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灯》
文/回环冬
首发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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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is section,you'll hear three reports......”
“天呐,隔壁市有个男的出车祸,现场好惨烈。”
路忆然摘下耳机,四级测试中断。
“伤者姓什么?”
“好像姓马。”室友说。
“哦。”
耳机重新戴上。
死的人怎么不是路航诀。
整整三年,她带着盼他死的信念排过六爻,占过塔罗。
结果都是——未死。
后来她去庙里拜佛,恶毒的心声说给佛祖听,佛祖佛祖,请让路航诀死于非命吧,请让我参加他的葬礼给他砸花圈吧,他这个没有心的王八蛋。
但愿佛祖大度,没有扣她功德。
枯燥的英腔男声磨着耳朵,越听越头疼,索性关闭音频,最后一题勾了个C。
一对答案。
全错!
烦烦烦,她推开测试卷,趴在桌上装死鱼。好闷,好热,像被史莱姆黏住了毛孔。
对床室友痛经,窝在床上冒冷汗,大家照顾她,寝室没开空调。
讨厌六月,讨厌夏天,讨厌被装在密封罐里塞入烤箱,热到形态扭曲大脑爆炸的感觉。
路忆然重振旗鼓,起身收拾收拾单肩包,准备去校外的咖啡馆学习,至少那里有冷饮驱燥,有空调续命。
临走前转身,敲敲对床室友的床沿:“你还有止痛药吗,要不要我给你带?”
室友蔫了吧唧从床边探头:“不用啦,我还有。谢谢忆然,你真好。”
“......”她别过脸,“你好好休息吧,我出门了。”
门关上,寝室剩下的三人相视一笑。
“忆然好可爱,一被夸就害羞。”
“她脸还会红诶。”
“不止脸红,耳朵也会红,哈哈。”
...
路忆然有一辆纯白捷安特,早晚都停在学校南门。
她划着手机走出校门,最后几步掏包找钥匙,停下来正要开锁。
等等,这是她的车吗,车座怎么——
有病啊!谁划她自行车座?
义愤填膺观察划痕,足足十厘米长两厘米深。
五千块的自行车硬生生被糟蹋了两百。
龟孙子,逮到你你就死。
她跑回校门,敲响安保亭的玻璃窗。
“大叔,我要查监控。”
查看学校监控需要权限。
她软磨硬泡,双手合十不停说求求大叔求求大叔。撒娇技能果然好用,心软的保安大叔终于同意给她开个后门。
“只能看南门的哈。”大叔说。
“知道知道,我只看南门的,快点吧大叔。”
保安大叔搬了个小凳子给她坐,她看一眼就皱眉,倾斜凳腿,抖走上面几缕烟灰。
最讨厌抽烟的人。
监控画面里,迟迟不见有人靠近她的自行车,只有一名环卫工人经过附近扫走了一个矿泉水瓶。
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捕捉到一瞬。
“大叔,停一下。”
保安按下暂停键,愣神:“咋了?没人靠近你的自行车呀,你看见啥了?”
监控画面里,一辆深色轿跑停在路边。
车窗玻璃全然降下,一只夹着烟的手搭在窗沿,腕表轻微反光,看不清手背的青筋脉络,但她却能清晰勾勒出它的存在。
这只手让她痛恨,又让她着迷,他曾掐着她的脖子同她大汗淋漓,在她颈侧留下绯红指印,他看一眼就笑得胸腔震动,俯身亲吻斑驳红痕,说路忆然,你开花了。她羞恼地说开你个头,他就吻过来堵住她。
烟灰随着长指动作轻掸落下,投来一枚转瞬即逝的火星子,她的记忆被灼烧,烧出一个破烂豁口,她钻出豁口一头扎回现实,监控画面模模糊糊,勉强看清这只手的主人靠坐在驾驶位,气定神闲,侧头看向校门口。
她盯着静止画面足足十秒。
心口有一扇封闭已久的窗被人强行破开,寒风沙尘疯狂灌入。
喉咙很疼,硬生生吞咽。
“谢谢大叔。”
她别了别单肩包的包带,六神无主离开监控室。
保安后背一凉,这是看见什么东西了?不是吧小姑娘你阴阳眼啊。
她眯着眼躲避阳光,躲不开室外翻滚的热浪。
海市的夏天总是这么热,每年不知要热死多少人,死去的人循环利用,被老天当作下一个夏天的燃料持续发热,这鬼天气比纳粹还恶毒。
路忆然失神地选中一个石墩子,刚坐下,妈呀怎么这么烫!她赶紧拍拍自己的屁股散热,差点变成铁板鱿鱼。
学校对面有个便利店,她被热浪推搡着钻进冷气里,原地复活,要了几串关东煮,坐在橱窗吧台前细嚼慢咽。
尝到一点甜腥味,以为关东煮变质,舌头一舔才发现是唇上的血珠。
咬破了。
一心烦就咬唇的习惯一直没改。
以前路航诀在的时候,他会把手指伸进她嘴里让她咬,她咬得毫不留情,路航诀半躺在她身边抽烟,她警告说你不许抽了,于是咬得更重。他嘶一声把烟掐了,转头就来欺负她,哑声说好你个路忆然,管天管地管你哥?
...
“有人管管吗?这狗吓到我家孩子了!”
路忆然回到城南别墅区,半路看见几个住户围在花园旁边讨伐一只灰毛狗。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争执嘛,很常见。
不对,这不是她家狗吗!
“年糕!”她慌张一喊,捷克狼犬竖起耳朵狂奔而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头扎进她怀里哼哼唧唧,她蹲下来给它顺毛,哄了会儿就言归正传,重重锤一记狗头,“你跑出来干什么!”
邻居目露凶光:“是你家狗啊?吓死人了,这么大一只也不拴个绳子,小心我去物业举报你们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回来,不知道它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你家小孩没事吧?”
“没事啊,就是被吓到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扫你支付宝给您转个红包吧,您给小孩买点糖吃。”
对方见她态度诚恳,脸色逐渐缓和,拿出手机接收转账。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收完钱就算和解,对方推着婴儿车默默离开,围观的邻居也作鸟兽散。
果然,很多事情都能用金钱解决。
路忆然是十岁之后才懂得这个道理。
十岁前,她是个穷光蛋。十岁后,她是路家的女儿,零花钱多得用不完。
那年夏天一如既往地燥热,母亲林玥薇带着她嫁进路家。
她像娃娃机里无人问津的布偶,被金属抓夹卡住脑袋,一路咔滋咔滋。
咣当,掉出来,离开逼仄的机箱。
她住惯了母亲在裁缝厂的员工宿舍,冷不丁看到路家别墅时,有种掉进新世界的错觉。
那一年,年糕还没出生,路航诀还没有离家出走。
进门,十四岁的路航诀帮她提行李,她恭恭敬敬说谢谢哥。
他坏得很:“说什么?没听清。”
她一时局促,嗫嚅:“谢谢哥。”
路航诀停在楼梯转角,懒筋懒骨倚着围栏,低眸打量她,似是觉得新鲜:“头发是染的?”
她看一眼自己的头发,手指捻了捻,抬眸说:“天生的。”
路航诀打量她大眼睛尖下巴,撇过头嗤笑,“黄毛小老鼠。”
“......”
路航诀拿出烟盒,见她老实巴交地望着,他给她递一根,“试试?”
“不要。”心说你才十四岁就抽烟,不学好。
...
“不学好!”路忆然怒搓狗头,“你干嘛?跑出来干嘛?说话!”
年糕心想我不会说话,我是狗哇。它耷拉着飞机耳,讨好地蹭蹭她掌心。
她轻叹一声。算了。
年糕一直很听话,不会无缘无故跑出家门的。
只有一个原因。
她捧起狗头质问:“你是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了?”
年糕嗷呜一声。是啊我闻到了,闻到另一个主人的味道了。
听声音,一辆车停在了身后。
热浪侵袭。
路忆然起身,脚底像粘了胶水,无端定在原地。
身后有人下车。
关车门。
向她走来。
年糕已经奔过去狂吠。
凌乱的声音响起,狗爪子兴奋蹦跶,狗毛被拨楞。
还有他清越的笑声。
“想我了?吃什么了你,变这么胖。”
路忆然顶着大太阳,动了动手指,单肩包滑落臂弯,半晌才想起要拎,动作发生之前,一只手已经帮她拎起来,包带挂回瘦削的肩上。
“冰杨梅。”
路航诀站在面前,把便利店袋子拎到她鼻子前晃了晃,混不吝地笑着。
她眨眼躲闪。
一切都很稀疏平常。
他回来了。
顺道给她买了冰杨梅。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显得她光天化日撒癔症。
路忆然觉得全身都在疼。
茫然片刻,她抬眸看他。
路航诀放下袋子,歪了歪头,落拓懒散的眼神跟她对视。
这双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她记了好多年。
偶尔深沉倦怠,会在她任性时淡淡瞥她,嫌她娇气。有时也会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很久很久。
再后来,这双漆黑眼眸盛满情.欲,凶狠和柔情同时溢出,她被他填满,记忆像浪潮,把她拍碎,潮退时又把她留在原地,只剩这双眼眸像海市蜃楼一样凝望着她。
此刻这双眼睛,轻描淡写上下打量她。
忽然笑了下。
他笑什么。
路忆然冷静的堡垒突然被攻破。
王八蛋到底在笑什么?
路航诀不动声色,保持着不着痕迹的笑意,低头,把便利店手提袋的拉环挂到她手腕上。
像扣住一个特殊手铐。
沉重,紧绷,边缘碾着她汗湿的手腕,就这样把她锁在床头,他与她十指紧扣,那些夜晚,长辈在隔壁争吵不休,他们在接吻做.爱,欲念横流。
鉴于上一本短篇,有读者明明嗅出了她的雷点,却非要硬着头皮看完全文,完了还来骂我,真的很莫名其妙,很不尊重人。
所以看文前请看详细排雷:
*年上兄妹伪骨,半养成。
*男主有dom倾向,洁但是会玩一点那啥情趣play(一切以女主安全为前提)。男主本性有点坏但足够爱,最初是女主先动心。
*冲突较多,涉及两代人的情感纠葛,整体酸涩甜。
*以上都不吃的不要入。另外请勿ky,勿无脑碰瓷别的文,都是实名制上网了,说什么话就要负什么责。
*本身就是冷门xp文,会放开了写。我也不是写旷世巨作的大作者,只想安安静静写文给志趣相投的宝宝们看。
please相互尊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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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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