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澈呢?”霍沉风今天来得比昨天还早,一进星耀就直截了当地问。
吴逸有点不敢开口,犹豫两秒后才赔着笑脸说,“本来今天小安是该上白班的,但他说手疼,没力气,又......又请了一天假。”
手疼?
这该死的章廷砚,下手这么重。
霍沉风在心底暗骂一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
就出了会所。
吴逸以为霍大少连续两天等不到人,一定会大发雷霆。毕竟这位看起来是个温柔绅士,但耐心向来不好,很容易被惹怒,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平静。
吴逸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同时又为安澈捏了一把汗。
他摸出手机,神色焦急地给安澈打电话,“小安,霍大少刚刚又来找你了。”
安澈正扶着面前的油泥头像,用雕刻刀一笔一笔地雕刻着三庭五眼。工作室里的学员不少,为免影响他人,他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眼神专注手上未停,声音却是一副害怕的样子,“那,那他有说什么吗?”
颤抖的细弱声线让吴逸听起来难过极了,他缓了缓才说,“他说明天再来。小安,你明天还要请假吗?”
“请。我晚点把请假条发给你。”
“可是......”吴逸有些担心,“你一直这样躲着霍大少,能行吗?他耐心不好,到时候把他惹生气了,直接冲进你家里怎么办?”
吴逸又说,“他要是真去你家,报警都没用的。”
说着,他捂着嘴小声起来,“上次我们这儿一个陪侍生被霍大少看上了,他是新来的,一听说霍大少在床上玩得很疯就拒绝了。后来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周后被发现光溜溜地躺在一家豪华酒店的情趣浴缸里,浑身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浴缸里的水都被染红了,只吊着一口气。当时有人报警,去了一堆警察,一听说可能跟霍大少有关,那些警察登记一下就走了。”
“那后来呢?怎,怎么样了?”安澈的声音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吴逸叹了口气,“那个陪侍生从医院出来就疯了,现在一年多过去,没有任何结果,不了了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所以我真担心你这样躲着他,会出事。”吴逸焦急地说。
过了好一会儿,安澈才再次开口,“可我不躲着,又能怎么办呢?”
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绝望。
吴逸听得心都碎了,“要不然你走吧,回老家,或者去其他的城市,离江城越远越好。对了,你可以去北方,霍家的势力主要聚集在南部,霍大少就算有心找你,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他越说越激动,“走吧小安,我可以帮你拖上十天半个月!你现在就买票,收拾东西赶紧走!”
走?
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能走呢?
安澈轻轻放下雕刻刀,拿起夹在肩头的手机,“吴哥,谢谢你。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入江大,怎么能走呢?”
“可是......”
“没事的吴哥,别担心。”
吴逸听到电话里安澈的声音还是在颤抖,明明他很害怕却还想要安慰自己,很努力地挤出个笑容说,“说不定过两天,霍大少就对我没兴趣了呢。我们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电话挂断,吴逸重重叹了口气。
唉,但愿真如小安所说,或许过两天霍大少就觉得没意思了。
毕竟霍大少身边的安家小少爷跟小安在性格上也有些相似,两人还都白白净净的,虽然安小少爷没有小安漂亮,但长相也很出众了,起码星耀的陪侍生光看脸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另一边,安澈放下手机,唇角微扬。
面前已经雕刻好的《摩西》头部,极度还原。炯炯目光凝视着远方,威严凝重,于静默中积蓄力量,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
啪——
酒杯猛然砸在包厢玻璃桌上,玻璃瞬间四处飞溅,刺耳的碎裂声把吴逸吓得直哆嗦。
说话都磕磕巴巴,“对对,对不起霍大少,小安的身体真的还没恢,恢复。”
三天了。
霍沉风的耐心从来都只给安云洛,对待玩物压根不需要耐心,只要他想,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能把人上了。
但也不可否认,或许是因为安澈太过柔弱破碎,他确实对这个新玩物产生了一丝有别于其他玩物的耐心。
可玩物就是玩物,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霍沉风捞起外套,一脚踹开吴逸,怒气冲冲地出了星耀。
星耀会所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他今天来得比之前都早,此刻出来刚好撞上早高峰,上车就堵,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开了快三个小时。
霍沉风一路猛砸方向盘,等他终于七弯八拐地来到桐花巷,愤怒值已达巅峰。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小区门口,霍沉风下车粗暴摔上门,随手扯松领带,怒目切齿地踏进小区。
正当他准备挨家挨户砸门找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
他拧眉看去,大门右侧的单元楼下,青年眉目如画,笑意浅浅,正蹲在地上开罐头,好几只流浪猫围着他转,时不时贴着他因为裤子不合身而露出的伶仃脚踝,亲昵地喵喵叫。
这是霍沉风第一次见安澈笑。
冬日里,乌发雪肤的青年衣衫单薄,笑容却很暖心,明明身处暗处,却好似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霍沉风对安澈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被欺负的乖顺美人柔弱、破碎、泪眼汪汪。他从没想过,这个柔弱美人笑起来竟然这样动人心弦。
这一刻,霍沉风不得不承认,这个玩物虽然让他火冒三丈,却也足够迷人。
他驻足看了许久,才抬腿走过去。
“不是手疼到必须请假吗?怎么还能喂猫?”
突然听到声音,小美人吓了一跳,那迷人的笑容也被吓没了。
一对上霍沉风的视线,他连忙起身行礼,怯怯地叫了声,“霍大少。”
霍沉风此刻什么火气都没了,他又换上那副温柔模样,低头贴心道,“抱歉,吓到你了。”
安澈摇头,长睫低垂,声音低低,“没事。”
“你喜欢猫啊?”霍沉风看着他笑,“改天送你一只名贵品种。”
安澈:“谢谢霍大少,不用了。”
“怎么不用?”
安澈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霍沉风有些急。
又想起他明明没事却一直请假,躲了自己整整三天,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不喜欢我送的?”
安澈:“养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霍沉风愣了下。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安澈一遍,也是,一身地摊货,还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得起名贵猫。
知道安澈并非不喜欢他送的东西,霍沉风有些尴尬道,“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那我送你一只好养活的。”
说着他指了指安澈脚边一只专心吃罐罐的小橘猫,“就它吧,怎么样?我一会儿就抓它去打疫苗。”
安澈连忙阻止,“不用了霍大少。”
“怎么?”霍沉风皱眉,“这个也养不起?”
“嗯。”
霍沉风服了,这小美人是有多穷?
“抬起眼睛。”他突然说。
毕竟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安澈乖乖抬眸。
湿漉漉的眼睛干净纯澈,浅褐色的瞳孔晶莹漂亮,独独映着霍沉风。
霍沉风心脏猛地一跳。
他第一次对“唯一”这两个字有了概念。
他要做安澈唯一的男人。
当然,公平起见,他也可以收心,让安澈做他唯一的玩物。
下定决心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我大老远来看你,不请我上去坐坐?”他笑着说。
似乎安澈也看他入了迷,才反应过来似的,慌乱又笨拙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霍沉风笑,“前面带路。”
从一楼到六楼,安澈走得很慢。
霍沉风倒是不介意,在他身后慢悠悠跟着,视线一直落在他廉价运动裤包裹的屁股上。
真他妈翘。
操起来一定很爽。
正在霍沉风浮想联翩的时候,六楼到了。
安澈停住脚步,打开门对他说,“霍大少,请进。”
霍沉风皱眉。
他本来以为这小区外面就够破的了,没想这里面更破。
斑驳脱落的墙面,发霉的地板缝,被油烟熏得黝黑的天花板……
这实在让人受不了。
霍沉风没进去。
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也不对自己好点儿?”
“这儿房租很便宜。”安澈说。
“你很缺钱吗?那晚给你的小费都够你租个环境好点的房子了吧?”
安澈垂眸,“嗯,很缺钱。”
霍沉风想起那夜安澈为了一个破工作乞求沈秋聿的情景,抽出手扶住他双肩,认真道,“安澈,跟我吧。跟了我,你以后再也不用求人,更不用住在这种地方,连喜欢的猫都养不了。”
安澈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他。
“霍大少,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霍沉风逼近两步,审视着他,“吴逸那么护着你,想必已经告诉你,我在星耀等了你三天的事了吧?还不明白吗?”
安澈退无可退,后背紧贴墙壁,慌张地揪着衣角,“我,我不太明白跟您,是什么……意思。”
霍沉风笑了下,垂首附在他耳边,“意思是,跟我——上床。”
《摩西像》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家米开朗基罗于1513—1516年间创作的大理石雕像(局部完成于1542—1545年)。
文中的《摩西》描写是基于实物的描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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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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