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不断后退,璟元却步步紧逼。不是玩闹,而是动真格的。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比试一场吧。”璟元脚尖在树梢一点,借力轻轻一跃,追上了望舒。
望舒知道她一直对他不满,想借着这个由头和他比试,又或者是在试探他。他不知道她的来意,只得避让。
“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璟元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一掌击向望舒。力度不大,也失了准。她是故意的。望舒只守不攻,璟元摸不清他的底细。真伤了他,她也不好向姨母交待。
望舒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璟元内力不弱,但刚才的一掌还是超出他的预想。他的伤已经好清了,但他一直宣称尚未痊愈。电光石火间一个计谋闪过他的脑海,既可以躲避璟元的纠缠,又可以在此处多留一段时日。
璟元见望舒动作机敏,由此判断出望舒的伤已经痊愈,便气沉丹田,用尽全力击出一掌。
望舒侧着身子躲过去,一个后空翻,落地后捂着胸口,倚靠在树干上,脸色发白,看起来非常痛苦。
“你,你的伤没有好吗?”璟元惊讶不已。
“本来快好了,现在,现在又……伤到了。”望舒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答道。璟元的内力超出他的想象,虽然躲过了有力的一掌,但还是被她强劲的内力震伤了,每呼吸一次,胸口便火辣辣地疼一次。没想到弄假成真了。幸好伤势不重,索性趁这个机会在萦风身上找线索。
璟元懊悔不已,弄巧成拙了。她原先是想比试一场,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望舒的伤还没痊愈。何时变得这么娇弱。
萦风看到望舒捂着胸口被璟元搀扶回来,焦急问道:“你们,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长庚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对眼前的一幕毫不关心。
“没什么,就是我们比试了一场。他受了点小伤。”璟元快人快语,扶着望舒往前走。
萦风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三个上仙,自己好像被抛弃了,她本来就是多余的。
“哎,”璟元回过头,“萦风,快跟上啊。”说罢继续往前走,片刻后停下脚步再次回头,“我们等你一起。”
红玉闻言,欢欣地跟了上去。
璟元搀扶着望舒往前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长庚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该往哪儿走吗?”
璟元朝着白鹿努努嘴,“当然跟着它走呀。白鹿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肯定知道哪里最安全。”
望舒哭笑不得,胸口隐隐作痛,说不出话来,任由璟元架着他往前走。白鹿向来贪吃,说不定要把他们带去深山老林。
白鹿甩甩尾巴,有条不紊地小跑。时而停下来等他们,时而东嗅嗅西看看,仿佛在研究哪里最安全。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走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白鹿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轻车熟路地用头顶开门,灵活地钻进去了。
众人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打扰。萦风在门上叩了好几下,无人回应。
“有人吗?”璟元探进去半个身子,“请问有人吗?”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透过门缝,能看见苗圃里种着花花草草。地上晒着药材,木头架子上也铺满了药材。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干净雅致的院子。
“我们进去吧。”璟元推门而入。
萦风踟蹰片刻也跟着进去了。满院子的药材,药香味扑鼻而来。几间茅草屋,屋内炉子里还熬着药材,瓦罐咕嘟咕嘟响。
他们贸然闯进来是很失礼的。要是主人回来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陌生人,估计会吓个半死。
白鹿在水缸里埋头喝水,喝完后在茅草屋里到处钻,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它好像认识院子的主人。
“白鹿,你在找人吗?”萦风抚摸着它的头询问。
白鹿急得发出嘤嘤声,圆圆的眼睛写满了担忧。它看着望舒,用头不断蹭它的腿。
望舒笑了,坐在石凳上,摸摸它的头,艰难地说话:“你不会认了其他主人吧?”
白鹿舔舔他的手,立刻进屋子衔了一根灵芝放在望舒的手上,急得团团转,忧心地看着他。
“你这只鹿什么时候学会了借花献佛?偷别人的宝贝送给你的主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璟元打趣道。
“跟白鹿去看看吧。”望舒知道白鹿的意思,院子的主人可能遇到了危险。
白鹿立刻奔跑起来。璟元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望舒抛到了九霄云外。长庚丢下一句“你们在原地等候”就匆匆追上去。
“我们,”萦风看向望舒,“我们在这儿等着吗?”
见望舒脸色不太好,萦风去屋子里找了一个杯子,倒了一盏茶。心里默念道:“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您的杯子和水。”
望舒抿了一口水。水是泉水,甘冽清甜。喝了几口水后,舒畅了许多。
“我们也去看看吧。璟元性子急,别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萦风关好门,走在望舒身旁想着照应他。
“你走你的,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哪有这么虚弱。”望舒笑着说。
“可是刚才,璟元姑娘一直搀扶着你。你的伤本来就没好,还是小心点好。”萦风依然站在望舒身旁。
望舒无奈地说道:“那是璟元力气太大了。她架着我,我根本挣脱不开。”
璟元和长庚跟着白鹿东找西找。洛水村实在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不是树林,就是种着药材的田野。
“不对劲呀,”璟元看着满地的药材,“这么多药材,谁来打理呢?附近一定住着不少人家。白鹿,你到底认不认路呀?”
长庚一路无言,警惕地环顾四周。
白鹿围着璟元着急地转圈,东张西望。看得出来,它没有找到它想找的人,很是失落。
璟元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安抚道:“你别着急,好好想想,你要找的人一般去哪些地方?”
白鹿停止了转圈,坐在地上,歪着头思考。
“你听,”长庚侧着耳朵,目视前方,“有声音。”
璟元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鸟叫声,她摇摇头:“没有啊,什么声音?”
“嘘。”长庚示意璟元不要说话,他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判断方位。
白鹿很识时务地跟着长庚后面,寸步不离。
璟元不得不跟着他们。朦胧间确实有声音,离得太远,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很难识别。
长庚边仔细倾听边找方向。一句幽怨的歌声划破了寂静的丛林,他立刻判断出了方位。“跟我走。”说完跃上枝头,御剑飞行。
“等我一起啊。”璟元倏忽飞上树梢,紧跟过去。
白鹿紧紧依偎在长庚身旁。
璟元一个腾空,轻盈一跃,在剑上站稳。在高空俯视大地,到处是绿茵茵的一片。田地药草丰润,长势良好。今年一定是丰收的一年。药农辛勤的劳动换来了收获。
长剑越飞越低,歌声越来越清晰。余音绕梁,音调绵长。声音古老神秘,甚至有些迷幻。
长庚停下,剑也跟着停下。他们落在河对岸的小山坡上,下面的景观尽收眼底,村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璟元完全听不懂在唱什么。旋律有些奇怪,不断重复,仿佛诉说着什么,空灵玄幻,有些瘆人。
定睛细看,河岸站着许多人。他们打扮得很隆重。杀牛宰羊,载歌载舞。好像是在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歌舞结束后,他们焚香跪拜,态度虔诚,眼神真挚,嘴里念念有词,郑重地跪拜。
天天渐渐黑了,夜幕降临,蓝紫色的空中,挂着几颗星星。
白鹿躁动起来,长庚竭力按住它,它扭着身子不太安分。
“别动,”长庚在它耳旁说起了悄悄话,“不会有危险的。”
璟元凑过去,想听个所以然。长庚大部分时候像根木头,一动不动,没想到对白鹿还挺温柔的。
山下点起了火把,火光的影子映在石头上,随着火把的舞动上下窜动,像极了魑魅魍魉。巨大的声响过后,逐渐安静下来。几个壮年抬着一顶绑着红丝带的轿子缓步走过来,他们放下轿子后,里面走出来的是位女子。离得太远,璟元看不清楚女子的长相,从身形判断,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
“到底在搞什么鬼?”璟元嘀咕道。她已经看了许久,还是没看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白鹿又开始挣扎。白鹿紧紧按住它,不能让它惊动了山下的人。
长庚明白,白鹿是担心那名女子,他附在它耳边轻语:“要是有危险,我一定去救她。”
璟元明白过来:“他们不是在祭祀吧?”
可是璟元从未看过这种情形的祭祀,与她印象中的祭祀大不相同。难道是某种邪术?
山下又开始了嘀嘀咕咕的念叨。那名女子头带华丽的珠翠,大红色的衣裙上好像绣着凤凰。
“我知道啦,是祭祀,这个女孩子是要嫁给河神的。”璟元惊恐地捂住嘴巴,这种秘术早就被官府明令禁止了。
“怪不得选在晚上进行。”
“嘘。”长庚示意她闭嘴。
璟元满是不屑,压低声音:“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六界向来互不干涉。他们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也不能干涉他们的生活。可是,他们再不出手,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就会魂归河底,香消玉殒。
一叶扁舟浮在河面上,女子提起衣裙坐在上面。小舟是用芦苇编成的,漂不了多久,就会沉下去。
孤舟往下游漂,没漂几尺远就散开了。一根根芦苇飘在河面上,女子迅速沉下去,没有一点声响。
岸上的村民开始欢呼。
“一群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璟元暗骂了一声,她隐约听见长庚轻声念着“下游”。
“下游,下游……有什么玄机吗?”璟元在心中默念着。倏忽间灵光乍现。她迅速站起身往下游的方向跑。
长庚看着璟元飞奔而去的背影,顿时明了。小舟是往下游漂,风又这么大,那名女子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被河水冲到下游。
他们从山上往下跑,绕了一大圈跑到下游,看见有一个行迹可疑的男子拎着一个大包袱在岸边徘徊。
白鹿急切地想扑过去,被长庚一把抓住,急得嘤嘤叫,闹出了不小的声响。好在岸边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他的视线锁定在河面上,来回踱步。
“你认识他吗?”璟元问白鹿。
没等白鹿回答,“扑通”一声,男子放下包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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