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和望舒在外面搜查了许久,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一些收获,他们在围墙外面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的大小不一,都很轻,不似寻常深浅。只有轻功上乘的人才能做到。
除了这些脚印,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是车轱辘在地面碾过。望舒蹲下来仔细察看,鼻尖有若有若无的腥味:“长庚,你瞧这些,像不像蛇留下的痕迹?”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为首的便是村长和族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
“看来这是天意啊。”村长说道,苍老的声音仿佛沉睡已久刚刚苏醒过来的老兽。
其他老头附和道:“天意如此啊。”
璟元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即回到房间,让慕生出来应对。
“诸位叔伯婶娘怎么来了?”慕生故作惊讶,望着村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也不提前通知我这个小辈,连杯热茶也没有,真是失礼了。”
“喝茶就不必了,”一群人堵在门口,来势汹汹,“我们是来找辛夷的,她在里面吗?”
慕生想拦也拦不住这么多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辛夷身体不适,在房中养病。”
村长沉吟道:“既然辛夷病了,我看不如缓缓吧,等她病好了再说。”
“那怎么行呢?”一个老太婆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村长的提议,“事关洛水村的安危,岂能儿戏?今日必须见到辛夷,一看便知。”
萦风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和望舒,长庚被挤到角落里,完全插不上话。
“一看便知,看什么呢?”萦风自言自语,然后恍然大悟,不会是后背上的花吧。
他们堵在门口,萦风想进去通风报信也进不去,她看了看四周,觉得可以悄悄地绕到窗户旁,将情况告诉璟元,让她做好准备。
几个婶娘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慕生急中生智。
“其实,”慕生叹了一口气,装作不得已的样子,“唉,我本来也不想瞒大家的,现在不得不说了,辛夷的症状像是瘴气。”
话刚落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
瘴气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疾病,感染性非常强。洛水村十几年前有过一次,半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上了。等瘴气平息下来的时候,村民也死去了大半。
往事历历在目,村民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村长半信半疑,带着村民退到院子外面。
这群老人年岁不小,见过大风大浪:“就怕其中有诈,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辛夷不会真的成花妖了吧?要是她变成妖怪,在洛水村兴风作浪可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呢,”村长无奈道,“十几年前,洛水村就是因为瘴气死去了一大半的人。这种病传染性极高,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提起过世的人,有人已经用袖子擦起了眼泪。
“也罢。”村长突然间有了破釜沉舟的气势,“既然如此,我只能铤而走险了,让小麦妈去看一眼,看看辛夷到底怎么样?”
小麦是村长的小女儿,她也在人群中。说起来,辛夷对她有恩。原本要嫁给河神的是她。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七嘴八舌,刚才说“有诈”的老头摆摆手:“这太冒险了。慕生,洛水村待你不薄。你可看仔细了,到底是不是瘴气?”
慕生双手一摊:“我瞧着不会有错,尽人事听天命,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得了瘴气和变成妖怪也没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一个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感慨道。
众人沉默不语,村民们在院子外面徘徊,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村长说道:“是不是瘴气,三日后自然会见分晓。如果真是瘴气,院子里的人一个也走不掉了,包括我们在内。大家都散了吧,这几天要看好这个院子,一个人也不能出来。”
慕生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木门很快被锁上了,暂时安全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村民们在外面熏艾草。气味很冲,萦风连忙躲进了屋子里。
辛夷强撑着身子起来,看着封闭的院子,闻着浓重的艾草味,脸上没有悲喜,说道:“连累你们了,陪我一起受苦。”
“哪里的话,”璟元挤出一个笑,“这几天难得清静。我早就想睡个好觉了。”
萦风打量院子,水缸里的水都落了灰烬,幸好有一口水井,解决了用水的问题。
慕生搀扶辛夷回房休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剩下的人留在堂屋。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要想想接下来的对策才是。为什么针对辛夷呢?那个金婆婆究竟是何许人也,究竟是装神弄鬼,还是大显神通?”望舒思索良久,也找不出问题的关键,他觉得一定有什么漏掉的信息。
萦风看了璟元一眼,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红花的事。她很信任望舒,但这又是辛夷的秘密,两件事存在关联,到了危机关头,她拿不定主意。
长庚还是不说话,既不发表意见,也不提出问题,默默地去院子里劈柴。
璟元想了想,说道:“等辛夷养好精神后,我们再问问她吧,看有没有更多线索。”
正午时分,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照耀着大地。远处升起袅袅炊烟,飘起了食物的香气,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萦风已经饥肠辘辘,没有人提起,她也不好意思说,只好忍着饿,去辛夷房间看看她怎么样了。
辛夷已经睡着了,慕生寸步不离,陪在她身旁。萦风不禁感慨,患难见真情。
见萦风来了,慕生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在这里陪着辛夷。我出去生火做饭,大家都饿了吧。”
萦风答应下来,璟元也进来了。二人围坐在床边。
窗户已经钉死了,萦风知道定是慕生做的。如果不是寻常凡人下的手,徒劳无益。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里。敌在暗,我在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仿佛又回到了明月楼一般。
“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辛夷已经起身,靠在枕头上。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个金婆婆到底是什么人。”萦风答道,她没有办法告诉辛夷明月楼的事情。
“原来你没有睡着。”璟元笑着说。
辛夷故意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我已经吓得睡不着了。”
萦风和璟元都被逗笑了。
“你胆子可真大,要是我,早就吓懵了。”萦风说道。
“我小时候去山上采药,遇到的稀奇事比一般人吃的饭还多。”辛夷绘声绘色地描述,“有一次,差点被狼衔走了。还有一次,我被蛇咬了一口,不过,我也把蛇捉回来了,充作一味药材……”
萦风听得津津有味,比她在莲心湖的生活有趣多了。
璟元见辛夷气色好了许多,沉郁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辛夷直起身握住萦风和璟元的手,“你们能在洛水村在留一段时间吗?我怀疑那个金婆婆是妖怪。”
璟元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不平息下来,我们是不会走的。”
“你后背上的花还在吗?”萦风问道,“他们说要一看究竟是不是指这个。”
辛夷将衣服拉至肩膀处,露出白皙光滑的后背,花朵鲜艳欲滴,比血还要红。
萦风张大嘴巴,指着花朵结结巴巴,“怎么,怎么越来越红了?”
辛夷平静地穿好衣服,转过身,她终于叹了一口气,流下眼泪,“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背后长出花朵后,辛夷的脉象与常人无异,并没有损害她的身体。但是花朵越来越红,她的情绪越来越糟糕,为了不让慕生担心,她必须装作无事发生。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萦风拉着辛夷的手,细心地用手帕擦拭她的眼泪,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她又想起了明月楼,不禁眼睛一酸,也跟着落泪,造化弄人呐。
璟元不会安慰人,看着眼前两个流泪的弱女子,手足无措。
好在萦风很快恢复过来,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不弄清来龙去脉,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们再这样我也要跟着流泪了。”璟元做了个擦拭眼泪的动作,逗笑了萦风和辛夷。
“辛夷,”璟元开口道,“是不是那个金婆婆在你后背拍了一下,才长出红花的?你仔细想一下,还有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
辛夷皱皱眉头,回忆一个月前的事情,各种场景在脑海里交错上演,想了一会儿,她的确想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有,我记得金婆婆没来村子之前,有人说在镇子上看到过她,还有……”
慕生的吆喝声打断了辛夷的话——“开饭了,出来吃饭了!”
听到望舒的声音,萦风果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都忘记了还饿着肚子这件事。
“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与坏人做斗争。”璟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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