手轻触,指尖划过灯壁——有触感,才兀自回过神,无论是冰冷的灯壳还是火热的烛芯,她都感受不到其中的冷暖。

她和常人是不同的。

“你……我把买灯的钱还给你。”长乐终是开了口,音带着颤。

贺兰澈却只是笑笑。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很好、你值得。不是要你还。”

笑里有些许落寞,眼神依旧坚定:“何况,我是昭天楼少主,买灯不要钱的,只是想让你能舒心些,你莫要觉得有负担。”

那晚,长乐拒绝又收下他的傀儡时,贺兰澈就想通:

她不喜欢他,是她的事,他不该强行让谁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同理,他喜欢她,是他的事,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很满足。

不必想太多道理,她愁什么,他便为她解决什么;尽力让她快乐,不给她添烦恼,这样就好。

“我……”长乐又要开口,却被贺兰澈打断。

“知道你不喜欢合群,想让这些灯给你个惊喜。”他望着她,目光真挚,“生活除了冰冷的一面,还有很多美好。希望你每次回这里,看到这些灯,心情能变好,不总是那么孤单。”

而且,每一盏都代表一分喜欢。

后半句他没敢说,可眼里的真挚深情,明亮又透彻——不害羞,不遮掩;不强求,不逼迫。

长乐郑重地看着他,心中却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贺兰澈见色起意也能这么坚持!

可是,这些年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冷漠敷衍,早已成自然。满室灯火,让她的心好像乱了,乱在光里。

情爱于她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危险。

心动是一瞬间的,伤痛和失去是永久的。

怎能轻易回应?

她今后都未必能保自己周全。

何况,贺兰澈的癔病很有感染力,她害怕自己也染上。

心软,只会影响她以后报仇的速度。

……

不过,最终长乐选择心软了一次,没掐熄这些灯。

她只能掐熄自己的感动:“多谢你,那你出去吧。”

长乐主宰自己,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甚至没有补充一句:“明天见。”

可是,贺兰澈出去时,却对她说:“明天见。”

死贺兰澈说不定心机深沉,灯只能亮三个月,再亮的话要跟他续费,以此来骗人家找他。[摊手]

琉璃灯名场面在第90章call back,有香香的饭回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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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的傻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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