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撞过来,撞出她脑海里的惊涛骇浪,她被一记狂潮拍打上岸,抬眸却是他镜子般的眼神,映出她的恐慌,映出她见不得光的**。
路航诀贴着她的唇步步紧逼,扣在她腰上的手一顿狠厉掐揉,猝不及防的酸软疼痛,仿佛冲碎她春梦里最后一帧。
她猛然惊醒。
比舌头先侵袭的,是她朝他扇落的巴掌。
声响清脆刺耳。
掌心疼得发麻。
她后背贴着墙,痛麻的手在衣角蹭了又蹭,紧紧攥着,埋头调整呼吸,心脏像被一拳锤爆的气球,炸得碎片飞溅。
她赢了。但他话里的云淡风轻又衬得她一败涂地。
“路忆然,你出息了。”
余光里,路航诀微撇过头,舌尖轻顶被她扇过的脸颊。
嘴角忽然牵起来。
一个讽刺又轻悦的笑。
他在想什么,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回来却被他无谓的轻笑刺了无数次。
凭什么。她一点亏也不能吃,抄起酒瓶子想他淋一身。
远处脚步声却先一秒停滞。
路政宏勾着车钥匙停在楼梯口,看向这里满地狼藉。
气氛诡异沉静,路政宏目光犹疑。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手已经举到半空,路忆然若无其事收回。
酒瓶放回岛台上,她无所适从地摸了摸鼻子。
喉咙干渴,一说话就疼:“叔叔,我哥好像喝醉了。”
说完便无视所有人,快步上楼。
这样急躁的步伐,像对某事深恶痛绝,又像落荒而逃。
路政宏瞥一眼她欲盖弥彰的背影,收回视线,盯向另一人。
打鼻子眼儿里出气:“她是你妹妹,你少犯浑。”
路航诀不动声色靠着岛台,冷静目光落在酒瓶的英文标识上。
放空几秒,轻蔑目光扫过去,对上父亲一副外强中干的表情。
他笑了下,波澜不惊地嘲讽:“先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再来教训我。”
...
路忆然睁开眼,浴室天花板浮着水雾和光圈。
她仰头泡在浴缸里。
浴球的香味充斥鼻腔,可她呼吸之间全是路航诀身上的味道。
像苦橘,又像湿润的橡木苔。靠得越近,木香越辛涩。
十恶不赦,衣冠禽兽。
烦烦烦!
一拳怒锤水面。
热水溅她一脸。
后知后觉,有更热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流下。
她用力抹去,拽起毛巾,起身跨出浴缸。
其实路航诀离开之前,是有征兆的。
那年夏天,他频繁跟父亲争吵,又以四十万的价格贱卖了他近九十万购入的川崎。
她问他这些钱要拿来做什么,他说存着。
存个头。从小到大分明是个放浪奢淫的败家子,哪来的存钱意识。
再后来,他大学毕业前夕,路忆然无意中发现,他卧室角落摊着一个待整理的行李箱。
那段时间,她总是心不在焉。
英语课上听写单词,她把harmony听成了hopeless。
绝望的。糟糕透顶的。
高二课业加重,晚自习要上到十一点。
怕她路上不安全,放学之后,路航诀会牵着年糕来接她。
他喜欢穿一身简单的黑,等在文具店门前那盏老旧的路灯下。
行人从他身边缓缓经过,盛夏时节,别人头上都有一圈盘旋的飞虫,就他头上没有。
老天总是眷顾他。
沿海城市,夜风里的潮热扑面而来。
校门口闹哄哄的人潮里,路忆然一眼就看到他。
而他低头划手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只有年糕直勾勾望过来,兴奋得摇尾跳跃,路航诀牵着狗绳分心一扯,似乎想让它安分些。
“哇,你哥真是盘靓条顺。”李妍搭上她肩膀,“你缺不缺嫂子啊?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嘻嘻。”
路忆然不自在地推她一下,半开玩笑地嫌弃:“走开啦你,身上一股辣条味。”
“靠!你提醒我了,我麻辣王子还在抽屉里,我要回去拿。”李妍大大咧咧往回跑,挥挥手,“你先走吧!拜拜!”
“......拜拜。”
路忆然攥了攥双肩包的带子,逆着人群喧嚣,踩着斑马线走向马路对面。
最后几步跑着过去。
在他面前停下来。
“哥。”
路航诀应声抬眸。
年糕一门心思往她身上扑,她弯腰拨楞狗头。
“干嘛呀你,怎么这么黏人,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路航诀低眸看着她,视线停留三秒。
收回。
“走吧。”
她接过狗绳,牵着年糕跟上他。
下意识看着地面,两道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一高一低。
中间的空隙慢慢缩短。
她故意离他近一些。
“哥,你的车真的卖了?”
“嗯。”
他的手从长裤口袋里伸出来,带出一盒薄荷爆珠。
取了一根,被她及时抢走。
“不准抽了,小心肺癌。”她把细烟揣进校服口袋,没收,“可是你又不缺钱,干嘛要卖车。”
路航诀掠她一眼,没生气。
他把烟盒放回裤兜,双手顺势插回去,目光落向远处。
“留着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
“难道你......退出赛车队了?”
“嗯。”
他心情一般的时候就惜字如金。
路忆然低头“哦”了一声,没问为什么。
赛车而已,一时兴起玩一玩,腻了就不玩。
很正常。
道理确实如此。心头却泛起异样。
像一列错过的地铁,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静滞茫然。
路忆然踩着棕红色的地砖,拉开步子,努力与他同频。
“哥,如果要换个地方生活,你最想去哪里?”
路航诀默了默。
模棱两可说:“北方吧。”
“啊,我也喜欢北方。”她耐人寻味地说,“如果要走,可以带我一起吗?”
“好。”
他应得爽快。
路忆然抿唇轻笑,却没注意自己的步伐慢了一拍。没有跟上他。
其实他去哪都无所谓。
可是他失约了。他丢下她。
-
一周后,路忆然痛恨的期末考终于落幕。
累得半死,大二在蝉鸣声里结束,暑假幸福来临。
今晚跟李妍去酒吧。
为了应景,她化了个花枝招展的烟熏妆。
下楼时不巧撞见路航诀。
这一周已经尽力在避开他了。
却总能碰见。
她怀疑他是鬼。
路航诀划着手机上楼,步伐似乎被她的香水味绊住,他不经意地抬眸,掠她一眼。
目光落在她眉眼之间,她不自在地撇过头。看什么看。
他轻笑:“熊猫。”
“......”她无语。我是熊猫你是什么?澳洲大鳄鱼?
真烦。她一言不发地绕过他,点按手机输入地址,在导航软件里打车。
彼此错身时,她下意识用手遮住屏幕。
他视力好得很。
她偏不让他看。
她二十一岁,又不是十一岁。放假去哪里玩,关他什么事。
于是她自由自在,顶着一套成熟妆面来到酒吧。
一家重金属风格的嗨吧。
角落里,男男女女旁若无人地接吻。
斑斓光线打在他们脸上,将**与情.爱染成廉价的唾手可得。
她兴致缺缺收回视线。
“然然!这儿!”
她走向卡座。
四五个朋友,都很熟。
老样子,喝酒,摇骰子,猜点数,玩真心话。
这一局路忆然输了。
输得坦荡。
“问吧。”
一桌都是相识的女孩子,问题随性而至。
李妍眯起眼:“我们然然,开过荤没有?”
“......嗯。有过。”
在十八岁生日那晚。跟路航诀。
也是他离开的前一晚。
路航诀掐着她的脖子,她一度以为自己要窒息。
他松开手,俯身在她颈侧落吻,她意识飘荡,听见他轻懒浑哑的气音,“然然,哥把你带坏了。”
她慢半拍反应过来,对着他结实的肩膀啪啪打了两下,“干嘛掐我!你是不是在虐待我!”
她显然没能适应他那些变态把戏。
他给她适应的时间。
他一边吻她,一边顺着她的细腻抚摸,手掌停在最为挺翘的一处。
突然狠狠扇落。
她惊叫出声,更紧地抱住他,止不住地哆嗦。疼却上瘾。
...
“对方怎么样?活儿好吗?”有人补充问。
路忆然回神。
模糊重点:“也就......那样吧。”
随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涩辛辣。像他摧毁般的占有,回甘是温柔绵长。
李妍问:“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路忆然放下酒杯。
“没。我们已经三年没联系了。”
“哇,这么久。所以这三年,我们然然一直用手解决?”
“......拜托,只许问一个问题。”
“哈哈,知道啦知道啦。”
...
路忆然累了,不太想玩。
于是退出下一局,自顾靠在一旁划手机。
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
已经涨到了十万粉。
昨天发了一组摄影图,风格大胆。
一觉醒来竟然上了热门。
前排铁粉评论——
[呜呜呜呜老婆!老婆我愿意做你的狗!]
[宝宝超美!]
[天降神颜!哎呀我屏幕怎么花啦原来是被我舔的呀...]
往下滑,另一种声音出现。
[好骚]
[穿成这个鬼样子,会带坏未成年吧]
[真恶心,大数据怎么搞的啊,给我刷到这种东西(吐)]
[哈哈,你是特殊职业?(斜眼吃瓜)]
[又是哪位大佬金屋藏娇的小情人?(捂嘴笑)]
她习以为常,关闭评论页面,若无其事打开私信。
从上百条辱骂的信件里,找到粉丝留言。
有粉丝鼓励她,有粉丝向她倾诉日常小烦恼,她耐着性子一一回复,结尾再加一个温柔的小爱心。
关闭手机,她靠着椅背仰头放空,斑斓光线落进她眼底。
“然然!”朋友喊她。
她一动不动。
“嗯?”
“明天去云莲山骑行,一起吗?”
“不了,明天我有拍摄。”
“哇,你勤劳小蜜蜂啊,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打工。”
是有钱。可再有钱也不是她的。
她又不是路家的亲生女儿。
现在就老老实实挣钱存钱吧,指不定哪天就要搬出路家了。
她迎着斑驳光线,闭上眼。
带着拿到律师资格证就改行的期盼,这份模特工作她坚持了三年。
一开始也没想当什么网红,只是在微博分享拍摄日常,再帮摄影师转发一下新鲜出炉的成片。
谁知道,后续火速涨粉,她落入一个死循环。
挣钱。被网暴。再挣钱,再被网暴。
她想过辞职。
但仔细琢磨,干嘛跟钱过意不去呢。
既然能挣钱,被骂就被骂吧。生物多样性,有好人就有坏人。被坏人骂,很正常。
她就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也不可能辞职。
林玥薇已经什么谋生技能都不会了。再加上这几年,海市的服装厂倒闭一大片。就算林玥薇想重操旧业,也找不到合适的下家。
另一方面,林玥薇嫁给路政宏之后,很快就养成了乱花钱的习惯。
这么多年,攒也没攒下来多少,多打几场麻将就全都输光了。
假如有一天,路政宏真的不要林玥薇,那她们母女俩,就真的只能靠路忆然一个人养活了。
酒桌上氛围热络。朋友们还在调侃她,说她是大小姐下凡体验生活。
她不置可否。
“没办法嘛。”她端起酒杯,垂眸开玩笑地说,“要吃饭的。”
尾音逐渐轻细。指腹在酒杯边沿平缓摩挲,她已经闻到一丝无奈的苦涩。
可是仍然笑着。无所谓的态度。
...
她今晚没喝多少。
从酒吧出来,热气扑面而来。
气温跟室内冷气一个天一个地,她被这股子落差感折磨得头昏脑涨。
李妍挽着她的手,在用手机打车。
“先送你回去吧。你是不是醉了啊?”
没醉。
她挑一个干净的石墩子坐着。
支着下巴,语气空泛地说:“我讨厌这个世界。趁早毁灭吧。上学上班,统统毁灭。”
音落,一辆银灰色轿跑停在视野边缘。
按了两声喇叭。
路忆然抬眸。
隔着一团燥热空气,远远盯着路航诀的脸。
盯着他那双可恨的眼睛。
下结论说:“你也毁灭!”
李妍:“我靠,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航诀靠着驾驶座看过来,轻描淡写的眼神,一手搭在车窗边沿,黑衫衣袖挽至臂弯。
一个驾车时伸出手抖落烟灰的姿势。但他手里没有烟。
他神情懒散,朝她勾勾手。催她回家的意思。
“快快,你哥来接你了。”李妍把她从石墩子上拎起来,陪她走到车后排。
打开车门,路航诀懒散出声:“谢谢你今晚陪她玩。顺道送你回去吧。”
“好啊好啊,谢谢诀哥。”
李妍独自开朗,跟她一道坐进车后排。
路忆然始终靠着车窗,表情里全是六亲不认的淡漠。
行驶中途突然下雨。
车窗上,斑驳雨痕织成半透明的渔网,困住她。
很快,李妍到了自家小区。
“拜拜诀哥,拜拜然然!”
车门关上。
空气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路航诀往前开了一小段。
车灯没入夜色清冷的绿化区,他把车子停在路边。
熄火。
路忆然终于抬眸,看向他。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冷静的侧脸。
她最讨厌他冷静的模样。
装什么。明明比谁都败类。
“路航诀,你混蛋。”她心如止水地骂他。
路航诀无动于衷,忽然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以为他要下车淋雨。
疯了吧他。
没想到他直接拉开后排车门。
她诧异地往后挪,来不及思考,路航诀已经关上车门,幽邃目光锁住她,突然带着一身潮湿雨气朝她压过来。
她心脏要炸了。
“路航诀你滚!”
他不滚。他变本加厉地压下来,束缚她双手压在头顶,膝盖一记猛力抵开她并拢的双腿。
裙摆瞬间凌乱,积起无数道褶皱堆在大腿上。
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路航诀一压过来,后排空间就变得无比狭窄。
她挣脱手腕的束缚,急得捶他又踢他,让他滚,让他去死,死得越惨就好,他直接捂住她骂人的嘴,热吻落到她脖子上,顺着急促跳动的脉搏游移到她耳垂,轻轻含住,吮吻。
霎那间浑身酥麻。
情.欲是理智的天敌。
凌乱雨声闷在玻璃之外,耳边沸反盈天的,尽是两人纠缠起伏的呼吸。
路航诀松开手,她微张着唇急促换气,眸光已经有些涣散。
他二话不说吻过来,捧着她脸颊,贴着她颤抖的嘴唇,带着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大开大合地吞没她,要她化成一滩水。
狂热的接吻声响彻耳畔。
路航诀跟疯了一样,吻到她急喘呜咽他也毫不收敛,舌头在她口腔里肆意扫荡,追逐舔/弄,好像要把三年里的情.欲空缺彻底填补,填到溢出来。
她觉得今晚的雨全都淋在了她身上,让她猝不及防地湿透。
他不在的这三年,她起起伏伏经历过无数次网暴。
心中积攒的委屈,悬空了许久,在这一刻轰然落地。
她强忍着鼻梁酸涩,埋进他怀里,双手攥着他衬衫衣领,想勒死他,又想被他紧紧抱住。
路航诀一手护在她发顶,俯身吻她泪湿的眼尾。
“哥回来了。”他哑声说,“然然,我在你身边。”
泪水瞬间开闸,根本止不住。
她频频哽咽,好想咬死他。
“哥,你这个自私鬼,王八蛋......”
路航诀轻吻她泪湿的脸颊,目光里溢满了隐忍偏执,却又转瞬即逝,剩下的,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在她泪水涌出的那一刻,他的**已经同时决堤。
她哭红的双眼望向他。
意味深长地说:“哥,听说路叔叔要跟我妈复婚了......”
“所以呢。”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沉嗓说,“耽误我们今晚做/爱吗。”
总在阴间时间码这一本。特别特别爱写可爱小疯子和bt大疯批的酸涩拉扯[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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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跟疯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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