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人的爱分两种,你不是猫就是狗。
天生就很黏人,或是傲慢、冷漠”
——摘自BGM《偷偷看你》
0.1
金允知和权志龙关系缓和的契机,在5月中。
0.2
北半球的五月踩着春天的尾巴奏响夏天的前奏。
匆匆下起的小雨湿润了梧桐树根,也湿了女人原本舒适的白梅软底布鞋。
小洋楼房门半掩,上了台阶,暖意透出来。
手里提着的笼子里,鹦鹉迫不及待的开始叫唤。
“回家,回家。”
似乎是听到动静,刚好在门口的黑影动了动。
她顺着风铃声向上望去。
权志龙推开门,围裙还没摘下去,冲她露出软乎乎的笑,“冷不冷?快进来!”
好一个反客为主。
金允知蹙眉,横了他一眼。
玄凤鹦鹉还记得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滴,睁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就是叫。
“喜欢,喜欢!”
“麻烦让一下。”
清脆的女声落定,在他听话侧过的下一秒,她提着那只不老实的鹦鹉,侧身而过。
“喜欢!喜欢!”
——浅淡的花香被湿润的空气浸泡过后,存在感就变得更足。
权志龙吸吸鼻子,在鹦鹉应景的叫声里,盯着她和他错过的背影。
“囡囡回来啦!”
把笼子挂在一边。
女人塌腰,换上拖鞋,就应声往里走。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择林在笼子里焦急的叫着,晃来晃去。
权志龙低着头,在进去接着打下手之前,把自己摆在鞋架上的帆布鞋偷偷摸摸拿了下来。
刚好放在那个女士软底鞋旁边。
托腮傻笑了一会儿。
手往兜里掏了掏,拿到手机,调出摄像头,就想对着咔嚓一下。
金允知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那边撅着屁股找好角度,按下快门。
她的脚步一顿。
择林迫不及待的叫唤,“囡囡,囡囡。”
骤然响起的鹦鹉声吓得男人一个机灵,他下意识回了头,对上女人质疑的表情,讪讪的护着手机后退一步。
“我……”
再退都磕上鞋柜了。
金允知没再搭理他,蹲下身,将纸巾团成团塞进去,吸水。
权志龙慢吞吞的挪了挪步子。
弯下腰。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男人裤腰上的小簇风铃叮当响。
他凑近她耳边讲话,让她有些不适的往后躲了躲。
“要不,你先去吹头发?”权志龙瞄她表情,“湿了容易感冒……我帮你弄鞋吧。”
金允知指尖一顿。
在让他帮忙弄鞋和帮忙吹头发之间,她果断选择了自力更生。
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变态。
她不理他。
权志龙失落的把自己的鞋子放了回去。
0.3
择林这个鹦鹉有点太傻了。
金允知跟阿公阿婆打完招呼,回房间洗了澡,就拉着它耳提面命。
“以后见到他不要说喜欢。”
女人神色认真,“我不喜欢他。”
傻鹦鹉核桃仁大的脑子哪里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志龙,志龙!喜欢!喜欢!”
金允知沉吟半天,只能跟它解释。
“他是坏人。”
“志龙是坏人,你不能喜欢他。
你应该和我一样讨厌他。”
择林在笼子里扇扇翅膀,有些迟疑。
或许是最近搞项目和孩子们相处多了,金允知性格也多了几分幼稚。
她擦了擦头发,蛊惑它。
“你要是答应我讨厌他,我就把笼子打开怎么样?”
灰白色的玄凤鹦鹉,立刻精神抖擞。
“讨厌!讨厌!!”
0.4
权志龙其实并没有很常来。
一方面他自己也忙,一方面没有理由,另一方面,她不喜欢看到他。
第一次请他进家门是她犯糊涂,心软。
第二次头脑降温,阿公阿婆是体面人,留他吃饭,没多问他们的关系,只是提提从前的趣事。
他吃完饭,就识趣走了。
阿婆是晚一点给花换水的时候找她的。
只问了一句。
“是他吗?”
明明枝上的刺早就被剃了个干净,她却总觉得有些扎手,差点没有拿稳。
阿婆见她那样子,叹了口气,覆上她的手
——对于这个年纪来说称得上细腻的皮肤,温热而有力的触感,不知道是在帮她拿稳那花束还是在给她传递力量。
“阿婆看得出。
囡囡喜欢过的男娃,是个很真诚的人。但侬今年不小了,有选择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
“惹了囡囡心烦,我就和你阿公,拿着扫帚把他扫出去,以后都不许出现。”
她被逗乐,心脏发软,又有点想哭。
金允知抱住阿婆,埋进阿婆的怀里。
“阿婆看错人了,他不真诚,一点都不真诚。”
“但是,”
她吸了吸气,“我之前占过他的爸爸妈妈。”
“如果阿婆看他顺眼也没关系,姨母他们对我也很好,非常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恩是恩,仇是仇。
她家允知,是世界上最真诚的孩子。
何秀莲搂了搂她,对上那边苏文轩悄悄看来的目光,笑意慈爱。
所以当后来权志龙算着时间和行程,拿着礼物再次上门拜访的时候,等到的就是笑盈盈的老太太和客气的老教授,满心以为自己有希望,转头却听说她出了远门,去向未知。
0.5
“我不该回去。”
那天晚上和赛琳娜打电话,她眼角的红还没有散去,直接这么开口。
美国女人丝毫不见外的换着衣服。
“那没办法了,你已经回去了。”
“赛琳娜!”
金允知抬了抬声音,明显有点生气。
毕竟回首尔这件事,里面可是也有她的推动。
“甜心!别生气嘛。”
赛琳娜夹着电话,语气带着点调笑又有些唏嘘,“谁能想到你们亚洲男人这么长情。”
她也是想着见面就见面,当个朋友,一笑泯恩仇不是他们中国的老话嘛。
哪知道就这么继续被缠上了。
她停了停,忽然说起蹩脚的中文。
“烈女怕缠郎。”
“如果真的不准备跟他继续开始,不如跟我出来避避风头?”赛琳娜越想越好,“正好大导演要去采风,你签售又刚结束。”
金允知有些犹豫。
“他就算想找你也没办法。”
电话那头的女人兴致勃勃,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看热闹的意思,“等K见识到你的决心,就不会再烦你了,一劳永逸。”
消息弹出。
是权志龙跟她说,自己已经回酒店了。
没话找话,自觉报备着行程。
【K:明天要回去录网综。】
【K:我把zoa送到爸妈那边和iye做伴了,等休息了再去陪他们。】
她垂眼,将消息划走。
“好,什么时候?我定机票。”
0.6
然而她们是错的。
他后来的确扑了空。
权志龙问不到她去哪儿,他很慌很怕,怕她又不开心把他的抛掉。
聊天框里一如既往,私下拐着弯对身边的人打探她的行程。
收到助理消息,是在一个下午。
金允知把头发撩到后面,缄默一会儿。
【Yoon:没告诉他?】
她还以为,凭周月玥对权志龙的喜欢,没多久就会把行程透出去。
【爱吃Cheese:我可是专业的,怎么会随便泄露老板行程啊】
坐在上海工作室办公的女孩揪了揪头发。
但是她的ig早就发完了。
虽然没有透露地点,但确实提到一点金作家和闺蜜去旅游的事。
金姐之前什么都没说,还是GD赞完戳小窗问,她才知道,这次行程,金姐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都是瞒着的。
【爱吃Cheese:我没有回……对不起啊金作家(哭哭),我是不是搞砸了?】
【Yoon:没事。】
她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也没指望一走了之,把他瞒的死死的。
很多时候,事情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表面含义,比起让他找不到,金允知想表达的从来都是:
——我不想回复你的消息。
——也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是个故意让别人替她担心的人。
想起权妈妈前两天不经意提的一句,她叹了口气,生疏的,登上了自己的ig号。
发帖。
“Yoon!!快过来看,一大群海豚正在袭来!!”
“呜——哈哈哈,让安德烈给我们拍拍照”
“来了!”
帖子上传成功。
.
甲板上阳光正好,广阔的海岸和角落露出隐隐的游轮标志。
粉丝们捧场的留下足迹,从拍照技术夸到风景,从她无意中露出来的手指,夸到镜头背后没露出来的鼻子眼睛嘴巴,甚至上升到才华高度。
Cheese们是坚定的金姐吹捧主义者。
金允知被逗的笑盈盈的。
直到,xxxibgdrgn赞过的消息弹出。
他安静下来了,似乎是懂了她的意思。
没有在kkt上询问她去了哪儿,也没有再说一些其他的事。
金允知想,他终于死了心。
等她结束短暂的旅行,在这春深半夏的时节赶回上海,却措不及防,竟然又看到了他。
……他根本就没有死心。
0.7
十几天前,她在拉斯维加斯转机的时候,看到过他的那个LED球形巨幕。
——绿色头发,条纹西装,他的银行广告,又成了圈内神话。
她脚步停了停,凝眸片刻,就拉着好友离开。
而现在,穿着白衬衫,套着一次性围裙的顺毛男人,笨手笨脚在厨房里跟阿婆帮忙。
不时响起来的笑声,透过房门穿进来,让她觉得他们才像一家人。
金允知憋闷。
她这出门一趟,怎么反而成全他了。
鹦鹉被放出笼子,也不乱跑,就立在她的肩膀上,叽叽喳喳。
“讨厌,讨厌!志龙!讨厌!!”
她呼出一口气,觉得有了几分心理安慰。
0.8
权志龙擦了擦手,敲门。
刚结束东京的演唱会没多久,今天也是抽出时间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会撞见她回来。
可能是上了年纪,也可能是早就吃过教训,有些时间宝贵的人生智慧,不懂也得懂。
权志龙已经不会在明知对方不欢迎的情况下纠缠不休,那样只会招她讨厌,让事情变得更糟。
老人家对他很好,却也生疏客套,最起码是不可能叫他一个客人进厨房搭手的。
权志龙偶尔来过两次,每次都很局促,知道她不在,愣了神。
也不问她去了哪儿,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依旧会找理由私下拜访,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苏教授说,“是个沉得住气的。”
多了也就愿意磨磨他。
只是这份“沉得住的气”,很快就漏了。
今天下午他过来,自告奋勇要进厨房,顺口问了两句那个没怎么见过的鹦鹉。
“还在宠物医生那里吗?病的很严重吗?”
阿婆轻描淡写的告诉他,择林早就好了,囡囡上午回来后,就被它缠着出去散步了。
男人手上的黄瓜拿不稳,差点掉地上。
心砰砰跳。
“啊……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回话。
权志龙红着耳朵,重新拿水又洗了遍黄瓜。
“外面下了下雨,她阿公说要去给送伞,”何秀莲不经意的说,“一会儿做鱼,侬不会,就出去吧。”
话有点长,还是方言。
权志龙费了半天劲,理解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给阿婆鞠了个90度的大躬,乐颠颠跑书房去找阿公了。
何秀莲捂着胸口,被那孩子实诚的吓了一跳。
这韩国人,怎么天天鞠躬。
.
只是没等他从苏教授那里接过送伞重担,她就回来了。
一个月没见,好印象是一点没有的,反而小动作被抓了个正着,当成了变态。
大明星有点懊恼。
0.9
有频率的敲门声,没有喊话。
她知道,那是谁。
家居服刚换好,她给他开了门。
1.0
“允知,”男人扬起笑,“阿婆做了西湖醋鱼……”
金允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拿人好处替人消灾,作为梧桐街最靓的鹦鹉,择林和它主人一样是王阳明的追随者,信奉着‘知行合一’的鸟生哲学。
这不,还没等一男一女说什么。
玄凤鹦鹉翘翘尾巴,直接从她肩膀上飞了起来,鸟嘴里一边叫着“讨厌”,一边张大嘴巴就是啄。
长而尖锐的鸟喙,迎面而来。
权志龙的话戛然而止,目露惊恐。
女人一惊。
“择林——”
1.1
及时护住了脸,可是脖子下面出了一点血。
锁骨上也有被啄。
重新被关进笼子的灰白鹦鹉耷拉着脑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搓着脚,还在叫着。
“讨厌,讨厌!志龙!讨厌!”
被讨厌的人已经半靠在了女人的床上。
屁股底下坐着珊瑚绒华夫格毯子,旁边床头柜上放着蜂蜜水。
卧室这种私人领域,总是个人气息最浓的地方。
权志龙乖乖仰着脖子,蘸着碘伏的棉签摁在伤口上,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
女人刚吹干的头发带着柔顺的蓬松,散下几根,让他升起种莫名的心痒,取代了那点轻微的疼。
他滚了滚喉结。
牵扯到颈根处的皮肤,连带着伤口也从她的手下跑走,金允知没说什么,手上动作更轻了轻。
“讨厌,讨厌!”
倔强鹦鹉,永不服输,“讨厌!志龙!!”
鹦鹉学舌,一般都是模仿主人。
他想起不久前玄关处一口一个“喜欢”的鸟叫,再看看它现在态度一百零八大转弯。
——权志龙有点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
一个月没有联系到她的焦虑和郁气得到了缓解,随后轻而易举的漫上雀跃。
“你躲我,我联系不上你,我知道你讨厌我。”
他低声陈述,“你不喜欢我纠缠,我就不去找你,今天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有回来。”
“你不用一直强调的。”
1.2
强调什么?
“讨厌!讨厌!讨厌!志龙!”
……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皮肤白的一点红痕都触目惊心,别说还有点流了血。
金允知眼睫翕动。
权志龙试探性的动了动,拿过她手里的棉签,和她指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我自己来吧。”
“讨厌!讨厌!”
鹦鹉吵得她头疼,脑袋乱的受不了。
纤细的木签,轻易就能折断。
她松了手,匆匆跟他拉开距离,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讨厌的,很讨厌他,很烦他。
可当看到他受伤,那丝厌烦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漫上来的,是连自己都无法分清的闷意。
??
从鼻腔漫上大脑。
权志龙敛了笑,“先去吃饭吧,我弄好再过去。”
“让阿婆不用等我。”
金允知覆上门把手。
身后传来声响。
“那个……能帮我拿件阿公高领的衣服吗?我不想让他们看见。”
“讨厌,讨厌……”
鹦鹉有气无力。
金允知没回话,转身提着笼子,把它带到外面,择林爪子抓着金属杆,摇摇晃晃,被赶出门外。
权志龙盯着她的背影,没有等到她回头。
失落,且挫败。
他伸出手拿起一包棉签,却忽然听到房门响起,是有人去而复返。
她叹息,“我来吧。”
轻柔的女声,叫他眼里闪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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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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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弃养志龙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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