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滑入深秋,云京的天空变得高远澄澈。谢临渊出院已有一段时间,集团事务逐渐步入正轨,虽依旧忙碌,但那种绷紧弦、时刻提防暗箭的紧绷感已悄然褪去。他定期回医院复查,雷打不动。
这次复查结束,沈知白看着最新的各项指标,点了点头:“恢复得比预期还好。以后……可以不用来得这么勤了,半年一次就好。”她说着,合上病历本,语气是医生标准的温和疏离,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谢临渊整理着衬衫袖口,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她,目光沉静:“意思是,沈医生打算对我这个病人撒手不管了?”
沈知白挑眉:“谢总现在健步如飞,还能深夜批阅文件,看起来不需要我管了。”
“外表而已。”谢临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心脏偶尔还会不舒服,可能是后遗症。需要熟悉的医生长期跟踪。”
沈知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位在商界翻云覆雨、不久前还躺在ICU里跟死神掰手腕的男人,此刻居然在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她故意板起脸:“心脏不舒服?具体什么症状?心悸?胸闷?什么时候发作?持续时间?做过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图了吗?”
她一连串的专业提问砸过来,谢临渊一时语塞,只能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难得地掠过一丝无奈和……别的什么更深沉的情绪。
最终,他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某种迂回战术,站起身:“晚上有空吗?新开了一家苏帮菜,味道很正。就当……庆祝我侥幸生还?”
沈知白看着他。夕阳的光线从窗户斜射进来,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她忽然发现,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着,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松弛。
“嗯。”她听见自己说,“正好饿了。”
餐厅环境雅致私密,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菜式精致,两人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集团的发展,她诊所的筹备进度,气氛轻松融洽。
饭后,谢临渊却并未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将车开向了江边。
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角。江对面是云京最繁华的金融区,霓虹闪烁,灯火璀璨,倒映在漆黑的江面上,碎成一片流动的金银。
他们并肩走在安静的滨江步道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和江涛声轻轻应和。
忽然,对岸所有摩天大楼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同时熄灭了。
整个繁华的江岸瞬间陷入一片巨大的、令人愕然的黑暗。只有远处桥上的路灯和江中船只的灯火依旧亮着,衬得那片黑暗愈发突兀。
沈知白惊讶地停下脚步:“怎么回事?大规模停电?”
没等她想明白,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细小的、白色的光点依次亮起,以一种精准而迅速的方式,蔓延、连接、组合——
最终,在对岸那片巨大的、如同黑色画布般的建筑群立面上,勾勒出一幅清晰无比的图案!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寒鸦!
线条由无数璀璨的白色光点构成,简洁、凌厉,却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和美感,静静地悬浮在城市的夜空与江水之间。
沈知白呼吸一滞,瞬间明白了什么,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缓缓松开,涌上一种酸胀而滚烫的情绪。她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谢临渊。
他正看着她,眼眸比身后的江水更深,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对岸那只巨大的、发光的寒鸦,和她的身影。
没有单膝跪地,没有华丽的辞藻。他只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钻戒。
那是一枚极其别致的胸针。设计成鸦羽的形状,材质是一种暗蓝色的特殊金属,在夜色中泛着幽微内敛的光泽,羽翼的细节纤毫毕现,尖端点缀着一颗极小却极亮的蓝钻,如同寒鸦永远锐利的眼。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高调,也不在乎那些世俗的形式。”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郑重,“这枚胸针,用的材料,是我母亲留下的蓝钻,和我‘病中’那几年,暗中重组集团时熔铸的第一块徽章。”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沈知白,你愿不愿意,以后一直做我的医生?……和我的人生合伙人?”
江风拂过,带来对岸隐约的惊叹声和相机快门声——这惊天动地的“灯光秀”显然已经引起了轰动。
沈知白看着那枚独一无二的胸针,看着对岸那只照亮夜空的寒鸦,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用最惊世骇俗的方式、却将一颗心剖开得无比坦诚的男人。
她想起青州山崖下的初遇,想起病房里的步步为营,想起码头仓库的生死一线,想起无数个日夜的担忧与守护。
眼眶有些发热,她却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夜色和远处璀璨鸦羽的映照下,明亮得惊人。
她没有立刻去接那胸针,而是向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纯粹而温暖的拥抱,不带任何算计和阴霾。
谢临渊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立刻放松下来,手臂环住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消毒水混着清甜的气息。
“好。”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准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对岸那片巨大的寒鸦光影下方,倏地亮起一行清晰的中英文字:
【To My Doctor Shen. Always.】
与此同时,漆黑的夜空骤然亮起,无数无人机如同闪耀的星辰,编队飞过,在夜空中画出巨大的、药杵与鸦羽交织的图案,最终凝聚成一颗砰砰跳动的、发着暖光的心脏形状。
盛大,浪漫,且完全符合谢临渊式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风格。
江风吹散了他的低笑和她的惊叹。
他将那枚冰冷的鸦羽胸针,轻轻别在了她外套的衣领上。蓝钻在她锁骨上方闪烁,如同暗夜中最坚定的守望星。
“回家吗,谢太太?”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
“嗯。”她点头,与他十指紧扣。
身后,是整个城市为他们点亮的、永不熄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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