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没错，就在下周……”
“时间？那大概是……好的，我当然明白。”
“……”
“是的，非常期待。”
“……等你。”
淋浴水声破坏了通话连贯，热情高涨的雀跃心情无法抵挡。
雾气弥漫整面磨砂玻璃，门框间画面模糊，瘦条身形影影绰绰，时隐时现。
挂断电话后，连这片身影都不见了，骤然变大的激流冲刷地板，遮盖住了所有一切。
墨楚脑袋顶着毛巾开门，口渴下楼找水，客厅昏暗只有酒柜吧台留灯，脚步停顿驻足楼梯口，闪过片刻思考后才道：“……过节了？”
逛商超时没见哪家出来投放活动广告，难不成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拉出来的节日。
一提起过节，墨楚就想起几个小时前遇到的那烦人玩意。
当初掉牙期就因为多柯嘴碎提议，冒了个西红柿节，一场番茄大战直接把自己午饭干/没了。
深山老林野果爬虫管够，唯独没长番茄，害自己气得够呛。
话说那时候怎么找对路来着？
记忆亘远，墨楚这么一提还真有点想不起来，饿晕前不忘跟温塔因打个提醒，醒来后人就已经搁山野别墅里躺着了。
大床松软，身上换了干爽的睡衣，还有好闻的柑橘香氛，那刻重返人间的救赎感，无异于旅人穿行荒漠里与绿洲相逢。
床头有热拿铁氤氲冒气，柑橘片似浮舟摇晃飘荡。
鼻下连续一个礼拜都是腐木发酵的强烈泥腥气味，脚下遍地蚂蟥毒蚊，墨楚至今想不通他们海洋生物没事没苦硬吃，跑热带雨林做什么。
“没哦，只是模仿了下店里的气氛。”
顶灯暖黄，奢石地砖反射光泽，幽暗空间里，调酒操作台是唯一的光亮处。
特里半张脸隐于黑影，洗净柠檬切块压汁，认真道：“才跟师傅学的技术，但我希望阿楚你是第一个品尝到我调酒的客人。”
像个孩子似的，总想把每一次成就捧到亲近人跟前邀功。
广口玻璃杯中捣拌原料，空气飘荡着辛香的薄荷气味。
“你原来是在酒吧打工。”
清凉感直冲脑门，压根分不清是黑猫信息素作祟，还是植物天然的薄荷醇影响。
墨楚突然有了清晰意识，猫的信息素原来是这个味。
这个优质alpha的信息素，自己并不讨厌。
扯下毛巾，重新绑紧浴衣腰带，拉开椅子和他面对面对视。
今天买的衣服没有这套西装。
墨楚不动声色里外拆分他衣服结构，布料平滑廉价，剪裁差劲，缝合针脚并不平整，完全是靠人衬托才撑起的质感。
特里头都不抬道：“只是兼职，新领的工服我穿起来合适吗？”
西装马甲修身勾勒出窄腰身线，白衬衫挽至臂弯，看向人的眸光清冷，连头发丝都迎合他增添了高贵气质。
特里耳朵似乎放习惯了，完全变成他的情绪标杆，墨楚总会参照猜测他的心情，此刻猫因为羞涩耳尖对内相向。
“你会有一批追着你跑的颜控死忠粉。”墨楚滚动把玩案板上的青柠，轻笑道：“酒吧不都做夜间生意，你老板乐意大白天放你走？”
“卖艺不卖身，正经工作。”
特里收走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切角丢杯里，“咱就一刚入门的小学徒，没指望扛业绩，学完该学的就下班咯。”
碎冰倒完加满气泡水，吧勺入杯充分搅拌均匀，插/吸管丢薄荷叶作杯边装饰。
“试试。”特里推上前，眨眼满是期待道：“莫吉托是我调出口感最好的鸡尾酒。”
眼皮底下酒液里冰块碰撞，浮光跃金，细闪如钻石火彩般潋滟光芒。
墨楚掐指算半天没算明白，总之自己已有许久未碰及酒精饮品，偶尔浅抿小酌，应该不碍事。
未等举杯，特里忽然一脸惊慌，抽回道：“呀，都忘了问了，阿楚你会喝酒吗？”
到嘴的东西岂有让人说收就收的道理。
墨楚冷哼不屑，摁住他手挥扫道：“区区一杯气泡水，看不起谁呢。”
特里视线在人和酒杯间打转，犹豫道：“我怕阿楚你喝不惯酒，明天闹不舒服。”
墨楚心道日后咱可是酒量如海，千杯不倒的人物，就这两口还不够塞牙缝的量，妄图闷倒他简直可笑。
气泡轻盈滑入深喉，口感酸涩，青柠伴随清新薄荷在舌尖上舞跃。
“好喝。”墨楚摇晃杯子，杯底气泡剧烈闹腾，惊奇道：“特里你好厉害。”
特里又推出一盘下酒小食，贴心道：“蜜瓜熟透了，搭的是帕尔马火腿。”
飘飘然的微醺感足矣让人上/瘾，墨楚忍不住敞开肚子续杯。
反正自己酒品好，真醉了又能怎么样。
莫吉托。
金汤力。
大都会。
特里双手撑台面压低上半身，目光直勾勾盯着墨楚，凑近他耳畔轻声道：“阿楚，你喝醉了。”
看东西一片重影，好像有一群猫猫头转摩天轮，酒精融合血液激起暖意流通动静脉。
墨楚红脸趴桌面昏沉，眯眼艰难对焦道：“……玛格丽特？”
“不是哦，这是解酒用的柠檬水，阿楚你喝多了。”
清凉爽口的酒液逐渐麻痹了感官，不起眼的混沌积累，终究爆发成烟花四溢。
墨楚醉了，眼泪根本止不住成串滴落，声带压抑哽咽直到喉咙发胀生疼，鼻头不通气导致缺氧发懵，却只敢发出小猫般哼叫声。
“狗东西。”
“挨千刀的。”
“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等我追到你看不把你……”
“狗东西？”
眩晕混乱间，墨楚溺水浮萍中终于抓住了浮木，全身重量都往其靠近倾斜。
“是谁？”
墨楚拽衣领拉近，两眼半睁，迷瞪抬头道：“我回天堂了？”
上帝：“……”
有主背影在发光，神光刺眼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庄重严肃道：“神要驱离魔鬼，我将代表他来聆听你的心声，是谁让你如此悲痛苦楚，主愿为你分担。”
墨楚打了个酒嗝，松手愣怔半晌，心虚挪开眼道：“我不是鬼。”
主善良仁慈捏住他下巴，转回道：“是的，阿楚是可爱的孩子。”
墨楚努力转动了下脑子，邪恶勾唇道：“我爹是吸血鬼，可以消灭他。”
“……当然可以。”主问道：“阿楚有喜欢的人吗？”
墨楚缓缓羞涩捂脸道：“他很帅。”
主接着谆谆诱导道：“但是阿楚在哭，是谁惹了你如此悲伤？”
墨楚撇了撇嘴，握拳恨恨道：“就是这个狗东西！”
“还是这狗东西？”
觉得说不准确，墨楚嘟囔补充道：“大橙子，狗东西！”
“他叫什么名字？”
“……挨千刀的。”
“嗯？”
太招人烦了，墨楚一个拳头出击，确认打到东西后，两眼紧闭，垂手疲倦睡得不省人事。
＊
有意识恢复清醒后，墨·阿瓦达啃大瓜·一忘皆空·楚满脸迷茫望着天花板，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有没有耍酒疯，那是一秒钟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墨楚顶着鸡窝头坐起身，摁住额头思考人生。
喝断片了。
窗外有鸟掠过，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他是战五渣。
温塔因没少碰见自己喝醉，既然总能平安渡过，能够看到次日太阳升起，那就说明自己酒品非常好，棒的没话说。
没错，昨天喝蒙后，大概率是直接秒睡了。
安慰完自己同时，墨楚不得不接受现实。
曾经的海大酒量，现在缩得就像水煮过的海蜇只剩一层皮，区区几杯就能放倒自己。
“看来在外喝酒要注意了。”
床头柜放置一杯鲜红的番茄汁，和一盘鸡排夹心三明治。
特里非常贴心准备好解酒饮品和饱腹食物，睡的房间是自己卧室，浴袍虽说换成睡衣，但身上并没有奇怪的感觉，腺体也没有异物侵/犯感。
……
想什么呢。
墨楚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如果不是像自己带目的性/接触，哪来那么多a看上a的事，AA恋又不是烂大街存在。
何况自己还是omega装alpha追温塔因，本质上还是ao恋。
“阿楚，你醒了。”
墨楚偏头沉默逃避现实，要说没心虚那是一点都不可能，看到当事人模样后，这种感觉更是直飙上天。
特里猫黑了一边眼眶，端着餐碟阳光明媚道：“我准备了暖胃午餐，要趁热吃哦。”
排骨热粥香气扑鼻，大米甚至熬成了米花。
特里当初进家时，自己给他煮的第一顿饭就是排骨粥。墨楚沉重道：“我昨晚耍酒疯了？把你揍了？！”
东西放置床头，特里摸了摸右眼眶，状似思考，墨楚负罪感越来越深重时，耸肩道：“没，昨天扶阿楚你进屋时，不小心碰到门框。”
墨楚道：“我没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特里像个小天使，合手微笑道：“没啊，阿楚你喝醉了好乖，太省心了，我还怕你半夜会不舒服进来看两眼，结果你直接睡到天亮。”
“真的？”墨楚狐疑瞥过他身后，猫尾巴头次见它像甩鞭子大幅度左右晃动。
他的心情很烦躁？
视线默不作声平移，耳朵一横一竖变化，又表示他心情犹豫纠结。
墨楚内心惶恐，这好像和特里说的不太一样。
又到一年一度像鱼一样在水里游淌，停下雨吧阿巴阿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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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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