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空盆坠地那刻，嘭一声巨响，烫脚环转几圈滚落讲台阶旁。
“笑死，他真的中招了耶。”
“好糗。”
校服吸饱水后变作狗皮膏药扒紧内裳，秤砣般重量沉甸甸压实肩膀，饱胀而出的细流顺着垂手蜿蜒滴淌，在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从天而降的水一滴不落全撒身上，冬季寒风一吹，凉意渗透堆叠保暖，带来冻彻骨髓的冷。
墨楚低着头，头发凌乱狼狈粘黏脸侧。
……什么？
水珠顺着淋湿发梢滴落，自由翻转，倒映出早已习惯面无表情的自己，前排同学嘲讽笑脸，白光刺眼的天花板。
灰黑云片遮挡住了投影假象，房间阴暗昏沉，走廊灌风，稍不留神钻孔进缝，裹挟暖意。
水滴电影慢动作摔在了鞋面上，碰撞出震耳欲聋般动静。
胖得要坐两张椅的男生最先跳出来，努力找存在感，“天呐，都湿完了吧？墨大虫你这可怎么办哟？”
腮边横肉挤得都看不见他小眼睛，不耽误他挤眉弄眼，手放耳朵上扮鬼道：“老师会以为你尿裤子吧哈哈。”
该死的alpha。
墨楚沉默看了眼墙壁上电子钟表，距离上课只剩五分钟时间，来不及回宿舍换套干衣服。
没完没了的恶作剧。
角落位置的人群放肆大笑，尤数中间粉头三人组笑得最为夸张。
游彬拽着他的跟班擦眼角泪花，道：“他好蠢啊，那么明显的陷阱都躲不过，大脑反应太迟钝了。”
“他是个傻子，能力低级的家伙。”跟班一号随地吐口水。
跟班二号不屑道：“老大，说不定脑子都拿去想怎么讨好隔壁班的杜兰亚特了。”
“恶，好可怕，杜兰亚特到底是怎么忍受到现在，愿意天天任他像赖皮蛇一样纠缠不休。”
游彬嫌弃道：“垃圾场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
墨楚充耳不闻，脱掉已经没法穿下去的校服外套，拧干毛衣多余水分，自顾自找了边缘位置坐下，权当社交透明人。
班里流氓团体背景深厚，无人敢招惹，没有人会因打抱不平而强行出头，惹上一身腥臊，冷眼旁观才是他们常态。
不说话，不反抗，忍一忍就过去了。
墨楚无声叹气，找出手帕，细心擦拭手机屏幕，生怕有水浸透，烧坏了主板。
摁动开机键，呼出冷气道：“还好，没坏。”
狼群会选出边缘狼霸凌，班级里也同样遵循这般等级秩序，家族势力，社会地位，能力强弱，分化等级，血脉正统等等，都将影响团体接纳选择。
地位低的一方负责集中消化负面情绪，作为安抚剂平息恶势力，剩余人等便能从中获取平静生活。
作为充当边缘狼角色的墨楚，已遭受集体孤立长达半年之久。
“切，不要脸的东西。”
人的反应比想象中无趣，游彬斜眼道：“伊林那家伙就不嫌膈应？是我干脆在外面弄死得了。”
跟班一号挠头道：“伊林少爷体质弱，应该没精力处理这种事吧。”
“说的也是，他动不动就要往医院里跑。”
游彬翘着二郎腿，抱臂鄙夷道：“不过好歹是个优质o，怎么能任臭虫肆意蹦跶，就该收拾得人连教室门都不敢踏出才对。”
难以想象向来娇弱的伊林会和游彬这种流里流气的人打交道，并且二人交情听上去还颇为融洽。
墨楚捏着书脊甩了甩，心道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伊林他想动手也得顾忌下温塔因存在。
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那么精明的人，才不会干那种蠢事。
不过学校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自己和温塔因私底下情人关系。
墨楚查看课程，早上要连上四节课，意味着湿衣服根本没法替换。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今天门窗全都敞开通风，教室里开的那点暖气压根就不够看。
“同学们肃静，准备上课。”
讲课老师是上了年纪会喷火的尼罗河巨蜥，冷了就吐两口火烤暖，完全没意识到教室阴冷有多不寻常。
墨楚听到最后脑袋瓜子嗡疼，半边鼻头堵塞，遗憾自己能力与火无关，只能硬挨着了。
外套冻得邦硬，实在是冷的没辙，抖两下搁腿上盖着了，墨楚咕哝道：“好冷。”
明天就放学了，生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的事。
今日形象不佳，有碍观瞻，墨楚一次没敢去隔壁，挨到放学铃一响，冲回宿舍彻底洗了个热水澡，把皮肤烫得通红冒气才躺床休息，睡前不忘给自己泡包感冒冲剂。
“你今天没来找我。”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下课，墨楚都没出现在一班门口，两个班的课表有八成部分重叠，作为雷打不动窜班的一班幽灵，鲜有不露面情况。
完了。
体内还有感冒冲剂药效残留，墨楚脑袋晕乎打转，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眼皮打架恨不得当场睡着。
温塔因人还在原座位，他桌面文具课本都没收拾，捏着笔蹩起眉头道：“你怎么了？”
“没。”
要说吗？
墨楚低垂头，手机接到短信那刻，又打算冲回宿舍喝药才惊想起，自己忘找人报备了。
平时遇到没课或者更换教室时，不管温塔因看没看，都会发送信息事无巨细一一说明情况。
这事能说吗？
被人叫到教室的墨楚忐忑不安攥紧袖口，像小学生做错事罚站，脑海不断回闪今天发生过的事。
会惹他厌烦吗？
会不会觉得自己事多？
他是否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我……”墨楚视线飘移，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个，犹豫吞吐道：“我今早吹了风，有点不舒服，回去休息忘了说。”
温塔因：……
眼神躲闪，俨然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着凉了？”温塔因自然牵住人拉近，手背额头试温道：“不是很烫，应该没发烧。”
“我吃过药了。”墨楚手搭人肩膀，距离近到低头便能清晰看到他眼瞳深处自己的倒影。
夹在中间位置过于暧昧，害怕感冒呼吸传染给他，墨楚抽回手，撇头向后退一小步。
“再好好睡一觉休息，大概就痊愈了。”
原本还略有关心的温塔因突然变了脸色，不悦松手道：“我让人重新置办你的衣物，晚点多柯会给你送去，你体温冻得像具尸体。”
他说完起身，手随意挥过桌面，东西全悉数自动归拢包内。
＊＊＊
“哥，你不想说点什么？”
沈风凛丢出的言论炸弹，炸得场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面对突然暴露的私生子身份，早已摒弃道德方面羞耻的墨楚，完全不在乎外界其他人的看法，他只在乎鱼的想法。
温塔因挑眉，似乎因为等待太久而显得无聊打哈欠，“一定需要说些话？”
等待法槌落下判决生死，墨楚微笑道：“不觉得和我走太近，跌份掉价，有损家族名誉。”
维护家族名声是继承者应当承担的责任，此刻温塔因想跟自己划分界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腱鞘炎复发了，敲击无敌痛，今天点不亮小粉花了〒▽〒俺的小粉变成小红漫漫长路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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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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