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和他重逢后的第三个月,金允知斟酌许久,还是敲下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权志龙
后面紧跟着一条批语。
|八年没见,泪窝浅如旧,纠缠本领渐长.
0.0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抱紧我,吻我,喔爱~别走。’
——推荐BGM《拥抱》五月天
0.1
2025,四月未半。
梧桐街绿上梢头,金允知拎着一篮刚挑的雪媚娘郁金香,在家门口撞上来访的不速之客。
银灰短发,白内衬,黑色薄大衣,还有一句紧张到笨拙的中文。
“泥豪。枣上豪。”
韩语没有声调,他每次中文都讲的很怪。
她从前纠过很多次,后来很久不见,他的口音又回到最初。
暮春的晨风还是有些凉。
针织裙摆轻漾,她拢了拢耳边碎发,叹声。
“早。”
0.2
她起初以为,这场意外的重逢和相聚,会停在她回到上海的那一天。
她没想过他会跟来。
挎着花篮,侧头,推开半掩的门。
包头半拖裸露着的肉白足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蒙上了一层浅粉。
她不讲话,他就在门口踌躇,犹犹豫豫,期期艾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
阿公一大早就提着择林去了西郊公园。
阿婆跟街东头的陈太太送她前两天落在这里的绣品去了。
女人扶上门框,回了头。
“家里没人,或许会招待不周。”
权志龙心头一跳,懂她的意思,立刻急吼吼的一脚踏上台阶。
“肯恰那!!不用招待!”
0.3
雪白的郁金香含苞待放,却被风吹得动了又动,像是也在为谁而欢欣。
身后脚步急切。
她唇边莫名也被吹来两分浅笑。
0.4
权志龙第一次莽莽撞撞来沪上,扯起的虎皮大旗,是不久前的热搜。
因为外甥被误会成她的儿子,就值当他百忙之中、千里迢迢,跨国来道歉。
金允知佯装不懂,听他冠冕堂皇聊了两句又呆了会儿,就将大明星推出去了。
等他从繁忙的行程中抽出时间,再一次憋不住赶来梧桐街的时候,雪媚娘已经在她的侍弄下完全盛放,重瓣层叠,珠光透亮。
??仅仅过了10天。
金允知倚着小阳台,扫了眼楼下翘首以盼的男人,给他发消息。
【Yoon: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想多和她相处——她明知故问,等着听他新编的理由。
权志龙手心发汗,聪明的脑袋卡了顿,几个小时的飞机,竟然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K:我路过,看看你。】
如果是哪个见过两面的合作对象又或者普通亲故,金允知都会选择下楼,尽尽地主之谊。
普通的老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她会请对方来家里再坐一坐,还会烤点饼干给他吃——甚至,她可能会在带他逛逛上海之后,送他一朵自己精心饲养的郁金香。
可是,他是权志龙。
无论是出于难得的任性,还是避免被某些人有预谋的死缠烂打,她都有权做出一个较为无礼的回复。
【Yoon:那您今天是看不到了。】
【Yoon:请回。】
楼下的男人捏着手机,哑然无措。
她轻轻合上了阳台的窗,背过身,阻绝了他乞求的目光。
0.5
绸缎一样的花瓣瑟缩着沾着零星几滴‘泪’。
喜新厌旧的女人有些神思不属,蹙眉,念着它花期将过,就又开始琢磨起换成芍药的事。
“过两个月,可以用大碗养荷花。”
阿婆笑她,“粉蕊黄蕊,侬妈妈喜欢,囡囡也一定会喜欢。”
“最早也要六月了。”
她歪头,指尖扫过郁金香,眼神飘移,却猛地一怔。
阳光洒进庭院,套着考究马甲、满头花白的苏教授进了门,表情古怪。
侧过的半个身子,露出了另一个提着鹦鹉笼子的年轻人
——他有一头,刻意染成的白发,和一双过分局促的眼。
“外国友人——在我们家门口捡到的。”
体面人●苏教授清了清嗓子,“囡囡,他说他找人。”
权志龙的半吊子中文,零零碎碎。
唯一吐字清楚的,怕就是他和她的名字了。
“囡囡!囡囡!”
呆鹦鹉学舌告状,“志龙!允知!喜欢!允知!”
金允知一个不小心,揪下一朵花瓣。
她立刻心疼的抚了上去。
权志龙僵直身子,脸色爆红。
0.6
金允知后来总不能再那么拒绝他了。
老人家待客有道,既然是囡囡的好朋友,总会请回家,听他讲讲有关她的趣事。
韩国来的厚脸皮小子成了老苏家的座上宾。
金允知又气又恼。
她不好反驳,也不好再将他拒之门外。
36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就会在长辈面前卖乖。
每次来都提着些不轻不重的礼物,又是向阿婆请教绣样,又是帮着阿公遛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加上了联系方式。
金允知去书房找绘本的时候,无意中瞥见苏教授戴着个老花镜,远程指导他的毛笔字。
0.7
鬼知道巡演忙的要死的大明星哪儿来的时间学书法。
中文说都说不利索,还开始学字了。
金允知抱着软枕,听着外厅里的笑声,敲下一串字。
|装模作样,得寸进尺,还有哄人的本领,倒是一点都没改。
他缠着她还不够,还要抢她阿公阿婆。
金允知讨厌权志龙。
这个世界上,最最最讨厌。
0.8
可是最讨厌的权志龙,又在哭了。
眼泪簌簌的落,鼻头红,眼眶红,堵在她家门口,问她为什么不理他。
现在已经是7月了。
白天下过雨,他的泪从下巴滴落,滴进路灯下的小水坑里,漾起轻波。
金允知后退了半个步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指控。
“你又要走,又不告而别。”
“我在台北等了你三天…你不能这么对我”
明明重逢后看着很多时候已经稳重不少了,现在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是年轻时,她都没见过的可怜样。
就是两颗红通通的眼睛恨恨的看着她。
像是她很过分的抢了他什么东西。
沪上的风,太凉也太潮。
她的心被潮气裹起,在先解释和先安抚中,选择先迈出一步。
伸手,想要抱住湿漉漉的他。
被躲过了。
权志龙别别扭扭,说自己身上凉,不想叫她生病。
金允知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担心阿公阿婆出来看见他这样子怪她欺负人,还是被他的眼泪泡的软了半颗心。
“真是个阿乌卵。”
女人踮了踮脚,吻上他冰凉的下巴。
……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权志龙睁圆了眼睛。
0.9
权志龙是后来靠着超强记忆力,虚心请教了苏阿公,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的。
——‘阿乌卵’,吴语里‘没出息的人’。
苏阿公瞥了暼某个一直傻笑的年轻男人,惊诧暗叹。
被骂了还乐得嘞。
还真是傻的。
1.0
没出息的人,被亲了,也是会要求负责的。
金允知丑拒。
那不行,权志龙说他发烧啦,是之前淋雨留下的病根,要她陪他一起去吉隆坡。
不然,就要告诉阿公阿婆,她一直欺负他。
金允知这下真的最最最最最讨厌权志龙了。
后记.
权志龙守了她好久,才守来一个亲吻。
他决定拍上八张照,再打上三天洗脸护肤不管下巴。
金允知后来和他正式谈了恋爱,听见他这么提起之前的打算,窘的红了耳朵。
说他,“志龙哥是身体力行不准备要脸了吗”
可是权志龙自从名正言顺成为有妇之夫后,已经进化成整天胡言乱语的无赖了。
振振有词的表示。
“老婆的亲吻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中国龙尴尬甜腻小剧场.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了解她。
金允知只知道他学毛笔字,不知道,他竟然还学了些诗。
便签贴在冰箱上,又是他的留言。
一串歪歪扭扭却一板一眼,标准小学生字体的中文,还涂了好几个笑脸和爱心。
‘若辞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是纳兰性德的《辛苦最怜天上月》。
金允知回他,‘我可舍不得。’
他哪里是雪,是火才对,只会融化别人。
‘车遥遥分马洋洋,追思君分不可忘。’
——这是西晋傅玄的《车遥遥篇》,讲的相隔万里,思念不改。
金允知批注。
‘我坐的是飞机,去的是两小时航程的伦敦,只是和你分开两天,不是两年。’
权志龙撅撅嘴,转天自己又写了个小便签,给她拍过去。
‘人生自是有情痴’
——这是欧阳修的《玉楼春》
里面‘情痴’两个字,还被他用不知道哪里找出的粉色颜料圈了出来,画个小箭头。
箭头指着一个哭泣的火柴人,脑袋上顶着大大的姓名牌,Kwon Jiyong
一口红茶呛到了嗓子里,莱拉递给她节帕子,有些担心。
“Miss.Kim!”
赛琳娜歪头睨她。
“大作家是又在看谁的消息。”
金允知将手机反扣,转移话题,“我们继续,恩荣姐对这次的接力也很感兴趣…”
莱拉半懵半懂,可赛琳娜不傻。
金允知避过她的眼神,微恼。
-
千错万错,都是权志龙的错。
男人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之前粉丝见面会上穿过的套装,大褂、长辫,好一个‘G飞鸿’。
只可惜,天生少了些侠气。
眉眼多情,骨头软,说话也软,黏黏糊糊,像块扯不走的狗皮膏药,就往她身上粘。
金允知推搡不过,轻轻掐上他的脸颊肉。
“又想干嘛?”
中年文青一本正经,只可惜讲起话,被迫含含糊糊,“追忆往昔。”
金允知觑他,倒还真被他带着想起往事。
△
如果不是他找人重新打版做的,那这件衣服已经是10年前的了。
2016年MADE巡演重庆站。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已至深夜,大洋彼岸的LA却正是早上,今日戏份还有一会儿就开机。
本来想拒绝,却一不小心点了接通。
于是,一个最近在好莱坞见惯白人黑人的亚洲女性,眼前出现了一个醉醺醺的多情小公子。
看起来是刚结束庆功宴。
眼睛雾蒙蒙的,撩着马褂,在灯下给她转着看。
“哥哥豪不豪看?”
拗口的中文带着他独特的缠绵,眼神潋滟,眨也不眨,直直的盯着她。
金允知莫名升了两分怯意。
不敢仔细盯着他瞧,就看向一边,纠他的音。
“是‘好’,不是‘豪’。”
“看我。”
那张脸凑的屏幕很近,嘴巴无意识的撅起一点,眼神凶又委屈。
“豪看,不豪看?”
下了舞台,他专门找造型师要了衣服,特意穿来给她看的。
明明远隔千里,电子屏幕隐隐发烫,他凑近的温度似乎蔓延到了她的脸上。
金允知胡乱点了点头。
“好看……志龙哥真漂亮。”
男人咧起了嘴,“息缓不喜还?”
她听了半天,才分清。
他在问她喜欢不喜欢。
“喜欢。”
权志龙听见她小声回应。
酒气钻进鼻腔,他想他大概是今天被灌的有点太多了,怎么就没忍住,大着胆子,对着镜头里的那张脸啵了上去。
“志龙哥也喜欢允知。”
“最喜欢允知。”
他说不了太长的中文,所以用的母语,难得的咬字清晰,和那声‘啵啵’一样清晰。
手机天旋地转,是被扣在了桌子上。
然后传来慌乱的女声。
“我这边要开机了,志龙哥,晚安。”
男人耳朵也烫的厉害,手脚无力,瘫在地上捂着脸。
身体抖动,好像是在笑。
酒店的灯光照亮眼里的情意,权志龙贴近被挂断的手机,点开语音条。
“晚安。”
△
“你那天到底醉没醉?”
他的嘴巴凑过来,金允知躲不过,最后只能咬了一口。
权志龙答非所问,痴痴的笑了起来。
“允知害羞很可爱。”
诡计多端。她小声骂他,“真狡猾。”
“没办法,我见不到你,”
他又凑过来亲她了。
一边亲,还一边暗含得意的卖弄,“那时间,我简直是,晓看天色…”
金允知堵住他的嘴,“少念些那酸诗,”
她真是有够尴尬的。
“我就是爱泥嘛……”
‘G飞鸿’亲她手指,“我就是爱泥,大泥,想靴来给泥听……”
要命,干嘛用这种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她。
金允知懊恼开口。
“陈太太的儿媳妇,在延安中路的弄堂里新开了家手工旗袍店,前两天还托人请我去吃茶。”
“改天我挑上两身,也穿给你看。”
权志龙就又开始哼哼了。
“不给别人别看,只给我看。”
女人瞪他。
“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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